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当地风俗,一般死了人之后,都要放上七天,现在对王刚来说,这七天时间太长了。
晚上,大家都回去了,屋里就剩下张木匠赵翠萍和王刚了。
王刚对赵翠萍说道:“妈,我想三天后就把我爸埋了,你看?”
赵翠萍穿着白衣,脸上带着凄苦的神情,让人看了都想爱怜一下,说道:“刚娃,按风俗,都要放上七天,要过头七,为啥要这么早就埋啊?”
王刚说道:“看咱屋这样子,我一天都不想待了,再说,我师傅也等不及了,想早点把你娶过去,埋了我爸,就不影响你们的事了。”
赵翠平说道:“别胡说,你爸还在那停着呢,我和你师傅的事不着急,等过了头七后再说吧。”
王刚着急起来,说道:“妈,你能等,我师傅能等吗?你问问我师傅,看他能等下去不?”
张木匠说道:“王刚,这次你爸死了,村里人就胡思乱想,要是咱们不把面子上的活做足,村里人会咋样想?你爸要七天后埋,我和你妈的事,也要等七期后再说,我能等。”
王刚说道:“既然你不着急,我着急也没用,那就按你说的办,晚上了,咱们家大门一关,你们就可以睡在一起了。”
张木匠看了赵翠萍一眼,说道:“翠萍,瘫子刚死,我留在你家不方便,我还是回去吧,等明天早上我再来。”
赵翠萍说道:“那咋行,二十多里路,又是黑天,一脚踏空了就滚到沟里去了,晚上就留在我家,家里有两张炕,你和王刚睡一张炕,我睡一张炕。”
王刚说道:“假正经,你们以前见了能香死了,恨不得吸到鼻孔里去,现在我爸不在了,反而要睡两张炕?就是睡两张炕,你们能骗过谁啊?村里那些人还不是要胡说?”
赵翠萍张了张嘴巴,没出声,王刚说的也在理,她和张木匠的事,已经有人说闲话了,睡和不睡还不是一样。
张木匠也不想走,也想和赵翠萍睡一张炕,和她有半个多月不见面了,早就憋得不行了,说道:“那好吧,我不走了。”
这一晚,张木匠就留在王刚家里,开始他抹不开,还和王刚睡在一张炕上,到了后半夜,就摸到赵翠萍炕上去了。
到了第二天,张木匠俨然这家的主人一样,和赵翠萍招呼村里人,村里那些光棍以前在赵翠萍身上搭不住锛子,王摊子死了,想着机会来了,可看到这样,把张木匠恨得牙痒痒的,可恨有啥用呢,谁叫他们没钱呢。
张木匠心安理得留在这里,等着时间到了为王瘫子下葬,晚上有稀罕人陪着,也不用着急回野猪坪了。
这天,祁军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野猪坪,有人把祁军来野猪坪的消息告诉给了王虎,王虎急忙来迎接祁军。
王虎说道:“祁乡长,你们能来野猪坪,是我王虎的光荣,也是全野猪坪人的光荣,一路辛苦了,到我家歇歇,我让彩铃给你们准备酒菜。”
祁军说道:“不用麻烦了,我这次带电力局的勘探人员,主要是勘探拉电的线路,你是野猪坪的村长,一定要多多支持,大家都很忙,没时间吃吃喝喝,我带他们先去找孙红波。”
王虎不自然起来,说道:“祁乡长,这事我应该牵头啊,孙红波鸡蛋黄黄还没变过,咋能去找那个毛头小子?”
祁军笑道:“王虎,你年纪大了,这些跑路受累的活,就交给年轻人干吧,好了,我们走了。”
祁军带着人来到了南洼,他在乡政府工作了两年多,这是他第二次来野猪坪,他一直对野猪坪耿耿于怀,想让野猪坪改天换地,但有王虎从中作梗,政令不通,成为国中之国,现在孙红波就是他打破僵局的撬杠。
祁军很看重孙红波,可以说在外边像孙红波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可在野猪坪就成凤毛麟角了,有了孙红波的作用,他相信要不了多久,野猪坪就能打开局面了。
更何况,孙红波和自己妹子祁宏有了那层关系,不光是祁红救命恩人,还是他半个妹夫,对孙红波就另眼相待。
这几天,孙红波也一直在等着乡政府那边的消息,看到祁军带着一帮人来了,高兴地把他们迎到了院子里。
孙红波高兴说道:“祁乡长,没想到你亲自来了,太感谢你了。”
祁军笑道:“这跟拉屎尿尿一样,我不亲自来能行吗?红波,我带的这些人是电力局负责勘探线路的,线路勘探好了以后,你就带着人把电杆埋下,随后就会有架线的工人负责架线。”
孙红波说道:“祁乡长,你不知道,大家一想着能通电,个个高兴的跟过年一样,你放心,我一定按要求把电杆栽好。”
祁军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大家走了这么远的路,都饿坏了,赶快给大家弄点吃的吧。”
孙红波说道:“哦哦,你们先喝点水,我现在就去安排。”
一下要做七八个人的饭,银杏一个人忙不过来,孙红波就去叫了贾翠娥潘小云和魏桂花过来帮忙,有这么多人,银杏也就不用干了,三个女人烧锅擀面忙着做饭,不一会就做成了。
吃饭的时候,祁军和孙红波坐在一起,孙红波说道:“祁乡长,我有一个担心,怕砍树栽电杆的时候,王虎王牛会出面拦阻,搞不好,会大打出手。”
祁军说道:“我刚才见过王虎了,给他打过招呼了,而且这事是给洼子办好事,王虎再不识时务,也不敢出面拦阻。”
银杏过来说道:“祁乡长,你快劝劝红波,他脑子发热了,要在洼子里办学校,他有几斤几两,办成了不说,办不成,就要挨家挨户磕头,从洼子里滚出去,我可不想让他这样。”
祁军高兴说道:“是吗?红波,你真要给洼子办学校啊?”
孙红波说道:“当然是真的,我看到洼子没一个上学念书的,老一辈如此,小一辈也如此,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知识可以带来财富,如果都没有知识,以后咋样建设野猪坪啊?我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祁军兴奋说道:“好,太好了,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以前,我也想在野猪坪办学校,可没有教室,没有老师,说起这事,王虎也是阳奉阴违,不肯配合,现在有你挑头,这事就能成功了。”
孙红波说道:“祁乡长,有你的支持,我的学校一定能办起来的。”
祁军说道:“县上分下来的教师,你就别指望了,没人肯到野猪坪来,教师的事,还得你想办法,只要你能找到人,我给你到人事局要指标,保证能让他们转正。”
孙红波大喜过望,说道:“太好了,那我向你表态,学校校长,非我莫属,我在招两个教师,明年春天,按时开课。”
银杏在一旁急了,说道:“祁乡长,我是让你劝红波的,没想到你支持他了,以后孙红波要是办不成了,我要找你算账。”
祁军笑道:“银杏,你就放心吧,孙红波有我这个后台,只要想办的事,那就一定能办成。”
孙红波心里有了教师的人选了,和自己一起毕业的同学里,有的外出打工了,有的还在家里待业,尽管这里条件艰苦,但毕竟是铁饭碗,只要自己去游说一番,肯定会有人愿意来这当教师。
孙红波打算拉完电之后,就开始建教室,再找个机会回一趟县城,去找找以前的同学,让他们来这当教师。
这些人吃完饭之后,就要开始干活了,孙红波让叫来了张三万张旺民张金锁田娃,让他们组织人力,跟着电力局搞勘察的人去砍树栽电杆,自己留在家里,陪着祁军,拿出祁红画的那张图,和他畅谈野猪坪今后的发展。
祁军听了孙红波的介绍,也看了那张图,高兴地说道:“红波,你的想法很好,如果野猪坪今后真建成这样,那就成了秦岭山中的一颗明珠了,不光野猪坪的人能受益,还能带动兰桥镇和县城的经济发展,好好干吧。”
孙红波摸了一下头,说道:“祁乡长,我,我那个支书,啥时候能任命啊?我现在带着大家干,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号召力啊?”
祁军说道:“咋啦,着急了?入党要有严密的组织程序,你现在还是积极分子,完了后要转预备党员,等你成了预备党员,我就在乡党委会上提请,让你当野猪坪村的支书。”
孙红波说道:“这么麻烦啊?那好吧,我等。”
祁军站起来,说道:“那好,就这样了,我还还要赶回乡政府,野猪坪的事,就拜托你了。”
孙红波说道:“请祁乡长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孙红波送走了祁军,就去找张三万他们去了,电力局那些人在前边勘察,张三万他们便在周围砍适合做电杆的松树,然后栽到勘察人员指定的地方。
孙红波找到他们,看到大家干的热火朝天,非常高兴,说道:“三万哥,大家歇会再干。”
张三万走了过来,说道:“大家想着马上能拉电了,个个都高兴着呢,一点都不累,你不是陪祁乡长吗?咋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