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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钺与王朴没什么深交,但也算熟识,毕竟当年都是皇帝潜邸的同僚,那时章钺完成岳州使命回京,正得先帝赏识,官职地位比王朴还稍高点。
见王朴气呼呼地走了,章钺便宣布撤除仪仗退堂,带上封乾厚跟去驿馆看看,顺便谈谈事。不想才出节堂仪门,便听府衙大门外人声喧哗,锣鼓声吵杂一片。
“怎么回事?李多寿去看看!”章钺脚步不停,顺走廊前往贵宾馆。
李多寿还没去,一名押衙伙长跑过来禀道:“使君请留步!门外有一群人喊冤,赶他们也不走,闹腾一上午了!”
“喊冤?让他们去城东州衙找刺史、兼度支使杜常兴!或者找观察判官、兼榷税使郝守仁,节度府衙不管这种破事,再说大过年的,谁有那功夫。”章钺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
“要不去看看吧!什么案情?”封乾厚倒来了兴趣,在后站住问道,章钺听他这么说,便也停步。
“他们状告观察判官郝守仁断案不公,州衙录事参军胡文庸昨晚在家被人缢杀,苦主咬定是盐仓镇梁家所为,今天早上州衙郝守仁接报,带着司法参军及一干差役逮捕了梁氏家主,但梁家又不认,带着家中奴仆跟来州衙鸣冤,州衙不予理会,便又跑到这儿来闹。”押衙伙为解释说。
“刺史杜常兴住在州衙吧?派人去传我命令,让他亲自出面召集有关职司侦查断案,不得有误!”章钺严厉令道,这种民事诉讼就是州衙直管,节度府衙只是总领,主要还是治军的。
“要不我与李多寿去州衙,顺便了解监督一下!”封乾厚笑着请示。
章钺点点头,并不反对,进了驿馆,里面两边厢房全住满了人,都是随从王朴前来的禁军士兵,足有两百人。常住这儿的役夫、仆从、官籍奴婢等有三十几人,忙进忙出地张罗照顾。这驿馆的日常开支都是府衙承担,开支可不算小。
问过一名役夫,得知王朴住在里面正院,章钺带着两名押衙随从大步进去,见堂上正烧着炭火,王朴与两名军官正围坐在火炉前取暖。
“文伯先生可还住得习惯?衣食供应没短缺吧?明日就是除夕了,要不要调两名婢仆前来伺候?”章钺步入正堂,笑着拱手问候。
王朴现年五十三岁了,算是长者,正式场合称官名,章钺现在是私下会见,便称先生并冠以表字。
“不必了!元贞请坐吧!东京城在扩建,某为权知开封府事,可没空久留,初一便要启程回京。”王朴点点头婉拒道。
“这么急么?路上冰雪未曾化开,怕是很不好走吧?”章钺上前,在装了炭火的铜盆前围坐下,伸出手烘烤。
“那当然了,陛下准备开年便御驾亲征淮南,某怕是赶不及,说不得还要去淮南复命。来时是腊月中旬,从东京出发好不容易赶来,本要去会州考察,结果被你那幕僚劝留,只好就近巡视了泾、原四州,但会州的情况还是一概不知,元贞可有以教我?”私下相见,王朴态度倒缓和不少,正色问道。
“文伯先生有意,那我便具体说一下。”章钺想了想,理清了一下思路,认真道:“先生这是二次来泾州了,对关西诸州庶政应该比我清楚,别的方镇不知道,但泾原四州情况极其糟糕,一个中州才两千户,在册口数六万人不到,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以这个户数来收税,能收上来多少?而四州兵额为六军一万五千人,至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供养的。”
“这个局面从唐末以来便是如此,你若有办法,当然可以整治。”王朴苦笑道。他当然知道,豪族大户兼并土地,州衙收取税粮,一般是诸多豪族分摊一部分,其他就着落在庶民身上。
这种情况在中原各地也很常见,关西则更甚,如果单从治理地方来说,与其征讨淮南产粮重地,不如大力改革流弊,增加税收后加强禁军,照样能威服周边小国。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五代以来,官制重叠,政治局面太坏,地方与中枢的关系也很松散,上下脱节以致无法形成合力。
“好吧!这个要从长计议,会州是新兴之地,人口构成也比较简单,由驻军家属、移民、归化羌部这三者组成,并无豪强大族。所以收税的话,只要州衙一声令下,就可以全额收取税粮,但目前移民村落新建,荒地开垦的不多,治安秩序才刚建立起来,民众是靠作坊做工、垦荒等谋生,只能半税。但这点税还不足州衙开支,靠盐、马等微薄收入完全是入不敷出啊!
明年还得对凉州用兵,后勤军粮泾原诸州无力供给,永兴军若不调运,拖到秋后的话,折逋氏已完成对凉州各族的整合消化,那么凉州就永远地丢失了!”章钺侃侃而谈,又把话题扯到了战事上。
“朝中诸公的意思是,所出兵力最多两万,永兴军可调给部分粮草,泾源和朔方两镇也凑一些,不能拖累到淮南战事所需粮草。因为刘词腊月病逝,这事拖拉了一下,开年就可以开始运粮了。但话说回来,打下凉州自然还是要移民,之前会州移民就有人不满,为这事朝中诸公都不乐意,吵了好几回。”
章钺听得一阵无语,心中恍然,深感西征艰难。难道凉州不属于大周吗,移民不过是减少了中原豪族们可供剥削的农奴而已,相公们同样会为了私利而不顾国家大义。
说到底,相公们也需要中下级官员支持,官员们都出自地方大户,也就是地主之家,不愿意移民也是必然。所以战事牵涉到后勤粮草,牵涉到移民的政策,大家对会州的施政方略不满,改军制就让人找到由头攻讦了。
“可会州经营得好了,绝对比中原两三个州的税收还多,因为有矿产,煤矿就不说了,文伯先生应该见过便民之利。除此之外,最近新发现一处铁矿,若利用起来收益不小,既可供给永兴军、洛阳、东京等地,民用军用皆可。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采,文伯先生怎么看?”章钺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有这事?会州离东京太远,转运不便,故朝中一直未设置官衙直辖。若加上马场、盐场、煤铁等矿产,太仆寺和少府的官员们恐怕坐不住了。”
王朴奇怪地看了章钺一眼,之前马场、盐场还是州衙兼管,泾州榷税使只收税,盐、马收入大头仍在州衙。若铁矿再报上去,中枢各衙门恐怕都想插足捞一把,州衙收入岂不是少了。
实际上,地方藩镇私自开矿者不在少数,但朝庭也不是一个个都能插足,有的虽然派了官员,但其实管不了,自然也收不起来税,藩镇照样发财。章钺可不清楚这个情况,但他是为长远考虑,觉得报上去为好。
“早在会州收复时,我便奉命经营盐场和马场,数年来供应禁军战马一万余匹,盐税也有十几万贯,中枢要插手没问题,但只能监督,州衙实管其事。这事还请文伯先生代为转凑陛下,早日经营起来。”章钺希冀地说,会州确实供了上万多匹战马给殿前司,但包括会宁之战时缴获的,实际并不算多。
“好!你报上去朝中诸公也无话说,有如此好事也不枉我亲自跑这一趟。”王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同意下来。
“多谢文伯先生理解!明日除夕,却身在异乡,辞岁祭祀是无法进行了,可有兴趣一起去回山王母宫一游?”正事说完,章钺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邀请道。
“行呐!左右闲着无事,正闷得慌,出游倒也无妨!”王朴欣然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