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禄那番话语,严词厉色中,还有威胁之意,只是那消瘦老者听在耳中,却没有半丝担忧,反而兴致盎然道:“桀桀,秦禄,你休要拿那些天星宫的执法修士唬我,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他们岂会知道,倒是你如此疾言厉色,想来是被我说中心事,原来我还只是怀疑,现在倒是可以确认,你真是从那三坛宗遗址内,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物了,不过,老夫说话算话,只要你将那宝物给我,我立刻放你离去。”
秦禄听了,脸色一阴,他知道因为那三坛宗一事太过紧要,心急之下,倒是上了那老者的当,他刚刚那着急话语,真有些不打自招意思,不过,让他如此交出宝物,他自然不甘心,当下冷冷道:“哼,彭真,我还是那句话,我根本不知道什么三坛宗的宝物,你也少在那花言巧语,休说某没有宝物,就算真有,那三坛宗的物品是何等要命,真给了你,你又岂能放我离去。”
秦禄说完此话,面色也是一凝,他知道以三坛宗的紧要程度,那消瘦老者欲要防止消息外泄,就算他乖乖交出宝物,也必死无疑,故而他也不再示弱,反而越发加大法力手中古镜的催发,同时他另一手心,符文闪烁几下,就有一根根带有尖利的木藤,向着那外围的几名消瘦老者手下缠绕而去。
“缠绕术?哈哈,秦禄你倒是有几分天资,除了与符文相契合的木灵境外,居然还修炼有其他法决,不过,也就这样了,既然你不肯乖乖交出宝物,那么老夫就亲自动手,将你击杀,在从你身上将宝物取来,也是一样的。”
话音落下,随着老者手决连动,其体内一张银色符文闪烁几下,那半空中的银丝浮尘光芒大涨,飞舞的银丝,如同利刃银蛇一般,带起猎猎风声,直逼秦禄而去。
若是有卫州本土修士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银丝浮尘,品质不过是普通的中品法器一流,可在消瘦老者使来,期间声势,不弱于任何一件上品法器。
事实上,这也是符修之士的特殊之处,就如同卫州本土的剑修一般,因为要花大量灵石资源,兑换磨剑石,故而剑修之士,一般身家都比较单薄,储物袋内,剩下的往往只有一柄薄剑和数枚辅助修炼的灵石,符修之士亦是这般,因为其一身实力修为,都来自于体内构建的符文,因此他们但凡有了灵石资源,也都会用来换取那些能够搭构造进阶符文的灵物,以至于其并不如一般炼气士那边,一出手就是数件法器。
符修之士,大多身上就仅有那么一两件法器,这种法器内部的符文构造,也比较特殊,往往与持有者本身的灵符相互契合,只要握在手中,就能相互感应,只要符文契合度足够,根本都不要花费时间炼化,就能全力催发,在某一方面,倒是比炼气修士的法器来得称心如意。
这种特殊的法器,在符修口中,也被称为符器,因为必须依靠本身符文与法器内符文禁制相互契合,故而大部分的符器,都是量身定制的,有时候就算杀死对方,夺取了对方的符器宝物,因为符文构造不同,使用起来,也不顺手,难以将符器的全部威力发挥到极致,故而比起法器宝物,让那些炼气修士垂涎三尺不同,那些失去主人的符器,在市场上很难寻到合适的买家,当然,若真是一些威力强大的符器,那就属于例外,那些厉害的符器,即便没法全力催使,也是能够让许多人趋之若鹜的。
而且,符器拿出去售卖,虽然不见得人人喜欢,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传给门徒弟子使用,因为相互之间符文结构相同,故而那些后辈门人,在得到符器的时候,就能直接催发使用,这倒也是一件好事,一些身家寒微的修士,甚至一家子,祖祖辈辈,都在使用同一件符器的,也是大有人在。
消瘦老者就是属于这种例子,他如今修为,才堪堪筑基出头,其所属的势力,也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门人弟子算下来,也就他和身边的七八名弟子,属于那种小的不能再小的末流势力,算下来就是大猫一只,小猫几枚。
不过,他手中那银丝浮尘,却是不简单,乃是其门派内祖祖辈辈流传的一件符器,属于镇门之宝的存在,经过门派几代人的改良和精炼,非但能与其本门的筑基符文完美契合,甚至还有诸多妙用,远远不是秦姓中年人那新炼制不久的木灵境符器可以比拟。
只见场中银光飞舞间,将那秦禄手中古镜光芒压得节节败退,那秦禄本身实力就差一些,再加上还要施展缠绕术牵制周围几名炼气期,分心两用下,岂能不败,最终听得咔嚓一声,那千百根银丝浮尘一个发力,就将那古镜上光芒破开同时,还在那镜面上留下一排蜂窝般的孔洞。
那古镜一声呜咽,转眼灵光暗淡,跌落在地,肉眼可见,那古镜被洞穿同时,其镜面内部,一个闪烁的符文,也被击得粉碎。
又是“噗嗤”一声。
随着那古镜内符文破裂,其身后的秦禄身形一个摇晃,周身灵光明灭之间,可以看到其体内一个若隐若现的青色符文,似也有点点裂纹产生。
“嘎嘎,秦禄,你身上的符器已经被我的银绦拂尘破去,就连本身的灵文也摇摇欲坠,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快将那宝物交出,并将其来历用法告诉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的自然是那消瘦老者,只是那秦禄听闻,却是一声冷笑,只见其身形摇晃几下,随即擦去嘴边血渍,抬头,看着消瘦老者,道:“彭真,你以为我这般低三下四,真是怕了你,我只是因为功法尚未大成,不愿意提早暴露罢了,既然你苦苦相逼,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秦禄冷冷看了对方一眼,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当初在那遗址内得到了什么吗,那我今天就满足你。”
秦禄说话瞬间,一把扯碎胸前衣袍,露出前胸,同时,其口中一阵低低的咒语响起。
随那咒语声落,这时候看去,就见其胸膛之上,一道青面獠牙,浑身青紫,犹如恶鬼的图案,缓缓浮现而出。
“这是........三坛宗的鬼面夜叉.........不好,快点阻止他........”
消瘦老者面色大变,出声同时,那银丝拂尘上万千银丝,直直激射向那秦禄而去,那些弟子速度也不慢,他们各自挥舞着一个个白色拂尘,同样化为钢针般挥向那秦禄。
只是,老者出声还是晚了一些,只见随着那恶鬼图案的浮现,一股无比深寒的气息,也从秦禄身上爆射而出,期间冷意,甚至比这万古冰川,都还要让人感觉寒冷。
其一张苍白的面孔上,也有一道道青紫之色密布,看见那飞舞而来的万千银丝,他猛然张眼,此刻从其眼中,一道通红道血芒浮现。
随即,其身影竟在那银丝包裹中,诡异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来到周围两名练气期符修身前,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其那密布青紫之色的手掌一伸。
随着噗嗤的入肉声,以及两声凄厉惨叫,就见两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就落在了秦禄手中,等那两名符修倒下,那两颗心脏兀自轻轻跳动不止。
紧接着,让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当着众人的面,那秦禄竟就将那两枚鲜活的心脏,直接放到口中,大嚼起来。
“啊……”
看到如此惊悚的一幕,吓得周围那些围拢的练气期修士连连后退。
非但那些练气期符修,就连那名筑基期的消瘦老者,亦是震惊得眉毛一跳,随即,他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指着秦禄道:“你……是你……你就是长兴岛传闻中的食心狂魔,这十几年来,四周海域内,不时会出现一具具没有心脏的凡人修士尸体,原来都是你干的……你,隐藏的好深……”
吧唧一声,将最后一块血肉吞入腹中,那秦禄嘴角露出一抹狞笑,这一笑之间,可以看到,其嘴角边两颗青色的獠牙。
“哈哈,彭兄倒是好见识,这么快就猜到是我了,不过也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和他们一般了,桀桀,练气期修士的心脏,我倒是吞服了不少,还不知道筑基修士的心脏,是不是更美味。”
话语落下瞬间,其身影再次诡异消失不见,随着接连几声惨叫,那外围七八名弟子,转眼倒下大半,仅剩两名修士,吓得赶忙躲到了那消瘦老者身后。
几乎在这片刻之间,那老者身周气息一荡,继而两只布满长长青色指甲的手掌,就掏向了老者胸口。
只是在那手掌就要触碰到时候,那消瘦老者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就听一声呲呲之声,一道金光从老者胸口冒出,紧接着化为一个金色护罩,将老者全身包裹。
而那青色鬼爪,在触碰到那金光瞬间,就滋滋冒起一阵白烟,紧接着化为一道残影飞退,再次出现时候,已经在三丈外,于此同时,那秦禄不可置信的声音也传来:
“你这是……那群镇海宗秃驴的金光符,不可能,你身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珍惜的秘制灵符?”
“怎么不可能?老夫既然知道你进入过那三坛宗遗址,还欲算计与你,自然是有了完全准备。”看着对面那面色狂变,手掌上冒着青烟的秦禄,消瘦老者目光中满是得意,只见其一脸兴奋道:“原本这枚金光符,我也是偶然得到,也并非是为了防备与你,只是老夫也没想到,你在那遗址内,不但得到了三坛宗留下的功法传承,而且还修炼了,你这十几年来,为了修炼这,四处残害凡人修士,早已上了天星宫的通缉名单,我若是将你击杀了,不但能够得到你身上的三坛宗功法,还可能得到一份不菲的奖励。”
说话瞬间,老者一甩手中银丝拂尘,一步步靠近秦禄而去,脸上再无任何惧怕之意。
三坛宗虽然凶名赫赫,邪法诡异难防,可那镇海宗的法诀,真是其克星,况且那秦禄也只是初学乍练,功法尚未到达高深处,刚刚被他那金光符一击,已经将一身邪法破去大半,此刻他身上金光环绕,岂会再惧怕。
看着那紧逼而来的消瘦老者,秦禄面色一变,只是其右手手掌,都是青烟直冒,那尖利的手指尖,一道金光不断向其身上侵蚀,似要将其一身魔气都化去,其胸腹间那青面獠牙的鬼脸,也变得面色扭曲,闪烁不定,似乎随时会消失不见。
秦禄见此,目中厉色一闪,捡起地上的古戈,随着一声利刃破空,他竟硬生生将一条手臂斩了下来,随即,其看了那消瘦老者一眼,咬牙切齿道:“好好,彭真,你果然厉害,我一时不查,竟在你手中接连吃亏,你给我等着。”
说完,其一声厉啸,继而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烟,只向外飘去,转眼就已消失在茫茫冰川之内。
“哪里走,你给我回来。”
消瘦老者见此,赶忙追出冰窖,可又哪里有那秦禄的影子。
最终,消瘦老者只能带着仅存的两枚弟子,骂骂咧咧地重新返回冰窖之内。
“呼!”
只是让那两名弟子也没想到的是,重新回到冰窖内后,那消瘦老者却是面色一松,随即就是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时看去,就见老者握住那银丝拂尘的手掌,都在微微发抖。
“师傅,你这是……”
见到老者如此,两名修士都是一惊,都看向那老者。
老者见此,直接从怀里拿出一枚古旧的三角符纸,那符纸一被拿出,立刻化为灰烬落地。
随即就见老者苦笑一声,道:“刚刚真是凶险,我原以为那秦禄在三坛宗遗址内得到的,只是某件宝物,却也没想到,他竟然得到了三坛宗留下的邪法,而且还将其修炼了出来,一直隐忍不发,我以前倒是小觑与他了。”
说到此,老者看向地面上的符纸灰烬,又是一声叹息,道:“我这枚金光符,乃是我们门中流传下来的镇派宝物,多次使用,灵力早已耗尽大半,刚刚那一下,也是极限,我刚刚那样,也是狐假虎威,冒了极大风险,好在这金光符乃是老夫保命的手段,这些年来,从未向任何人透露半分,那秦禄不知其中底细,才被吓走了。”
“啊……”
听到老者如此一说,那两名弟子俱是一声惊呼,随即看向地上倒伏的几具死去的同门尸体,都是一阵后怕,不过,在看向老者的目光,又都是一阵佩服。
最终,一名弟子忍不住开口道:“那师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那秦禄会不会再次寻来~”
消瘦老者闻言,沉吟一下,道:“那秦禄刚刚已经被我吓走,他被我用金光符所伤,又自断一臂,早已成为惊弓之鸟,应该不会再次出现。不过,此地并非久留之地,我等赶快将此地的灵石宝物收起,就立刻离开,待得回到长兴岛内,就将秦禄的身份,上报与那些天星宫的执法修士,到时候,自然有人替我们对付他。”
两名弟子闻言,都是点点头,开始收拢地上的法器和灵石。
只有那消瘦老者,兀自在原地沉吟不语,神色间的担忧之色,并未有任何减少,良久,他才抬头,看向那寒气中的古修士遗蜕,目光中才露出几分喜悦与希冀。
终于,他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打量那奇装异服的古修士遗蜕许久,见其躯体早已僵直,身上并未有任何气息,他这才大着胆子,将手伸向那古修士腰间袋子。
最先扯下的是一只黄色袋子,老者将其在手中把玩一番,才试探着将神识沉入,只是片刻,老者面色上,就是露出一抹惊喜。
待得神识退出,老者原本紧皱的眉头,已经完全舒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狂喜之色。
紧接着,他迫不及待,就抓向那古修士腰间另一只黑色的袋子,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放出神识,沉入里面。
下一瞬,一阵嗡嗡之声,就在这冰窖内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话未说完,就戛然而止。
许久之后,安静的冰窖内火光一闪,光影明暗间,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古修士遗蜕,似是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