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佩瑶不怪那些见利忘义的群臣,人心素来不古。
“哀家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一门心事对付玄无冕。”她一定要得到先帝遗诏。
有了先帝遗诏作筹码,相信他日绊倒玄无冕并非难事。
如此一来。总算能为儿子的死,女儿的死作一个补偿。
安公公侯在萧佩瑶身边,不再出声。
冷宫的玄无冕在凌湘儿的呓语声中醒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现有些烫手。
“来人,请陈太医。”他扯开嗓门,大喝一声。
等候在冷宫外的柳儿和笙儿。听到冷宫玄无冕传来的声音,柳儿忙跑出了冷宫,去太医院请陈太医。
笙儿推开冷宫的门,走了进来。
“皇上,柳儿去请陈太医了,还有什么是需要奴婢准备的?”她跪在三丈之外,不敢靠近。
玄无冕已起身,掀起芙蓉帐的一边,用钩固定住。
“去准备热水,等下为皇后沐浴。还有,去准备些火盆进来。”冷宫实在太冷。
就连睡在她身边,他依旧能感觉到她在不停的颤抖。
“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玄无冕握紧了凌湘儿的双手。
他无意间想到了年幼时的自己,那时是寒冬腊月的天,被囚禁在冷宫内的他,整个人又饿又渴,冻得瑟瑟发抖。
只好紧紧抱住自己,蜷缩起来。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想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趴在地上的他,只看到一个人提着一个火盆,放在了他身边,要他好好活着,不要轻易放弃。
那声音,那温暖,是他这辈子都不曾忘记过。
陈太医进来的时候,玄无冕才回过神来。
“皇上,陈太医来了。”柳儿跪在了玄无冕面前。
他对柳儿摆摆手,眼睛看向了陈太医。
“要是母子得不到平安,你就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陈太医伸出衣袖,偷偷擦拭下额际的冷汗。
真是命苦呦,一把年纪了还被皇上威胁,动不动就要搬走他的脑袋。陈家上下还要靠他庇佑,皇上三天两头这么吓他,哪天把他的胆吓破了,可怎么办?
陈太医连连称是,低着头走上前为凌湘儿号脉。
玄无冕静等在一旁,柳儿和笙儿侯在后面。
她们也很着急,生怕凌湘儿病情加重,现在她怀有身孕,正是该好好修养身体的时候。
号完脉,陈太医来到了玄无冕面前。
“皇后娘娘这是心病所致,老臣认为,若许可的话,不妨让皇后娘娘出去民间走走。”他说着,微微抬头,查看下玄无冕脸上的神色。
就怕等下说错了什么,然后惹怒的龙颜不悦,就麻烦大了。
“继续说下去。”玄无冕冷冷出声,脸上的表情令人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陈太医暗自松了口气,“去看看民间,兴许对皇后娘娘的心病有帮助。”
“平日里在皇宫,皇后娘娘没人说话,谈天。故而导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忧能伤身,老臣认为笑口常开,健康自然就来。”他要玄无冕照着做。
这算是医者父母心,要是玄无冕做不到,那么他也别无他法。
“你先下去开药,其他事容后再说。”玄无冕粗声粗气的说。
柳儿和笙儿走出了冷宫内,此时的冷宫内只剩下了玄无冕,和躺在床榻上的凌湘儿。
他看着她眉梢上的憔悴,苍白的容颜,不知为何,心隐隐作痛。
不,不该的。她是仇人之女。
此生,他与她之间不得有任何结果。
萧佩瑶是她的生母,这是铁铮铮的事实,是无法逃避的。
影子不知何时来的,站在了玄无冕的身后。
“皇上既然痛苦,为何不斩断情丝?”她走上前,握住了玄无冕的手。
他的手冰凉,如同他那颗铁石心肠。
面对影子的话,玄无冕抬起眼,最终他甩开了被影子握住的手。
“朕自有打算,她怀有身孕,萧佩瑶又出了冷宫。”他知道有些事迟早要面对。
影子不敢想象玄无冕的计划,“皇上,你难道想?”
她不敢想,对于玄无冕的计划,只要影子深究,那结果会是骇人听闻的。
“不错,朕已经有了主张,萧佩瑶的余孽,怎么配到朕的宠爱。”他的眼没有一丝丝温度。
说话的表情是那么认真,如此专注。
萧佩瑶,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想用凌湘儿来迷惑朕,扰乱朕一开始的初衷,你恐怕要失望了。
等你大计执行那日,也是朕反击之时。
影子看到玄无冕骇人的狞笑,那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眼前的人不曾有天,忘记过身上背负的重任,他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些以假乱真的戏不过是做给萧佩瑶看的。
宋玉翎信以为真了,再去找萧佩瑶哭诉,自然而然就会相信他现在对凌湘儿的宠爱。这盛极一时的宠溺,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凌湘儿已怀有身孕。
等到时候再说出来,不仅是凌湘儿,宋玉翎会感到愕然,恐怕连同一向尔虞我诈的萧佩瑶也会感到讶异。
“皇上,难道你不后悔吗?”影子不为所动,她不是可怜凌湘儿。
只是想知道玄无冕是如何能够做到,不痛不痒,甚至一点点感受都没有。
这种嗜血的暴虐,残忍的手段,试问对于一个眼睛已盲的发妻,他是如何做到的?
玄无冕笑了,影子的话似乎引起了他一直不肯看清的幻象。
“那又如何?朕始终知道一件事,她,朕要不得,也不会要。萧佩瑶的余孽,试问朕该如何去要?”母后,无冕这么做是对的。
你说呢?是不是,无冕做的很对是吧?
在玄无冕的内心之中,他对凌湘儿的存在有上千次上万次的挣扎。
然而,挣扎又如何?
要离开的人,怎么都要离开。他一声令下,那些该死的人,也统统都活不成。
“影子,朕的心你比谁都懂不是吗?”玄无冕转过头,凝视着站在他对面的影子。
一身的劲装,分不出男女之别,脸上是常年的伪装,不知道笑是什么,这样的她,深深地刺痛了玄无冕的心。
这是他唯一能够面对的影子,她好比是他的一面镜子,只要看到眼前的人,他就会想到那个始终忘不掉的过去。
那时候的他,对一切都是排斥的,对所有人都怀着强烈的敌意。
玄无冕慢慢地走向床榻,他俯下身,那修长的手指在凌湘儿的脸上游移。
“朕渴望平凡,想忘掉前尘。可是朕不能,父皇的死母后的死,那二十几年来的禁锢。暗无天日的囚禁,生不如死的生涯,每每夜深人静,朕夜不能寐,只消一闭上眼,噩梦就会浮现。”他说的极慢,极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