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北面边疆的山林地带,有座巍峨高耸的大山,鹤立鸡群般独高于连绵起伏百里的群山之中,远远望去,形似个抱太极姿势的巨人,被命名为武当山。在人类刚到达这片天地时,曾有一批道家高手在山上传授武当派精妙高深的武艺,为抵抗诸多强大智慧生物的攻击战斗中做出莫大贡献。
魏国的儿歌可为此做证:‘武当山,魏始祖。西拒山岩东斩妖……’
山岩是一种外形似人,但体形高达三米,肌肤坚硬如岩石的种族。妖则指这世界中占据领导地位的森林妖精和血腥妖精。山岩族力大无穷,身躯坚硬如岩刀剑难伤;妖族敏捷矫健,弓射之技天下无双,更有与凶猛野兽沟通能随意驱使的天生异能,族中祭司长老更能呼风唤雨,深为众生所惧。
魏立国之前,一众千万人口忽临陌生之地,便遭诸多猛禽攻击,后又被两妖族以及山岩族等血腥屠杀。大多本只是寻常民众的他们根本无力抵挡,危机关头,一名在原世界归属武当道派的高手服师兄弟放下门派戒律,将武当技艺倾囊相授于众,又服诸多原世界中归属别派的高手一并抛开陈见。
这才有后来的力抗群族得以自保,继而立足,立国。
当年那场最具决定性的激战就生在武当山附近,据战斗结束时,漫山遍野覆上一丈高血与肉组成的黑红泥浆,时隔二十年后,仍引人津津乐道。
二十年后的今天,武当山一带战乱纷争仍然不断,因吸食血液而万林殷红的景象足见惨烈。三百余种姓氏组成的魏国尽管强盛一方,但自当年战斗中留存下来的部族中仍有许多不愿归附,或建立起规模了许多的国家,或维持规模部族形式生存延续。
长年的战乱让这一带的次序异常混乱,许多城镇今日归附魏国,明日又在两妖族进犯下举手投降,甘为奴隶自居乞求活命。
这也造就群匪的滋生,大有规模上千之众,有孤身一人。
这片区域的中心城镇——武当镇。因地处交通要道,又长年陷身战乱之故,变成众多种族来往频繁的混杂之地。这天更是热闹非凡,便连屋外晴空中的火红烈阳都似为之增温。不仅有来自附近强盗营寨的知名好手,更有来自魏国各地的一方豪杰,他们所以聚集在此,都为一个孤身犯案累累,杀人无数的恶徒。
邪恶妖种——席红梅。武当镇一带流传不少关于他的传,据他劫掠的财物足以堆积成山,他杀死的人足抵一县,他侵犯过的那些女人所流泪水足以汇聚成河。但也有人,他曾救助过的人遍布魏国。
城镇的客栈、酒馆内交谈声喧哗吵闹,的却大多与这个名字有关。有对此人好奇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二公主劳师动众把我们请来只为对付这么个毛头子,虽皇命难为,但着实让人心下难快啊!”话的男人双眼眯成条缝,余光左右打量旁人的神色,全然没有言语中那份自肺腑的感慨。
人群中却偏有个肌肉达的汉子迫不及待的接话。“依我这二公主纯属孩子任性,追杀那席红梅五年未果,眼见**之礼在即,不得不赶赴封地行女王之命,心有不甘之余才出此下策,想借众人之力除去那子。”罢还探手去拽一个身形单薄,透着书生气息的同伴。
那人无可奈何的起身抱拳。“两位兄弟所言极是,大家都知道一种武艺精深至大宗师阶段需得耗费十年勤修之功,那席红梅年不过十七。二公主却称此人快剑技和重剑技均达大宗师境界,实在太过荒谬!”
人群不由沸腾,许多本不知此事的人忙于左右询问打听,都觉太过荒诞。人体经脉窍**太多,任何功法都不可能兼练所有,即使同为使剑修手足腰部经脉的人,心法窍**线路也大相庭径。
一种武功修至随心所欲境界,动武功之时相关窍**内气才能饱满,经脉因而尤其强韧。这种程度被称之为九层修为,俗称宗师级技艺,达到这个阶段往往需要勤休五年方可成。
但武除武功技艺外,尚需修炼内劲,内力回气,轻功,体质增强,经脉反应等等,甚至还有暗器等较偏门的绝艺。
仅是达到宗师境界修成的窍**在使用别种武功或内功时,由于能量流经线路的差异会导致宗师级武功造就的充盈状态不复存在,等若全无根基的初学。若想让锻炼的窍**能在任何时候都处于充盈状态,就必须于宗师境界基础上再勤休五年方可成。
当一种武功修炼到这种境界时,被称为十层大宗师级技艺。任何其它武功使来,只要其中经脉路径与所练有重合,哪怕只是刚练上手也能挥不止一层的强大威力。
在综合两妖及异族的战斗技艺后,人类将种种修炼法门定制为单门别类的技艺,有增强*抵抗伤害的坚壁功,若修至大宗师境界在任何时候均能保持集体刚硬如岩的状态,得自山岩族;又譬如魏国最为人所知的武当太极劲,修至大宗师境界时无论使用何种功法均能揉合四两拨千斤的借力神效;又有增强持续战斗力的回气心决,让消耗的内力得以加快回复。
以及增强体力精力恢复的强身心决,增强内力爆威力的重劲决,应用不同兵器上又被称为重剑术或重刀术,更有增加内力运作技巧的快剑术等等。种类之繁多不足一一而道。
聪明的练武都会从繁杂的武功技艺中挑选经脉窍**路线重合最多,又最让自身神往的组合修炼,以求事半功倍。但任何一种,经过诸多高手实践来看,多是需要十年,只有个别能以七八年修至大宗师境界。
是以众人才觉得席红梅那等年纪练至两技大宗师境界太过匪夷所思,就算他是少数七年能成,除非不修炼其它功法,又从两三岁开始就勤练不怠。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相顾失笑时,一个坐在角落始终未曾与同桌左右交谈过话的人重重将酒杯一放,又以三声大笑压下众人声音,冷眼迎上旁人齐聚过来的目光,自顾话。
“诸位的话未免太过偏颇,人都知道武当道圣年纪不过四十,却已身具七技大宗师神通。二十年前,他还不过两技大宗师之能而已。只看他二十年内能修通五技,足可见这十年一技之只能用以看待寻常情况!”
先前话之人,不屑冷哼一声,正待辩驳。大地忽然开始颤动,波动越渐激烈,桌上碗碟,纷纷被震落地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众人再坐不下去,纷纷站了起身。更有惊慌失措叫嚷出声。“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两妖族的骑兽军队打过来了?”
话音方落,震动已止。众人走出客栈,酒馆。
只见城镇中央停着一群为数三百余的血爪龙骑兵,全披轻磷薄甲,头颈胡乱摆动中张开的血盆大嘴足能将整个活人一口吞下,胸前伸出的一对对三指手爪指端部位的血色长爪锐利刚强,阳光下闪耀生光,让人望之生畏。龙背上骑兵清一色的女式龙磷软甲,手提龙舌长枪,背负复合劲弓,深红色的披风上缀满星辰图案。
为女子面戴龙翼护罩,做工精巧的连接着头上凤翼头护,金色的皇家龙磷战甲足以让人识出她身份。众人纷纷跪地参拜,一番礼叙。客栈内最先话的那人抢先站出,神色恭敬,眼睛垂视地上,也不再眯成缝隙。
“启禀二公主,我等接到公主召请,连夜赶赴此地。但对那席红梅却一无所知,更不知公主所言此事与我等均有血仇所指为何?”
金甲的二公主垂目扫他一眼,旋又抬手,后侧走出个女骑兵,替之答话道:“女子东方碧玉见过诸位叔父长辈……”
话音未绝,许多人已惊讶出声。
“原来是碧玉姑娘!早曾听东方大哥道已将你送到魏都进修武艺本事,想不到会在此见面。”
“原来是楚叔叔。此事来话长,当初往都城学院修习武艺本事,幸蒙二公主看中,便随学院一众师姐妹侍奉二公主左右。因事关机密不能明详细,总而言之这些年来,诸位叔叔伯伯家中都曾6续接到族内女子为国捐躯的亡书,其实她们全是在追杀席红梅这个邪恶妖种途中不幸被害。
这五年来,死在席红梅手里的姐妹已过千数,为捕杀他惨遭毒手的魏*士更达万人之众!此人与我们之间,还不算是血仇不共戴天么?”到后来,东方碧玉摘下护面,一对杏眼满覆泪水,悲愤之情流于言表。
人群彻底炸响,咒骂声,誓言必杀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
躬身二公主马前的人当时便痛哭流涕,泣喊凄凄。“我那可怜的女儿啊,自好武,资质过人,本能有一番大作为,竟因为席红梅这个邪恶妖种夭折损命……”
“该死的妖孽!害了我们李家最有指望的李星望侄女,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早层在酒馆内话的魁梧汉子,咒骂起誓,愤恨不已。他那文质彬彬的友人也愤然出声,双目充血,杀气四溢。“二公主,那该死的席红梅现今人在哪里?”
东方碧玉眼见众人情绪激愤,想起惨死的姐妹,气氛渲染之下更觉那人可恨,只盼这回能将他杀死,又见二公主异常沉默,忙又替她答话道:
“席红梅已被边境军士围困武当山一带,不知为何他的龙骑不见了踪影,凭他一人之力绝不可能轻易突破包围。但此人武艺实在了得,又阴险狡诈之极,如今半个月过去仍旧没能形成有效包围。二公主唯恐他与龙骑汇合突围逃走,故才召请诸位叔伯齐聚于此,务必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再不能害人!”
众人哄然应是,情绪异常高涨。
三日后,在众多高手的带领下,包围网渐渐收拢,最后逼上武当山腰。任谁都知道,恶贯满盈的席红梅插翅也难再飞走。就在这种时候,旁人不敢窥视的二公主营帐内,又是一番景象。
服侍二公主洗浴穿衣的两名心腹骑兵捧着衣裳已等了许久,其中就有东方碧玉。*的二公主身上水迹早已干尽,仍旧自顾痴痴呆,芊芊中指来回不断的轻抚*至腹之间。白皙的肌肤上,一道丑陋的伤疤自乳间直到腹下。让这具完美如艺术品般的身体,蒙上让人遗憾叹惜的瑕疵。
“他这回该活不成了吧……”闻得公主话,久候的两女慌忙上前替她穿戴整齐。“二公主,这回他是死定了的。”东方碧玉咬牙切齿,却不敢让声音太过放肆。
二公主双眼覆上层迷雾,自顾步至榻边坐下,两女心的跟上,待她坐定后,才敢继续替她梳理长。
“五年啦……第一次遇到他时,他领着一群匪徒无礼之极的杀伤护卫,把我夺上他那头黑磷龙坐骑。一边口出无礼狂言,一边肆意轻薄我冰清玉洁的身子,最后竟还,‘原来是个没育完全的美人,今日且先放过,待你长大些后再捉来当老婆‘。
这些事情,这些话我无法忘记。为此追杀他至今,算上今日,刚好便是五年。你们该记得我身上这一剑吧?“
“都是我们无能,才害公主当日险些丧命。“两女慌忙跪拜地上,自责请罪。二公主一脸不以为意的挥手让她们起来,眼眸如雾,让人不能判断其喜怒。
“这一剑本可要我命的,是他手下留情,凭他的出手绝不会有这些许偏差,更不会舍刺击而用斩削。我还记得他当时了什么,‘你这女人,追杀我这些年了还不肯放弃,若非看你长的美,性子又刚毅,有心日后娶你做妾,今日便将你斩成两截。
如今只留道疤痕,让你为此深感自卑,也不怕你往后把好端端的清白留给别人,也只有我才不嫌弃你藏起来的丑陋。‘这些话,我从没有对旁人过,也只有你们才让人敢放心的依靠。”
两女顿时红了眼眶,又是感动又是愤恨。“公主,他今日就会为当年这些无礼放肆言行付出惨痛代价!”
二公主没有接话,自顾轻轻摇头,双臂抱成一团。这变化不禁让两女为之惊慌失措,慌忙关问。却只见公主神态迷茫,幽幽深叹口气。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忽然就想起这些事情,脑子有些乱,心里有些悲伤……明明那么恨他的,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本该欢欣鼓舞的。可总又忍不住觉得,当年他那般无礼兴许是怕我落到其它恶徒手里,这些年根本不曾见过他还有旁的同伙……
可是,我堂堂魏国二公主,原本好武功也算好事,偏却为这么一个无礼恶徒丢弃了高贵,化身罗刹。是不是不知觉间,我的心已被污染成黑色,竟不舍得跟这种血腥的生活告别了?”
两女无言以对,面面相窥。
……
缀满星光的夜空下,武当山,一个身着漆黑龙磷软甲的长少年拖着具被剥去甲兵的魏国士兵,一路行至断崖旁。这少年仔细对比尸体与自身的体形,不时以短剑在尸身上划出一道道与臂背相仿的伤口,最后更剥下尸体脸皮,将红翻翻的脸部肌肉削切成他的面部轮廓。
做罢这些,又双掌虚按,伴随一团朦胧白光亮起,那兵卒的尸体伤处便开始生神奇变化。原本血肉翻飞的伤口渐渐愈合成疤,面上被剥离的皮肤也重新长出,更逐渐回复如活人般的生气。
当少年收回双掌,满脸如水汗液才如失去神秘力量支撑似的落下一地,顺着地势往低处流去,仿若溪。少年如虚脱般气喘吁吁,眼眸里却洋溢着欢欣的喜意,清澈明亮的瞳孔中看不到丝毫煞气,几如涉世未深的孩童,与片刻前面对尸体的模样截然不同。
再看此刻仿佛陷入安静沉睡的死尸,或脱脱便似镜子中映出的少年。
“这女人,整整追杀我席撒五年,如今我重劲,快剑,精准,疾风身法均已达成,总该结束了。当年真该听从义母建议,非跟她这么比拼耐性,结果倒好。越杀的她败,就召来越多的人,如今反倒替她训练了厉害龙骑兵,我却成众矢之的,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被旁人称呼为邪恶妖种席红梅的少年本名席撒,字宁静。所以得那怪名,只因为二公主在多年追杀中始终不知其名,姓氏也只因无意中自匪徒口中获知,吐露之人未及完便遭了毒手。
席撒人虽因施展过法术显得虚弱,休息的方式却很奇怪,人如标枪般挺直站立,缓缓调整呼吸节奏。过不多久,脸色已回复如初。也不再自语,取下腰间酒壶大口猛灌一气,抬脚就把那具能以假乱真的‘活尸’踢出断崖,在呼啸的狂风吹拂中翻滚着坠入深渊,消失在视野。
就在这时,通往断崖的路上出现丛丛人影,其中有人高声大喊。
“邪恶妖种在这里!”
崖边的席撒手中已呈满月的复合劲弓上搭的五支合金头长箭同时射出,三百步外的丛丛人影中顿时倒下数个。当人群欺近至百步距离时,被他射杀的兵士已过百数,可见其箭法之快准。
围攻的人群此时还以箭击,席撒却躲身岩石之后,将囊中所剩不多的箭一支支朝空射出,绕过岩石阻挡一一射死射伤欺近的敌兵,罕有落空。
当藏身岩石两侧奔出执刀的敌军时,席撒同时跳出,连接至手臂的王家制式披风在其内力贯注下重若千斤的拂出,若大鹏展翅,又若飞龙张翼。披风下摆挂着一排坚硬合金打造的利刃,月光下闪亮的寒芒一时璀璨,眩人眼眸。霎时将数排兵卒撞的东倒西歪,靠前的那些,胸前铠甲均被切开,内中血肉翻飞,隐隐露出森森白骨。
一个旋身功夫,全身黑磷的席撒已紧随推倒的兵卒撞入人群,不仅躲过身后敌群的攻击,手中那把呈三角形态的怪异长剑如毒蛇般刺出,剑尖带起的光芒犹如夜空中密集的繁星。半圈兵士咽喉甲胄纷纷被刺穿,溅射的鲜血连绵一片天,落到地上后,一望之下仿如副血染的梅林画,不由让人明白到他那席红梅别名的由来。
冲入敌群的席撒如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原本装饰作用更多的披风在他手里竟变成攻防一体的强大兵器,借助内力灌注与旋转之力作用,披风扫过处,半圈敌人合围之势必解,必有人死伤。配合长剑的快刺之技,竟没人能对其构成有效威胁。
围攻的兵士终被他杀的胆寒不敢靠拢,只将他围在中央,手执明晃晃的长刀虚张声势。
席撒也不再攻击,神色自若的挺立人群中央,原本束起的长因带脱落之故此时在狂风吹动中飞舞飘动。眼眸中的光彩灰黑阴暗,再不复片刻前无人时的清澈明亮,微微扬起的嘴角挂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
繁星密布的夏夜星空下,这一人一剑整一副‘横剑冷笑,我自目空一切’的真实写照。
他镇定的气态,反让包围兵士慌乱的越加厉害,连兵卒的伍长都忘却了以言语纪律安定士气人心。一众兵卒这时看清少年全身铠甲的奇特,双肩前后一侧均有圆锥形短刺,手肘部位更有短厚的单刃利刀,护膝成圆厚尖刺,战靴前后各有勾形厚刃。一副武装整个就是件追求杀人夺命效率的兵器。惧意不由更深。
伴随越来越多的军士到达,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无尽的火光。这局面持续许久,终见包围的兵卒分开让道,一批应邀而来的魏国高手终于赶到,各施本事的迅穿过丛丛兵卒聚拢在包围圈前方。
“你就是席红梅?”话的正是那魁梧汉子,一对铜玲大眼珠子上下来回打量面前的子。
席撒心想废话,对这些人本也懒得搭理,更知道这群人记忆力过人,又大多心思细腻,一旦开口,日后不定还会被谁认出。众人见他不做理会,仍旧一副无恐无惧的模样,不由群起激愤。
“好个狂妄子,不要以为年纪轻轻修成两技大宗师本事就能傲视天下!今日在场之人谁不身具两三数大宗师神通!”接话头的仍是大汉好友,但此刻不复文质彬彬的模样,腰间长剑第一个出鞘在手,杀气惊人。
“不需跟这子废话,不让他知道我们厉害,还以为天底下就他一个有能耐修成大宗师了!”魁梧汉子罢便已拔刀出鞘,出手便是一记重刀大宗师级刀气,刀劲刚猛霸道,虚空飞射间激的地面尘土飞扬。一众不通内功的兵卒眼中看来那人仿佛在隔着数步虚空挥刀,眼力高明,却能见到刀劲出后激起的空气抖动,刀气本身便仿佛是块月牙形无色薄冰。
席撒身形微转,手中三角长剑迅刺出,精确无误的抵上月牙刀劲中侧,手里的那柄剑,顿时被冲撞力量压的弯了,下一刻,只见他身躯手剑微微一抖,刚猛的刀劲顿时转向,反朝一旁的中年男人飞射过去。
那人本事却也了得,匆忙之间仍来得及拔剑出手,以剑刃抵住刀气侧面狠狠朝下一压,只见他身前地面尘土激射,便爆出个坑来。
“武当太极劲!”
“这子修的武当派功法!”
众人这才相信二公主辞,知道面前子年纪虽轻,但一身武功修为的确精湛,一手太极劲用来挥洒自如,毫不费劲,搭配出手的尽是剑法基本刺击招式,这等对内力剑法的把握运用能力,让人不敢相信他年纪同时,更自感惭愧。
大汉自觉在人前落了脸面,本以为这年少哪怕真有本事,这种年纪毕竟内力修为有限,绝不可能接下他全力出手的刚猛刀气。却想不到竟能将太极劲运用到如此高明的程度,化去攻击的同时,更增刀劲力量反攻同伴,偏又被那中年道门高手毫无伤的化解。
这脸面当然丢的太大,唯恐有人蹦出来一招制服少年,那时更无地自容。当即怒喝道:“如此嗜杀成性的邪恶妖种留在世间必是祸害,大伙不必跟他讲什么道义,一齐动手杀了最好!”
完领先冲上,他身旁数个关系菲浅的友人亦高声附和跟随。余见他们带头,纵使有人心觉不妥,也不便为这么个人人欲杀之后快的妖孽得罪别人,也只有不甘落后出手一途。
席撒对此毫不畏惧,虽被这么多厉害角色围攻确是生平第一次,孤身作战更显得势单力薄。但自幼大战斗不断,经历无数的他更明白如何扭转乾坤,化不利为有利。这些高手个体战斗力的确不比寻常,但反过来看也绝不可能如二公主带领的龙骑兵般配合默契有序。
孤身作战的他没有援手,但也没有误伤自己人的顾忌。天色因此对他有利,地势的崎岖以及旁人的不如己熟悉又是一利。
思想间,他人已动作,俯身盘腿踢起烟尘弥漫,让周遭大片区域的视野彻底模糊不清,原本气势汹汹的众高手围攻之势霎时弱了三分,谁都不想误伤旁人。与之同时,席撒悄声无息的迅移位,镇定自若的撞入飞扬土尘中的敌群内中。
一跃扑落记忆中崎岖岩崖的低地内,这才出手以剑四面乱刺,霎时就有人痛喊叫骂,腿足已被创伤。席撒也不动弹,一边以真气四面激起尘土加重对视野的阻碍,一边自怀里掏出把暗器飞梭,凭借喊叫的声音辨位,飞射出手。
心下暗笑:‘让你们不穿甲胄!’
这种暗器重量轻,易于大量携带,但对于质量上佳的软甲又或厚重铠甲都显得作用有限,就是内力深厚的高手运劲护体,纯以鼓足气劲的寻常布衣也足以抵挡。但此时此刻,场面混乱,匆忙之下许多人想不到,不免有许多中招受伤。
直到有伤高喊提醒时,一众高手才想起运劲体外,利用衣衫形成鼓动的气囊,才免去暗器的袭伤。但已有为数二十余人受伤轻重不一,更有数人双足失却行动能力,只得退离了战圈。
吃大亏后,这群人自知再不能意气用事,纷纷相约后退,退守至兵卒包围圈前,静待烟尘散去。有人高声提议该以隔空剑气群起攻击,顿时得众人附和,正待实施时,山崖远处越渐剧烈的传来阵阵节奏急促的震动,一些碎散地面的石头伴随振荡在跳动,更有些不甚牢固的巨石松动的仿佛随时会崩塌。
寂静的荒野山林忽然变得热闹,百鸟惊飞,狼嚎虎啸此起彼伏,魔兽惊惶嗥叫四散奔逃。
谁都知道这必是二公主的血爪龙骑兵团驾到。
不待众人接驾,只见席撒手中长剑挥动,他身旁凸起的巨石上便在剑气刻写下现出一个个清晰字迹。一时间崖上剑气纵横飞舞,剑光耀眼眩目。不片刻功夫字已书罢,席撒反手将剑至柄**岩石部,一个纵身后跃空翻,远远跳出断崖,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送中坠落,先化作黑,最后彻底被深渊的黑暗吞噬无踪。
二公主领骑兵赶到时,崖上只有一群因折损受伤而暗自惭愧的魏国好手。
以及那把再熟悉不过的怪异制式长剑,还有一面经历恒久风雨洗礼巍巍耸立至今的巨石上新添的字痕。
二公主轻声喃喃念诵:
“六十月前的
一阵清风
送来你纯美无暇的颜
灵魂在车厢的风铃中
振荡
夹杂于今夜晚风的唏嘘
唏嘘
是绝望的悲鸣
既然绝望之后仍是悲伤
我只有选择别离
成全你渴望了却的夙愿
终结我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当我沉默的离开
生过的没有生过的都将忘记
我知道你会慢慢将我遗忘
遗忘
一切都只是一段不曾存在的遗忘
众人见二公主对着石壁久久呆自语,便有等不及的开口提议。
“这等妖邪嗜杀之徒今日终伏诛于二公主王威,这些胡言乱语理当消去痕迹,免为不知情引为谣言道。“话间,那男人就要挥刀毁去字迹,不料却被东方碧玉喊住,又听二公主道:
“字迹留下做个见证吧。那把剑取出让我携回向父王复命,有此剑为证哪怕别人胡言乱语。今日有劳诸位一番辛苦,才……“正着,有人开口提醒。“时辰已至,就皇命而言二公主自此刻起便当行使易之封地女王之命。“
二公主经此提醒,自知这些年只顾追杀席红梅,常与江湖草莽打交道,所领骑兵战士也都如她般忘却许多礼数细节,但从此刻起,她再不能如过去般任性妄为,事事需当注意分寸。
念及此,不由唏嘘。
“千岁,千岁,千千岁!”星空繁星闪烁生辉,崖上跪拜满地的万千军士兵器寒铁生芒。唯一安坐龙背上的女子,逐件卸下身上甲胄,继而披上黄色凤袍。夜风中飘扬飞舞的长被一缕缕盘成高鬟望仙髻,呈金凤展翅的头饰垂护额前。当面纱后的龙翼护面被取下,她的容颜仍旧如隔迷雾,一并被掩盖的还有明眸中的忧伤。
……
飞身落崖的席撒在中途抓上早系于巨石的绳索,借助横空飘荡化去下坠力道,几番换索,最终安然落至崖底。又如法炮制的以血腥妖精神妙催愈之法改头换面,连一身伤疤都尽数抚平如初,最后脱去黑色龙磷软甲换上灰白银磷,优哉优哉的大步行经假尸抛落之地,眼睁睁看二公主派人鉴定真伪无差后,才放心离开。
有人,爱与恨仅仅一步之遥。无论曾经做过什么,如果想让一个女人不会彻底恨你,最好的办法是让她相信其实你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