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撒在修罗歇息一带布下气流引导术后仍不见追兵,便独自穿梭飞跃于林中探看情形,这般来会奔走几十里,最后攀上南面高地,极目望去,繁星闪烁的夜空尽头,远处山林中徐徐升起深蓝色火光,似是部落族火。
妖族部落夜间未免遭遇魔兽袭击都会在中央搭建族光台,燃烧的火焰色泽也象征该部族色血统。如此深蓝色妖族却十分稀罕,据席撒所知两妖族色鲜亮,暗色只出现于非妖族间的混血,是以白日狮王见他色才出言讥笑。
他生母部族色本为天蓝,席撒的妖却为深蓝暗色,过去中魏时从不会在外人面前释放来自妖族血统的天生煞气显出妖,如今来到西南地,又因部落城之行倒让他越觉得无所谓。
如今忽遇上支奇怪妖族部落,若非正被追杀必然会亲往察看。
眺望一阵,忽见一面树林百鸟惊飞,隐隐传来野兽惊叫之声。过不片刻,平地升起阵阵黑雾般的东西迷人视线,席撒仔细一看,现是大片尘土飞扬冲天,夹杂许多碎叶。迟疑间,人已跃上枝头,施展高明轻功踏叶飞赶过去。
‘便是仇恨天正被绿军追赶也不致闹出如此动静吧……’
漫天烟尘,碎叶混杂的迷雾腾起迷天,以缓慢的度朝那妖族部落族火位置推进。席撒未至现场时已听见狮王那独有的吼声,果是正追赶仇恨天而来。席撒脸上挂起抹冷笑,不在直往激战处去,料想恶上王所为必是借助妖族部落阻挡追击敌人以求脱身。这法子他曾多次用过,虽会害死许多无辜,但那种时候根本不在乎。
当下疾奔烟尘推进前方林地,于判断来毕竟的道路上部署陷阱。以大地引导术制造的大面积陷坑,下藏一根根长短不一的石锥尖刺,直到有足够多的人踏上看似无异的草泥地时才会正面塌陷,落人坠入;又以水之引导术聚集地泉,当陷阱动时,滚烫的地泉随之跟随动,四面八方的冲带着人直往陷坑涌卷;又部下火焰引导阵,料想前两阵动绿军妖法师必会施展火系法术破解,在此阵作用下那是必定大火烧林。
忙罢这些,他又奔上较高地势寻处隐伏,等待火焰阵动后再施寒流引导,让熄灭大火的暴雨变成漫天冰雹。‘嘿,但愿仇恨天生来就有好运伴随,若不然此地便该道别了。’
等待间,林中忽奔出群人。席撒躲暗处偷眼打量,心头泛起莫名怪异滋味。这群妖族许多都有如他一半的深蓝暗,在夜空中飘飘飞舞,流动着外现的幽深蓝光,深邃而诡异。其中更多却有一头天蓝色亮,与他记忆中母亲部族极其相似。妖族中还混杂几十个人类男女,纯粹的人类血统,年纪有大有。
似也被弥漫的烟尘惊动联袂赶来探察,妖族妖精语言,人类却人类语言,那些明显是混血的年轻妖精两种语言都有。席撒从不曾见过甚至听过如此诡异情形,血腥妖族竟与人类混居同一个部落,看情形竟然相处十分融洽。
记忆的弦被眼前景象触动,他记得幼时部族也有母后带领的血腥妖族,数量一年比一年多,虽然在父母的努力下能够相安生活,但两族人来往却不多,人类有太多让血腥妖族不能理解和接受的言行,两族人彼此注视的目光都带着距离。纵使父王也未曾例外,唯独他无论来往哪头,都会得到人类和妖族的欢迎,毫无芥蒂。
‘若父王母后至今仍在,兴许席家部落也能变成眼前这样吧……’
那群人类和妖族越行越前,已经踏入陷阱范围却全不察觉。席撒虽被触动,眼下却也只能叹息,怪他们时运不济,此刻烟尘弥漫迫近,他又岂能因为这么百多条不相干的性命放弃一举歼敌数千的良机?
仇恨天座骑的身影在弥漫烟尘中越渐接近,不时有魔豹追上全被他一枪一个刺死,看的席撒在暗处焦急不已,倘若这家伙不能被人缠住片刻,便会奔出陷阱范围。眼见仇恨天又甩开段距离,他终于举弓射击,快箭连珠,迫的那仇恨天左右闪躲,连连挥枪格挡,穷于应付间冲势骤减,后头绿军兽骑追上,几十头将他围攻中央。
席撒十分满意这结果,将弓折叠收起,看戏般注意林中激斗。涌上来的绿军已将仇恨天包围中央,越来越多的聚集赶到。当中一寨王见到不远处执兵器戒备的蓝妖部,抬手行妖族问候礼笑道“我等对诸位部族并无恶意,只为追杀这个人族恶徒,败类而已,打扰之处请诸位多多体谅。”
那群妖族见绿军对他们没有敌意,纷纷后退,收起兵器弓箭示意无心掺合。当中一个人类中年男人抱拳做礼,表明立场。绿国寨王十分高兴的下令众军不可错伤无辜,又好言请他们远离是非之地。眼见那群妖族便要离开时,被围攻的仇恨天忽然高声大喊。“席撒,本王知你在附近,为引你迁来这一路可真辛苦不容易,相信这份厚重的礼物必会让你满意!”
藏暗处的席撒悠闲自在的靠坐凹陷泥地,心下升起几许狐疑,对他这话也信了几分。若不然,他何以沿路不惜耗费打量内力制造如此醒目的动静?却又不解,即使把他引到此地,凭仇恨天处境又能威胁到他什么?便不答话,以免暴露位置引来绿国高手攻击。
仇恨天在包围圈中左冲右杀,任凭座骑品种优异,战斗力如何不俗,眼下也受伤许多,行动越渐缓慢。它背上的主人长枪挥动间却仍旧冷静沉着,一丝不乱。席撒正猜测他有何算计时,忽听他大喊一句。“前面的席王旧部和北撒卡思族中且先留步!在下有席思消息!”
席撒几乎从地上直直弹起,整个呆住。眼睁睁看着那群闻言止步,齐齐回身的妖精和人类。他清楚看见那些人类和妖族混血脸上都写满惊喜与激动,那些纯种的血腥妖精虽然不善言笑,目光中却也透出种近乎神圣的尊敬。
他努力搜索一张张面孔,奈何记忆遥远模糊,无论如何寻不出类似的熟悉。却无法怀疑,尽管记忆中父王与母后的部落都应该在当时被众部三万联军屠杀干净,但席思这名字,以及这群人奇怪的聚集状态,许多与他一摸样的混血暗,以及反应都让他无法怀疑。
便听仇恨天高声答话道“诸位若想知道席思下落,还请助本王安然脱身方可。非是本王以此要挟,此事详细来话太长。”聚集赶到的绿军越来越多,席撒从震惊中回神,想要张嘴,却颤抖着不出声音。
他若不站出来任由陷阱动,这群族人没有几个能活,他若站出来,等若中了仇恨天算计,以他族众为其累赘,迫得他必须救护,面对数量众多的绿军又会是什么下场?这就是仇恨天的礼物,甘冒巨大风险引绿军于此,又算准他会前途埋伏,让他心有所系不能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