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马小知就带着岳父、岳母、素素、柳青、云娘、丹娘、曹杰、王大宝博士和他娘子、张五哥博士、刘彩博士去棋馆。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做轿的做轿,再加上柳府仆人前呼后拥,倒也声势浩大。
昨天晚上,柳发财一听女婿要出马,吃了一惊:“贤婿,你都不知道棋如何下,要是去了,不是自取其辱吗?”见素素也是一脸的关切,马小知赶紧做顺水人情:“此事是因我而起的,受辱也让小婿去吧。能为素素做点事,我受点辱怕什么?你们放心,我自有妙计。”
柳发财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听说马小知有妙计,虽然将信将疑,但想起女婿自从跳了湖后,好像换了一个人,就同意了。
素素见小知哥哥为了自己甘心受辱,十分感动。
马小知又对岳父道:“你能不能去通知一下品香楼的人?他们都和我相熟,有他们在场,我的胆子也壮些。”柳发财赶紧派人去送信。
品香楼的人听说马小知明天要去和和陈千响对阵,个个不顾夜深,披衣起床,拥到曹杰住处的客厅里议论。王大宝博士十分不解:“马公子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去摸陈千响的虎须。现在杭州府的棋师,听到陈千响的名字,哪个不是礼敬三分?更何况他以前连棋都没摸过。”
云娘焦心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丹娘赶紧安慰她:“马大哥虽说一天棋也没下过,可吉人自有天相,”说到这里,丹娘也觉得理由不充分,只好道:“要不让我家曹杰代替马大哥去吧?好歹以前他也是个神童。”
曹杰赶紧推辞:“不是我不想去,是我去了也赢不了。那陈千响的功力你们不是不知道,招式出神入化。而我为了你,已经把棋丢下好几年了,实在不是他对手。”
大家议论了一番,丹娘最后道:“姐,要不明天我们品香楼就打烊一天,去棋场看看?好歹也能为马大哥壮壮胆。”云娘立即同意,想到明天马小知不知会受什么辱,差点当场落泪。
当天晚上,想起明天的事,柳发财一家和云娘一样,也是十分焦急,个个都没睡好。马小知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是身边没了云娘好听的呼吸声,二是想起自己以后当官的梦想可能因此会破灭而烦心。
他心里不停地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呢?既能赢了陈千响、帮了岳父一家,又能让别人不知道自己功力深厚?最好是让别人觉得自己不会下棋。想到最后,他自己也有点想笑: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把在场的人全杀了,杀人灭口!不过云娘岳父一家也在的。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两全之策,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为了岳父,为了素素,也只好现出真身!心中暗骂:陈千响啊陈千响,是你逼我的!看我不弄死你!想到这是自己在古代第一次出手,心中忽然有了豪气。可随即又想起当官的种种好处来,越想越舍不得,越想越放不下,不由得唉声叹气。直到想累了,才睡着。
马小知一行人到了棋馆门口。陈千响老远就过来迎接,好像他是主人一般。他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青杉,手拿一把折扇,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倒也风度翩翩。他身边除了十几个也穿青杉的跟班,还有几位看上去应该是新近才结识的杭州名流。那些跟班倒不象是仆人,显然是玄武派派给陈千响的棋师。
陈千响一收折扇,对马小知拱了拱手,面带微笑:“马大哥,不知你这次请的棋师是谁?”
马小知叹了口气:“唉,我哪有钱请人,没办法,只好自己上了。”
陈千响楞了一下:“什么?你?”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敢问马大哥,棋盘是方是圆?”马小知假装发楞:“好像是圆的吧,说实话,我真不知道。”
旁边一位名流以提醒马小知的名义夸陈千响道:“马公子,你可不能小看我们陈堂主啊。我们陈堂主年少有为,年纪虽轻,可已经名震江湖了。”玄武派分堂虽然尚未开张,可陈千响要当分堂堂主的事已传遍杭州。陈千响立即朝这位名流拱了拱手,一副实在不敢承担的谦虚样子。
马小知在心里直骂:震你妈个叉叉,等会儿老子把他打成包,重新把他送回他娘肚子里去!假装笑道:“真没想到啊,陈兄弟居然这么有出息了。记得以前他在我家的时候,有一次我拉完屎不想擦屁股,就叫他帮我擦。你们说他帮我擦屎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日后会这么有能耐呢?”
几位名流有点尴尬,王大宝、张五哥、刘彩三位博士和柳府的仆人都一起笑了起来。陈千响忍住气,笑道:“马大哥记错了吧?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马小知赶紧道歉:“好兄弟,真对不起,是哥哥记错了胡说的。你现在这么风光,哥哥我怎么可以说你以前的事呢?”他语气虽然诚恳,可话里的意思,让人听了却觉得实有其事。几位名流在旁均想:马小知以前是知府的公子,他爹又做过玄武派掌门,陈千响那时不过是高万峰的一个小徒弟,自然会听马小知使唤了,陈堂主以前说不定真的做过这事。
陈千响见说不过马小知,心想反正他已道歉,就不再追究此事。他伸手作势,请马小知进棋馆,然后道:“昨日虽然说得迟了些,可陶馆主十分帮忙,当时就让人准备好了一切,”
马小知见他一副以主人自居的派头,心想:这棋馆乃是杭州乡绅捐资建造,你算什么东西?刚要打断他的话讽刺两句,棋馆里的陶馆主正好出来迎接,只好算了。
陈千响立即上去见礼,道:“我刚刚还说着陶馆主呢,没想到陶馆主就来了。陶馆主的厚意,玄武派上下感激不尽。”陶馆主满脸堆笑:“哪里哪里,陈堂主年轻有为,日后还要多多关照。”说着,又过来和柳发财、那几个名流一一见礼,路过马小知这儿时,却只是拱了拱手,立即就过去了。
马小知一边生气一边想:这棋馆一向是永嘉派的地盘,这位陶馆主说不定还是永嘉派的,现在怎么和陈千响打得火热了?随即想到:这棋馆又不是陶馆主家的,他能不能做这个馆主,全靠地方上的势力说了算,玄武派现在势大,他当然要逢迎了。
柳发财看到女婿对陶馆主很不满意,立即过来,小声地劝道:“陶馆主如此对你,其实是你的错,谁让你以前老是说下棋没有用的?”
马小知只好在心里苦笑:自己以前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