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府正在书房里着急地来回踱步,看到马小知,这才松了一口气:“贤侄,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马小知奇怪:“李大人,怎么了?”
李安仁叹了口气:“玄武派和永嘉派已经在湖州火拼起来了!早上我看完此事的公文后,想起你和高万峰以前就有仇隙,这次又逼退了玄武杭州分堂,害怕玄武派对你不利,所以赶紧派人把你找来。我已命晚上值更的差役,以后多去你家门口转转。以后你出入也要小心。”
马小知心中感激,同时又想:没想到古代官府上班还挺早。只是不知玄武和永嘉两派是如何火拼的。
李安仁皱了皱眉:“湖州本是永嘉与玄武两派势力交汇之处,前年湖州永嘉分堂因受玄武派之逼,就退了出来。玄武杭州分堂被你逼退后,那永嘉派内虽然依然内争不止,可还是有人不服气。
前几天,就有永嘉弟子前往湖州重开分堂,欲与玄武分堂一争高下。谁知大前天夜里,尚未开张的永嘉湖州分堂内的十五名永嘉弟子,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官府接报后前去查看,只见屋中血迹斑斑,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玄武派所为,只是这种江湖上的门派之争,一向很少能找到证据,最后只能当做无头公案悬挂起来。
那永嘉派见官府破不了案,自然不服气。前天夜里,玄武湖州分堂忽然无缘无故地失了火,分堂内的五十多人全部烧成了焦炭。唉,自然又是无头公案了。
上峰害怕闹大,于是紧急商议,让江南路提点刑狱司的几位大人去找高万峰,江浙路提点刑狱司的大人去永嘉总堂,两路人马各自安抚,又发公文到各府各州各县,让我等好生注意。唉,还不知道这场风波能不能止得住呢。”
马小知不解:“各派之间不是可以派棋师前去坐门吗?如此文斗,岂不甚好?何必非要见血?”
李安仁摇头笑了笑:“坐门之规,本是传之于我大宋棋神贾玄贾待诏。用之于小门小派,原无不可,只是对玄武、永嘉这些大派,根本没用。以永嘉一派而言,其分堂遍布我江南,大大小小,不下于一百。
按照棋规,坐门之人须打败那一百多个分堂堂主,方可去总堂找永嘉掌门对决。不要说一般的棋师,就是绝顶高手,还没到总堂,就被拖死了。故而门派大了,开了分堂后,就无须担心别人坐门了。
再说到了总堂又能怎样?永嘉总堂内高手林立,去过皇城、在金殿上对决过的棋师,就有十几位,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随便出来一位,就能名震江南,因此去了那里,也是白白受辱而已。
若不是高万峰后台硬,让官府出面力邀,只怕连他也没有和永嘉掌门对决的机会呢。”
马小知很不服气:“照此说来,永嘉派就没被人坐过门了?”
李安仁笑了笑:“也非如此,十几年前倒是有过一位。当年他连挑永嘉三十七座分堂,一时之间,轰动天下。永嘉派被逼无奈,接连派出了六位金殿棋师,冒充分堂堂主,可还是没能制服他。
最后永嘉总堂当时的传功长老简长老只好出面,和他在徐州云龙山上的兴化禅寺里激斗了三天,这才收住了他。”
马小知好奇道:“不知此人是谁?”
李安仁忽然哈哈大笑:“他就是被你打败的八齿刮骨刀李占我。”
马小知不禁脸红,原来那天在棋馆,李大人就知道自己是在吹牛,只是没戳破而已。
李安仁倒不好意思再笑:“永嘉总堂当时的传功长老简长老与刮骨刀李占我在徐州云龙山上的兴化禅寺虽激斗了三天,可只下了一局,李占我见自己不是简长老的对手,当时就斩了一根手指。他的另一个手指,倒确实是因为一位江南少年而断的。”
见马小知有点尴尬,李安仁就不再提此事,而是说道:“贤侄,你帮永嘉派逼退了玄武杭州分堂,不知那何有年可否邀你加入永嘉派?”
马小知道:“倒是邀请过。”
李安仁着急道:“那你可曾答应?”
马小知:“在下一直以读书做官为志,自然没答应。”
李安仁这才放心:“还好,还好你没答应。”
马小知心中奇怪:难道就你可以入永嘉派,我就不可以?
李安仁看出了马小知心中的不解,笑道:“本朝虽看重棋事,可对棋师颇为看轻。那些先入门派而后考中做官的读书人,朝廷认为他们江湖之气太重,因而极少重用。先考中做官,然后加入门派者,朝廷倒是认为能变通,反而会得到重用。本朝好几位重臣,以前都入过门派。”
哦,原来如此,原来李知府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李安仁又道:“再说此次玄武永嘉两派相争,背景极深。你可知道那高万峰的后台是谁?”
马小知摇摇头,岳父倒是向自己提起过高万峰的后台,只是他也不知道是谁。
李安仁低声道:“他就是当今皇上的三弟楚王。”
马小知吃了一惊,怪不得以前来自己家的那几个贼是大内侍卫,原来如此啊。他十分不解:“楚王乃是当朝一品,好好地怎么自降身份,和江湖上的人走得这么近?”
李安仁神色凝重:“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说到底,是为了争太子之位。”
马小知更加吃惊:“争太子之位?”江湖上的这些事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李安仁点了点头:“是啊,争太子之位。那皇宫之中嫔妃甚多,可直到现在,依然没能为皇上生下一个龙子来。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却一直没人能继承大统。朝中重臣人人着急。
十年前,朝中龙图阁大学士王仁规王大人建言,为天下计,不如于当今圣上皇弟们的子嗣中精选一位,过继给圣上,暂列为太子,以防不测。皇上同意了。当时被挑选出来的,是皇上二弟魏王的第二子赵思哲。那二王子赵思哲一向受皇上宠爱,朝中诸人都以为此事定然成了。
当时翰林院已拟好圣旨,眼看着就要颁布天下,谁知途中忽生变卦,不知因了何事,皇上不但将这道圣旨留中不发,而且还将当初建言的十几位大人全罢了官,那领头的王仁规王大人,则被贬去了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