清晨,太阳懒懒的照在四合院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
这个祖上传下的四合院,虽然没有大户人家府邸的气派,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透着一股浓浓的古韵。
刚才接到了千秋拍卖公司的电话通知,萧灼已经被正式聘用为鉴定大厅保安,一个星期后正式上班。也就是,在上班之前,他还是有着七天的假期。
起了个大早的萧灼,坐在萧一指那张藤椅上,望着满院墙葱葱郁郁的爬山虎,心情很是安静,他在想着重生之前的许多事情。
不得不,当初那一段时间,自己虽然很是落魄,但萧灼还是在饱尝艰辛的同时,感受到了一些凄风苦雨中的温暖。
孤身一人混迹社会,方才是知道生活原来如此的艰难,想起工地上那些曾经给了自己许多照顾的人,萧灼嘴角扬起一丝暖暖的笑意。
这一世,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基本上再不会跟那些人发生交集了。但有空的话,他倒是真的想去那个工地再去看一看,哪怕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有些东西,萧灼不敢忘…
正胡思乱想着,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萧灼看着来电显示,心里一乐。
去年的这个时候,正好是大学毕业还没有几天,关于工作着落的事情,宿舍里几个兄弟也是没事就互相的打听一下。但那个时候,萧灼手机经常关机,每次开机都是一大堆的未接来电。
现在打电话的正是他同宿舍的舍友,名叫洪扬,长的人高马大,在宿舍当仁不让的被称为老大。
“老大,怎么着,工作有谱了,打电话跟我报喜来了?”萧灼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畔,笑着打趣道。
电话那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而后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很是疲惫。
“灼子,我家出事了。”
“怎么了?”听到那声音,萧灼心里一惊,知道事情有些不妙,记忆里去年这个时候,洪扬家里确实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妈昨天被车撞了,遭雷劈的车子司机肇事跑了,人现在在医院一直昏迷不醒。做了脑CT颅内有血块压迫了神经,需要做开颅手术,可八万块的手术费用,实在是拿不出啊。我爸连夜借了几家亲戚,才凑了两万块。”
“老大,你别急,钱的事不着急。”萧灼听到出他语气中急切,赶紧的出声安慰道。
“灼子,我现在在燕京,刚下火车。”
手机那边有些气喘吁吁,周围听起来是很嘈杂的人声车流声。
萧灼一愣:“阿姨住在医院里,你不在医院待着,来燕京干吗?”
“你家老爷子不是很懂古玩么,我家老辈上传下来件磁州窑的玉壶春瓶,我想让他帮我看看真假,要是真的就让老人家在行当里找买家出售了。现在对我们家来讲,多凑出一分钱,我妈就能早做手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在家等着,我很快到你家。”
洪扬在电话那头自顾自的着,听起来已经是上了公共汽车。
萧灼皱了皱眉头,瓷器?萧一指对于这东西可是真不在行,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人家连翡翠麒麟都给骗了去。而恰巧今天萧一指去参加藏友会了,这会也是不在家。
“我先给看看是真是假吧,话就算那瓶子是真的,那也没空找人卖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耽误了病人的手术。”
心内打定了主意,萧灼在藤椅上坐了起来,径直来到自己的房间中,从抽屉里取出了自己那张卡。那里面,有着前两天卖壶所得的三十万,支付八万块的手术费,已经是足够了。
这之后,萧灼又是打开了电脑,顺便了解了一下磁州窑的一些具体的鉴定信息。万一待会断出真假,不出个缘由,只怕急脾气的洪扬要跟他翻脸。
一个时之后,伴随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洪扬手里拎着个做工精致的木箱,火急火燎的闯进了四合院中。
此时的洪扬,两眼血红,头发散乱,嘴唇也是有些干裂,一看就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
对于萧灼家的住址,洪扬不是很陌生,他们大学都是在燕京一所二流大学读的同一个专业,又住在一个宿舍里,因此平日没事都会到萧灼家里聚一聚。除了看看萧一指的藏品,听听老爷子讲些行当里的趣事对这些历史系的大学生而言,也是有着不的乐趣。
“灼子,老爷子在哪呢,快让他出来帮我看看这东西,我赶时间。”接过萧灼递过来的一杯水,洪扬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而后赶紧打开了那个木箱。
萧灼看到,木箱之中,此时装了满满的一箱碎木屑,而那只洪扬提到的磁州窑的玉壶春瓶,就被埋在这一堆木屑之中。
瓷器的长途运输,一定要万分心,避免磕碰。洪扬的父亲是个木匠,用这些碎木屑一类的东西防止路途上的磕碰倒也是个妙招。
“老大你先歇一会儿,我来帮你看看这只瓶子。”萧灼指了指一旁的藤椅,示意洪扬坐下,而后将那只玉壶春瓶从木箱里取了出来。
“灼子你可别闹了,快让老爷子出来吧。”
洪扬哪里放心让他看,他妈李香兰这会还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早一刻拿回去救命钱,就早一刻有着脱离危险的机会,他现在是一分钟一秒钟也拖不起。再,以萧灼的能耐,他也是一万个不放心。以前来家里玩的时候,老爷子萧一指没少当着他们的面,数落萧灼在古玩上的不入门。
“老大,你放宽心,士别三日还刮目相看呢。阿姨一定会没事的,我心里有数。”萧灼出一通让洪扬摸不清头脑的话之后,又是仔细的研究起手中的瓶子来。
萧灼之所以这时候还敢帮他做鉴定,是因为记忆里,洪扬的母亲最终似乎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趁此机会,正好是让洪扬先喘口气。这家伙要是再这么火急火燎的赶回到沧州,这大热的天,只怕半路上就会晕过去。
这只瓶子,白底黑釉,细颈鼓腹,从釉色和器形看,是典型的磁州窑的玉壶春瓶。
洪扬家在河北沧州,而磁州窑的发源地就是河北邯郸,隔得不远。所以要真是像洪扬口中所,这件瓶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话,不定还真是件真品。
萧灼没有将瓶子直接放在鼻子底下去闻,他想试一下不依靠《灵嗅经》,他到底能不能够看出这件瓷器的真假。
这件瓶子,拿在手中,很有些厚重感,沉甸甸的。只是这一,就让萧灼微微皱起了眉头。
之后,萧灼又仔细看了看这件瓶子的裂片,想从中找出一些可以判定是否做旧的信息。
裂片是指瓷器经过年月的沉淀,在瓷器表面所形成的自然开裂,一般会呈现许多细的纹路。但是人工做旧的话,依然可以制造出瓷器裂片。
这个瓶子的裂片不是很均匀,有深有浅,看上去不像是自然开裂,倒是很像用化学酸腐蚀出的结果。
心中断定这个玉壶春瓶是赝品之后,萧灼将它凑到鼻子底下,终于是闻了一闻。果真,没有传来任何灵物所蕴含的浓厚气息。
这之后,萧灼再次观察起这个瓶子,那些假的地方,看上去就没有一丝的怀疑了。
所以有些断不准的老物件,你觉得它是真的时,那看上去哪里都真。你觉得它像假的时,那真的地方看上去也像是高仿出来的。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所以很多藏友都把自己的东西当宝贝,那是因为被得失心障了眼。
看着在一旁急的搓手的洪扬,萧灼实在是不忍心将这个结果告诉他。
“灼子,你句话啊,这个瓶子到底是真是假。”
洪扬已经开始着急的催促起来,这个瓶子,现在可是他们一家人的希望啊。
“老大,这个玉壶春瓶,是赝品。”萧灼很不情愿的告诉了他这个结果。
“假的,不可能吧。灼子你看没看明白?”洪扬猛的站起身来,脸上的肌肉都是有些抽动。
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老大你听我,磁州窑的瓷器采用的是特殊的高岭土,土质较为疏松,烧制出来的瓷器绝不会呈现出这种沉甸甸的厚重感。这类的老物件拿在手中,应该是很轻快才对。”
“你再看这釉色,真品磁州窑的釉色历经千年,不该这么光亮。这件瓶子,我猜以前是用化学酸褪过‘贼光’,就是新瓷出炉时的那种亮光,但是由于技术不行,还是出了这么多的破绽。”
这一通话下来,洪扬已经是有些面如死灰,连萧灼都能看出这物件是个赝品,那萧一指恐怕一上手就能知道真假。
“怎么办,灼子,这可是我们家最后的指望了。”
洪扬嘴唇蠕动着,话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萧灼笑了笑,掏出卡来:“老大你也歇的差不多啊,我陪你去沧州一趟,用这张卡。”
“这张卡?灼子,你哪来的钱?”洪扬盯着萧灼手中的卡,吃吃问道。
“呵呵,这你就别管了,放心,是干净钱。三十万,足够给你妈做手术了。”
“三十万?!”
萧灼这一句一出口,洪扬彻底的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