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婕】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异常迟,我跟徐蓓到上海的这天,气温依然低得可怕,我们裹着厚厚的棉衣,缩在围巾里,在集合地点等着安排人。
陆陆续续其他省市的BA都下车前来,有些是之前培训时就有过印象的,互相见了,点头含笑算是打过招呼。
徐蓓心不在焉地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不跟任何人交谈。我碰了碰她的手肘,“你一直盯着手机做什么,也不见你发短信,打电话——”
她不理睬我,只是将手机收好。
既然不理我,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好在,安排人很快出现,我跟着大部队齐齐向酒店的会场前进。
这次给我们培训的是培训部的经理,她的出场就一袭华丽,全身上下无不彰显着chanel的logo,手袋,耳环,项链,可就是欠妥一点气场,把chanel撑起来的范儿,不过这根本无关紧要,她要的只是别人羡慕的目光。
徐蓓悄悄地在我耳边说,“你知道她老公是谁吗?”
我当然不知道。
“一个快60岁的台商,小孩都跟她一样大了,真不知道回家伺候一个像爸爸的男人是什么感觉——”徐蓓发扬着八卦共享的精神,将她所知道的内幕毫不吝啬的告诉我。
我不在意地笑着,“正常啊,女的图男的钱,男的图女的青春,各需所需,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之间不是真爱。”
徐蓓一副跟我说不下去的表情,随后,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那是,你家那位年轻帅气多金,不是所有女人都跟你这样好运气的——”
我瞥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地问,“你什么意思啊,干嘛无缘无故扯到我?”
徐蓓一扫脸上原本带笑的表情,有心事似的看着我,最后,我听见她再也装不下去的声音,是那样的孤寂,“我一直喜欢的那个男人今天结婚了,我发现我比想象中还要难受,却找不到人倾诉——”
原来徐蓓兜了这么大圈子,只是在为最后一句做铺垫,是说,她今天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却没有动作,也许就是不知道跟那个男人说点什么好。
我不擅长安慰人,但我又不是个冷血的人,我深思熟虑后告诉她,“培训结束后,一起去喝酒,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告诉我——”
徐蓓对我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一个下午的时间,说书般地培训终于结束第一天的所有内容,我们没有参加公司给安排的晚餐,去超市买了好几打啤酒,一只烤鸭,一袋花生米,就坐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开吃起来。
徐蓓一开始喝的兴致还高,到了后面,心情明显沮丧起来,然后是彻头彻尾的大哭,最后继续用酒精麻痹自己,我喝的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听她倾诉,她爱上的那个男人是她的大学同学,为了他留在了杭州,那个男人最后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和本市的一个姑娘交往,他从来没给过她承诺,她却一头栽了进去,从此越陷越深,当想抽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从那个坑里跳出来,如今他结婚了,她仅存的希望都破灭了。
徐蓓喝多了,也哭累了,昏昏迷迷地倒在床上,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在人前,她从来都是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什么时候,你能看见她这般落魄潦倒的样子,人都会有扛不住的时候,徐蓓是真累了——
我替她干好被子,想去外面走走,我想,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今天是她,后天又是谁?我不敢我以后也会碰上这样残忍的事,至少我现在已经有了忧患意识——
这还是我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上海的夜色,我沿着南京西路的街道茫然着走着,繁华的商业区,夜色中亮起的霓虹灯,沿街橱窗中当季的新品,过季的打折,赤红色的OFF%特别惊心,人也是一样,会不会有一天也会黯然退场,就如同off%一样,被打折甩卖,因为我和毕彦奕之间存在着太多的未知了。
在我处在难以道明的伤感之中,身后突然响起汽车的鸣笛声,我回头就看见了那辆煞眼的奥迪R8,在他的车灯下我来不及躲闪,只得怔忡地立在原地。
“上车——”他摇下车窗,仿佛有备而来,并不像意外撞见我。
我还是处在原地一动不动,警惕地向后退了三步。
“袁婕,你就不怕一次次得罪我,最后弄丢了工作?”他单手的手肘架在车窗上,慢条斯理地说着。
“那你就辞了我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明明非常不想失去这个工作,可是更害怕自己被潜规则。
池律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没工作,毕彦奕也会养你啊,你的自信来自哪里?”
“我可以找别的工作,又不是只有chanel——”我给自己壮胆。
“你太不了解这个圈子了,风评不好的BA没有哪家会要的,也许屈臣氏也不会再要你了——”
他想做什么手脚,毁了我的前途吗,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在寒风的刺激下越发地瑟瑟颤抖。
池律却突然下车,他的手臂处挂着一件黑色大衣,二话不说地用大衣将我裹住,“出来也不多穿点衣服——”
我打掉他的手,“不需要!”
他却将大衣更加拉紧,自己身上单薄地只有一件西装,“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很晚了,我只是打算送你回去——”
我这次是真的怒了,推开他,“池总监,你有钱有势,跟你硬斗我注定输,所以当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啊!”
池律看着我好久,脸上的表情阴晴圆缺,但我感觉的出他在刻意压制着怒火,许久,他说,“我活了三十年了,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继续说,“你真的清楚我是怎么样的人吗,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凭借你的主观,就将我排斥在外,你只看见我的婚姻,可你知道我太太是同性恋这件事实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