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然大师简单却又蕴含着哲理的话,齐玄辉咽下口中微凉的水,笑着摇了摇头。
眼神掠过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就见到除了崔永忠之外,已经醒来了两个侍卫,神色萎靡的两人,正在被兄弟们细心照料。
剩下的三位,则依旧昏迷不醒++++。
看着接过曹沐递过的水囊,大口大口喝水的崔永忠,他不禁心想:“看起来体力的强悍,并不代表精神也如身体一样的强大。”
“像崔世叔这样的文弱书生,居然不是被恐惧所压垮的,而那些看似孔武有力的侍卫,却是倒下最多的,还真是有意思。”
齐玄辉很明白这条黑暗隧道的厉害,他也知道,大理寺刑罚的高手,在审问犯人时,就会将人犯单独关押。
黑暗,孤寂,恐惧,这些随之而来的负面影响,足以摧垮最强悍的战犯,只需要足够的时间,你就可以从彻底崩溃的他们口中,听到你想要的消息了。
晏十八的这条隧道,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齐玄辉想着,这条能给所有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隧道,它的内里,绝对还隐藏着狠毒的招数。
若是自己人进来,自然是安然无恙的,可是要是敌人闯过第一道阵法,那么这里就是埋葬他们的第二条防线!
“还真是算无遗漏啊......”齐玄辉可真是越来越欣赏晏十八了,要是这位以后真能安心为他所用,貌似也不错呢。
他趁着休息的空档,想了这么多的事儿,不舒服的感觉,也稍微的好转了些。
不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恶趣味?
反正只要齐玄辉看到崔永忠狼狈的样子,心里就会觉得很想笑。
呃......
当然,这种幸灾乐祸的想法,万万不能让崔婉清知道,要不然,以崔婉清对她父亲的感情来看,这位肯定会为父打抱不平的。
和齐玄辉想办法找回平稳的心态不同,孟泽朗出来以后,只不过喝了几口水,便开始仔细的观察周围情形。
他们此刻的容身之所,可以说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之外,乃是一个颇为旷阔的山洞。
这个山洞可不是人工开凿的,而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它很大,很高,同样的也很黑。
孟泽朗感觉以他们现在的烛火,视线外的占地怕是更广,因为就他触目能及之所,就已经不下四五条道路了。
地形极为复杂,他想了想晏十八最擅长的东西,心里的不安是越来越大了。
按他的想法,现在不外乎是一好,一坏两种结局,往好处想,晏十八是真心向齐玄辉投诚的,他们将要面对,会是晏十八强力有效的投名状。
往坏里想,前,不知去向,后,没有来路,面对着的,是变数无限,存在了千万年的天然溶洞。
这局面,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看啊!
孟泽朗自打展露出他和家中兄弟,迥然不同的风格后,便被孟老将军悉心培养。
他学的不但是未将之法,还有为臣之道,这些窝在肚子里的弯弯绕,阴谋诡计之类的玩意儿,孟泽朗也一点都不陌生。
齐玄辉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只是主子那么简单的存在了,对于这个在他遭受巨创后,毅然伸出援手,将他带离那个快要让他窒息的四方城的人。
他孟泽朗是保定了!
他瞧着身边的兄弟们,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为了齐玄辉的安危考量,第一,出口一定要确保在自己个手中,第二,晏十八的命,也必须在自己的掌握中。
他站起身子,走到才醒来的黄春国身边,轻声问道:“我把王森给你,你们俩能确保出口不失吗?”
王森是这次射箭大赛的第一名,一手神射简直是匪夷所思,黄春国亲眼看着他,射中千米外的铜钱!因此对此人的本事,却是真心佩服的。
他喝了几口水,趁机看了看周围的地势,点头言道:“这里地势复杂,我们俩一个近战,一个远攻,可以做到孟大哥的要求。”
孟泽朗欣慰的拍了拍黄春国的肩膀,“很好,不过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要知道我们带来的人不多,而且我们一个后援都没有!”
“现在只有我们都安然无恙的活着,才能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公子的安危。”
黄春国闻言心中一沉,他虽然知道最后扎营的地方,至少离这个鬼地方在几百里之外了,可是只要不说破,心里还总是会幻想,会不会有一队暗处的人手跟着来了。
可现在,孟泽朗就这样明确的直说,不会有后援,这就说明,这次进山进行秘密行动,齐玄辉真的就只带了他们十个人!
如此一来,黄春国真觉得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本来因着洞里凉爽而消失的汗水,又渐渐的渗了出来。
因为齐玄辉做什么都爱带着黄春国,所以他对晏十八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对此人的看法,和孟泽朗差不多。
虽说晏十八现在态度大改,看着对公子是俯首帖耳,但是黄春国总觉得此人太狡猾,简直就看不透也摸不清,站在齐玄辉的立场上,他压根不敢相信这位。
眼看孟泽朗起身要走,黄春国反手一把拉住孟泽朗,他瞧了一眼闷声不吭的沈超,小声求道:“孟大哥,请您帮我照看下沈超,临出京时,夫人可是托付过我的。”
“我不能和沈超在一起,着实是不安心啊,要是您能帮我盯着他点,我好歹也能松口气。”
孟泽朗点头应到:“我会安排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也算是眼前最安全的差事了,再说咱们家公子爷本事也不弱,你只管放心就是。”
安顿好了后路,孟泽朗紧接着又走到袁全身边,让他保正不离开晏十八五步,一旦情况有变,他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将晏十八拿下。
那种被动的情形下,拿住对方的领导者,就会是他们手中最有利的筹码,能不能保住隧道完好,可全都着落在这上头了。
而另一个武功最高的罗修省,任务是看住晏十八身边的徐占明。
虽然大家在一起只相处了一晚上,但也足以让孟泽朗看出来,他对晏十八是多么的衷心耿耿。
这位的身形孔武有力,手上骨节分明,从那些特殊的厚茧上明显可以看出来,此人是个用剑的高手,武功肯定不低。
要想确保袁全一击必中,那么徐占明这边,就必须有人将其绊住。
经过这一番周密的安排,孟泽朗总算是能安心的啃口烧饼了。
却是不知道,那一边的晏十八正对齐玄辉言道:“公子,您这位侍卫队长是个有本事的,您看看,真是什么心都操了,想来不管是这山洞口,还是属下我,他都已经安顿好了。”
“啧,啧,啧这人的脑子如此好使,还是个会武的,如此文武双全之人,可是难遇。”
“等此间事了后,您把他交给我怎么样?”
“只需三年,管保给您一位让所有人都惊叹的将才!”
齐玄辉闻言淡然一笑,孟泽朗自从堪破心魔后,简直就是一天一个变化,改变之大,真的让人不吃惊都不行。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孟老将军会属意让孟泽朗这个孙子辈中的老五,来做孟家的掌舵人了。
他睿智,又还沉得住气,有眼光,更有大局观,最主要还不藏私。
是金子总会发光,齐玄辉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孟泽朗,是在合适不过了。
这么个出色的人儿,却偏偏定下了那样的妻妾,一个品行不佳,一个家世不显,那一个都配不上他。
可就是因缘际会,好好的一位俊杰,在婚姻上却是一片黑暗。
齐玄辉本就是深陷情爱中的人,他最适看得出来,孟泽朗对这两个女人,都不喜欢。
要不然,就算是左手被废,只要身边还有爱人相陪,他也不会失去信心,变得死气沉沉。
好在现在还都只是订婚,一切都还是有机会改变的。
而对于晏十八的提议,他随意的答道:“这个全要看他本人的意思,不过先生你若是能让他答应,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就算这件事情上能获利良多,可齐玄辉却不想帮着孟泽朗做决定,他相信,以孟泽朗现在的状态,必然会有一个正确的选择,还不用他来操这个心。
一个时辰后,大家才算是稍稍的恢复了些精力,晏十八便提议出发。
徐占明走在了最前端为他们来领路,晏十八则依旧陪着齐玄辉,这样的安排,孟泽朗还算满意,所以也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本以为近在眼前的目的地,居然是在一个时辰后才到达的。
这个天然的山洞简直太大了,里面的道路是纵横交错,而且在这样的绝佳地势下,晏十八怎能不有所布置?
自然是因势利导的,布下了一个九字连环阵,要不是队伍里还有寒宁先生在,孟泽朗恐怕就要当场发难了。
可就算他还能沉的住气,但也忍不住用阴沉沉的眼神,牢牢盯着晏十八的背影。
晏十八多敏锐的人那,很快就觉的背后不对劲,转身一看,可不就正对上孟泽朗那灼灼的眼神?
他不禁是苦笑着对身边的齐玄辉言道:“公子,我怎么觉得孟队长对属下,有点敌意啊?”
齐玄辉闻言连眼皮子都没抬,只淡淡的说了句压根对不上的话,“这山洞有点大。”
晏十八顿时不吭声了,心里少不了想,“山洞大是我的错吗?这可是老天的手笔,不是我想有多大就有多大的。”
“嗯,好吧,我也就是多绕了两圈而已,不过,这还不都是为了安全计么?”
好在路再远,也终会到达,洞再大,也有走穿的那一刻,就算齐玄辉诸人,心中都再怎么不踏实,此行的目的地,还是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看到第一间有人工痕迹的石屋开始,晏十八终于又一次开口了,“马上就到了,这里是给监视对面的人,建造的休息之地。”
齐玄辉没吭声,曹沐忍不住问了句:“对面?难道很近?你们监视的距离近在咫尺,难道就不怕被对方发现?”
晏十八双手一摊,为难的说道:“这个么,说是说不清楚的,等你们亲眼看到,就会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被发现了。”
经过了十来间这种简单坚固的石屋,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扇石门,此时,石门是打开的,门口站着八九个男子,都是一脸喜色,远远的就作揖问好:“老爷,您来了。”
“老爷,这次给我们带什么新鲜玩意没?”
“老爷,是不是有新人来换班?”
简直是七嘴八舌,热闹的紧。
齐玄辉眼神扫了一圈,看着这些人那充满迫切的眼神,便知道困在此地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难为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看起来,这些人和晏十八都很亲近,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亲昵,装,是装不出来的。
他看了一眼手扶在腰带上的孟泽朗,对这位一脸警戒的心腹微微一笑,孟泽朗轻轻颌首,可是手却一直没有离开腰带。
对于他们俩的小动作,心酸的晏十八压根没留意,他对齐玄辉解释道:“这些人都是和在下一起长大的家仆,因着在这里呆的太久,都被憋坏了。”
“您也知道,此地看守的十分严密,前后都是阵法围着,除了小徐几个懂得,其他人那是举步维艰。”
“再加上我们做什么事情,也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所以这补给上也不是十分的周到。”
“唉,但愿此事快些结束,他们也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韩宁难得见此人真情流露,不免多看了晏十八一眼,瞧着这位眼眶微红,不由是轻声嘟囔了句:“难得你小子还有挂心的人啊。”
晏十八不以为然的回答:“看您说的,小侄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挂心的人在江州城里多了去了。”
“正是因为心中的牵挂太多,所以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寸步难行。”
“小侄现在可就指望着您,帮小侄去了这一身枷锁,换得自由身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