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方的玄无冕脚步逐渐放慢,再后来他索性停止了脚步。
闭上眼,脑海中满是小时候的遭遇和辛酸,那种连狗都不如的生涯,他怎么也忘不掉。
太监在玄无冕身后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他继续前行。
“就算你骗了我,就算庭佑是不存在的,然而,庭佑对我的心不是假装的。”凌湘儿继续往下说。
她跪在了地上,不顾寒风吹来有多冻人,追出来的柳儿和笙儿,不禁红了双眼。
“没关系的,冷宫从来都是我凌湘儿的归宿,你解恨就好,解恨就好。”
凌湘儿的声音逐渐变轻,玄无冕始终不曾转过头来。
柳儿和笙儿把外衣披在了凌湘儿身上,两人一左一右扶起了她。
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玄无冕转过头来,他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凌湘儿的背影。双拳紧握的他,终于动摇了自己的意志。
明明说好了只是报复,为何他会轻易地爱上了呢?
到底该如何是好?
“你们等在此地,不得进来。”玄无冕松开紧握的拳。
有错的是萧佩瑶,凌湘儿是无辜的,他不该折磨她。
凌湘儿刚躺下,柳儿和笙儿替她盖上薄被,玄无冕走到了床榻前。
“你说,你对朕是什么样的感情?”玄无冕坐在了床榻边沿。
双眼变得炙热,听见熟悉的声音,凌湘儿的心颤抖了一下。
他还是来了,她知道自己存有非分之想。
“自小在皇宫,和母妃相依为命呆在冷宫,嫁到紫霞国,不知皇上的真情假意。每次看到玄庭佑的眼神,那种眼神是无法欺骗人心的。你和我是一路人,我们的这里都是破碎的。”凌湘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位置。
玄无冕慢慢地俯下身,靠在了凌湘儿的胸前,他的双手紧紧抱住她。
是他不承认,一直都不想承认。
“你若不是萧佩瑶的女儿该多好?朕就不会那么痛苦,真的很痛苦。”他的声音有些闷闷。
凌湘儿回抱玄无冕,她的动作是那么用力。
“我的母妃是凌妃,她是南郡国的妃子,如今身在冷宫。”她口吻坚定。
末了,凌湘儿想到什么,她继续解释。
“关于宋贵妃下毒的事,那毒并非来自南郡国,更好的来说,这毒出自北邻国。还是皇室中人才知晓的秘方,民间根本无法炼制此毒。”原本靠在她胸前的玄无冕起身,“小时病的多了,后来对医学有兴趣,于是钻研了一些,医术精湛谈不上,起码知道什么病治什么。”
玄无冕一时语塞,没想过凌湘儿竟还知道“观音笑”的出处,北邻国的毒,还是皇室的,玄无冕似乎知道了什么。
他没有多说,脱下靴子,掀开被子,一并躺在了凌湘儿身边。
“皇上,这是冷宫,万万不可。”凌湘儿不想玄无冕留在此地。
不等凌湘儿多说,玄无冕搂住了她。
“无妨,朕的心结也解开了,无法逃避对你的情愫。冷宫又何妨呢?”
凌湘儿该是感动的,她只是摇摇头。
“冷宫也好,平平顺顺,与世无争。”
也许是未曾花过心思去懂凌湘儿,玄无冕拥着她的手臂不由收紧。
在冷宫,怎么会是与世无争呢?刚才那一步回头,他存有私心。若有天真相摊开,他无法想象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不必去想冷宫的事,呆在这里对于你而言是好事一件,萧佩瑶若知道你在凤仪宫,自然会找上门去。”玄无冕没那么多精力时刻保护她。
再者,和萧佩瑶之间的交手,是无法避免的。
朝霞宫内香烟袅袅,萧佩瑶换去一身素衣,恢复了以往仪态万千,母仪的风范。一身华服,凤凰展翅凤钗,妆容大气透着稳重。
此时的她跪在蒲团前,双眼闭着,双手合十,神情极是虔诚。
末了,在安公公的搀扶下,从蒲团上起身。
“太后娘娘,自从回来后,您一直做早晚功课。”安公公意外萧佩瑶的变化。
这种过程是与世无争,是放下屠刀,一个视权利为命的人,怎能在一夜之间放下所有呢?
关于这点安公公很是好奇,没想到换来了萧佩瑶的笑。
“小安子,你这单纯的心思,如同当年进宫时是一模一样。”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轻笑。
当坐下后,喝了一口安公公呈上的热茶,用手绢擦拭下沾着水滴的唇角,这才开口解说自己的心思。
“玄无冕是什么人,哀家比你更清楚。这一朝得志,哀家还真做不出来。唯有礼佛来转移他的疑心,好让哀家图个清静。”她有所保留。
不会对安公公滔滔不绝,主子自有主子的一套做法。
安公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太后娘娘所言甚是,如此一来,皇上对您的看法多少会好转。”
萧佩瑶不过是演戏,至于玄无冕如何看待她,她根本不在乎。
真是背后不能说人,这可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皇上驾到……”守门太监扯开公鸭嗓,高声喊着。
萧佩瑶对侯在朝霞宫内一干太监和宫女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太监和宫女鱼贯而出,玄无冕未进去前,太监和宫女对他施礼。
他像没看到一般,径自进了朝霞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玄无冕假戏真做。
对萧佩瑶,玄无冕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他听到密探回报,说萧佩瑶坚持做早晚功课,平日里也是礼佛,什么事儿都置之不理。别人玄无冕不敢保证,眼前的人他万分肯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狐狸尾巴。甚至会暴露她的阴险的一面。
“皇儿怎么有空来朝霞宫呢?哀家刚还在同安公公说起礼佛的事儿,想来皇儿比任何人更懂母后才是,哀家离开朝霞宫太久,剩下也就眼前这奴才对哀家的关怀之心了。”萧佩瑶暗有所指。
她要玄无冕明白,冷宫三年,就算如今出来了,她的羽翼不再丰满。
这番话,玄无冕岂会当真,属于萧佩瑶的手段,早在二十几年前他就领教过。若非在三年前他逼宫,将手下败将的她打入冷宫。恐怕他依旧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冷宫。
他没回答萧佩瑶的关心,眼神停留在安公公身上。
被玄无冕突如其来一瞪,安公公忙低下头,随后跪安出了朝霞宫。
“哀家自认你的本事长进不少,起码,在人前你对哀家的憎恨收放自如。”她笑着起身,走到了玄无冕面前。
萧佩瑶的靠近,惹怒了玄无冕,他退后一步。
“不要靠近朕。”
皱着眉头,口气冷冽,他的样子看上去极度不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