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昨儿个下晌,要是吴翠琴在面对,这个连姨娘都还不是的新宠挑衅时,选择了退让,或是不搭理,那恐怕她这个侯府后院的掌权人之一,就要面临举步维艰的状况了。
而吴翠琴非常明智的,选择给不长眼的柳柳来了个狠的,也是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在里面。
她还不是担心,若是不严惩的话,那今后后院众多的美人儿都会是有样学样,你来踩一脚,我也来打脸,那吴翠琴还有何脸面号令众女?
吴翠琴的心里也是火大的很,她在侯府后院生活了十几年,在这大染缸里,什么极品女人没见识过?
当时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看似柔弱,娇滴滴的新宠,是个没脑子的猪,也不知道是在那里,听了什么人的挑唆,这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找上了自己。
吴翠琴当时连幕后人是谁,都猜出来了七八分,面对着一个不知死活的脑残,再想想她身后那人的险恶用心。
她也只能是赌一把,赌在宣平侯的心里,究竟是她这个旧人的份量重一些,还是这位能将侯府男主人,留在她院子长达十几天的新宠份量重一些。
结果,吴翠琴赌赢了,宣平侯在得知柳柳,被自己的九姨娘给关到了柴房,他虽然也心疼佳人受苦。
可是更明白不能做出让管事人没脸的事情,黄毅枫也知道,前院老爷们的事情,和后院这些女人的事情,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人人都想在主子爷的跟前得宠,在人前那是各种的端庄大气,可一旦背过人来,那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按理来说,作为侯府的最高掌权人,黄毅枫不应该插手此事,他应该静观其变才对。
可怎奈何他对那小玩意的新鲜感还没过去呢,深觉要是就这样放弃不管,那样一个水灵灵,鲜活娇嫩的美人儿,怕是就要从此折损了,也怪可惜了得。
于是黄毅枫不可避免的纠结了,因为他即想要把人从如意院捞出来,又不愿意下了吴翠琴的面子,让这个深得他心的九姨娘,以后在后院说不起话。
在派大管家前去转圜无果之后,他也只能是来找吴丰衍,让这位来帮着他,在吴翠琴跟前说说好话,把人给放出来。
至于吴丰衍怕他生气,不爱什么的,那这孩子还真是想多了,黄毅枫知道自己身边的女人真的不少。
但真正能让他上心的,偌大的一个宣平侯府,也就只有区区三个半。
这第一位是他的正室夫人,江南白家的嫡长女,白馨茹,这位和他缘起青梅之时,这种纯粹的感情,是谁也不能代替得了的。
第二位就是九姨娘吴翠琴,这位和他极为有缘,最主要对他是最真挚的爱情,这感情对于堂堂侯爷来说,真的是难能可贵,黄毅枫岂能不加以珍惜?
第三位则是三姨娘谢金秀,这位的身份极为特殊,其父乃是安南大将军谢同轩,手里可是掌握着江南三分之一的兵权,这般要紧的存在,黄毅枫丝毫不敢冷落了人家的女儿。
最后剩下的那半位,就是那猪肉屠夫的妻妹,腊梅。
之所以这位只堪堪被算了半位,乃是因为这位既无宣平侯夫人的发妻身份,又无吴翠琴的一片真心,更无谢金秀那举足轻重的身份。
她也就是一张脸生的极为漂亮,甚至在整个侯府,都无人能出其右,包括这位新宠柳柳,论颜色,也要逊她一分。
只是这位梅姨娘,虽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偏偏是惯爱悲春伤秋,总是爱拿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示人,是侯府后院诸女一致嫌弃的对象。
反而是吴翠琴,不论高兴还是伤心都写在脸上,年轻的时候,曾经为了争风吃醋,还当着宣平侯的面,暴打过想要借装病,将宣平侯请到自己院子里的二姨娘,真性情在那一刻是曝露无遗啊。
想想看,宣平侯身边的女人,十之八九都是对他有目的,这些想要从他身上获取更多的女人,为了获得他的青睐,那一个不是装优雅,装柔弱,装可爱?
也就出了吴翠琴这一个奇葩,不但是敢爱敢恨,竟然是一点形象不顾的,当着他的面和人打架。
那架势,就像是一头护食的母老虎,黄毅枫当时就觉得心跳加速,头一次感觉到了,被人珍爱是个什么滋味。
你说,面对着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连仪态都不顾的女人,黄毅枫能不对人家有点真心吗?
果真,宣平侯闻言是摇头叹道:“唉,无修你这回可是想偏了,本侯怎么可能会责怪你姑姑呢?”
“诺大的一个侯府,人人都是带着面具做人,也就她一个人,总是真心实意的来对待本侯,这点何其难得?又何其珍贵?”
“莫说这件事的错不在她,就算是她故意的,我也不会怪她,要不是如此,本侯又怎么会让你去求情不是?”
吴丰衍见宣平侯过来一句真性情,过去一句真心实意,心都有点抽抽,真觉得这位爷,还真的是......
“唉,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吴丰衍心里纠结的紧,连忙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一脸与有荣焉的拱手言道:“我姑姑能得侯爷如此看重,对她有这样高的评价,属下真的是为姑姑高兴。”
“想来也是老天爷有眼,让我们一家人在贫贱时,得了您的照顾,这不光是我姑姑一个人的造化,更是我们吴家全家人的造化。”
“还请侯爷您放心,这件事情属下一定为您办妥,属下这就去如意院。”
“不过这位柳柳姑娘虽然放出来不难,可是,恐怕她应该受的责罚,还是逃不过的,要不然我姑姑那边......”
“没事,没事。放出来就行。”黄毅枫能有这个结果,也就挺满意的了。
不禁是高兴的挠了挠头,突然,他又拉住吴丰衍的袖子,小声言道:“呃,无修啊,让你姑姑下手轻点,意思意思得了,那小丫头细皮嫩肉的,打坏了就不好拉。”
吴丰衍眼中极快的掠过一丝不快,拱手言道:“属下明白,侯爷放心。”
黄毅枫这会怕是也觉得挺不好意思,打着哈哈摆手,“好了,好了,本侯也该去看望夫人了,你办事我放心,快去吧,去吧。”
心里不免在暗想:“本侯也就这么点爱好,男子汉大丈夫,活这一世,要是连个温香软玉在怀都做不到,那我费这么大劲折腾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沧琦道长的话,不禁头疼的拍了拍脑门,“唉,误打误撞的,这最难找的白虎却是有人给送上门了,但是那白色巨蟒,又要到哪里去弄呢?”
“还有宏若寺的那座观音金像,被一群和尚看的死紧,想要到手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这又得想个什么妙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给弄出来呢?”
不得不说,黄毅枫对有关他陵墓的事情,真的算是走火入魔了,那股子执着劲,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你看他为了弄这些活物,死物,不管多么的难办,可依旧是连绊子都不带打一个的,就是毫无顾忌的一往直前。
真要是把这股子精神头,用到举兵造反上,那么刚刚登基不久,根基都还不稳的文华帝,真不一定能不能守得住江山呢。
只可惜,人家当事人他就是不乐意直接去做,而是要暗戳戳的拐上十七八个弯,来达成心底深处的那个愿望。
可是这个办法能不能奏效,还是个未知数,可真是够让人着急的了,难怪文泓先生一提起修陵墓的事情就急眼呢。
“可惜本侯跟前最有本事的那两位,都不支持大修陵墓,任凭道长再怎么给他们灌输,也都不信这风水之说,真是让人着恼。”
“看起来这事还得另寻他人,要不,就还让无修去办?”黄毅枫一边在心中寻思人选,一边往正室白馨茹的茜福院而去。
丝毫没有发觉,他对吴丰衍的依赖,已经越来越重了。
先是只让帮着他理顺侯府的事情,后来又把和陵墓居中联络的事情也交给了吴丰衍,现在就连本该谭富办的事情,也要让这位去办,还真是由浅入深,水滴石穿啊。
至于黄毅枫要去的茜福院,乃是他每日下午必做的事情,去看望久病在床的妻子,已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若是那一天没有去,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底。
白馨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也是情投意合才结为夫妻的,成婚后不但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为他生了两子一女。
只可惜在生小儿子的时候,胎儿的胎位不正,足足两天两夜才生了下来,虽是保住了一条命,可是身子彻底的不行了。
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为了给他孕育后代,变成了一个药罐子,黄毅枫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所以不管他再宠爱谁,都越不过正妻,而在对待长子和长女的问题上,也永远要比别的子女都用心宽容的多。
先不说黄毅枫是怎么去看望夫人的,只说那吴丰衍和宣平侯分开后,便直接往自家姑姑的月莹院而去。
以吴翠琴对他的言听计从,吴丰衍也就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说服炸毛的九姨娘将人从柴房里放出来。
不多会,那位得宠的小美人,就一走三晃的进了吴翠琴的倒罩房,这里本就是她平时处理小事的地方,这会拿来惩戒犯错的姑娘,也算是合用。
看着昨日还像只高贵孔雀的柳柳,这会是鬓乱钗散,小脸煞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就像只见了猫儿的小老鼠,全身都在发抖。
吴翠琴这心里反而是说不出的味道,曾几何时,她的心里也是这么的害怕,当时的她可是在夫人和三姨娘的夹缝中求生。
比之眼下的柳柳,还要惶恐的多,可是咬一咬牙,豁出去命不要的大闹了一场,还不是被她在这侯府中站稳了脚跟?
在这种吃人的地方,只有颜色是远远不够的......
她垂眸瞧了眼柳柳莹白如玉的小手,淡淡的言道:“因着修儿说你初来乍到的,往日里和我们月莹院也没有什么交集,保不齐是被人陷害,这才遭此措磨。”
“我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咱们侯府的地方大,人也多,心思更是纷杂,你才进府没多久,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次念你是初犯,便从轻处置好了,也就不关你三天了,过后,你不妨好好寻思,寻思昨儿个的事情,可别再这么没心没肺的了。”
柳柳一听再不用被关进那四面漏风,满地老鼠的恐怖地方,登时便哭的崩溃,浑浑噩噩的就被婆子们扶了出去。
倒是没有听清楚,柴房的确是不用去了,可是惩罚还是跑不掉的,她被九姨娘禁足了三个月,抄写家规一百遍,在这段期间里,是不允许出院门一步的。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美人如云的宣平侯府中,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宣平侯有了别的新宠。
就算柳柳的禁闭过后,宣平侯还没忘记她,但是那时候正得宠的新人,又能容忍她来分宠吗?
“哼......”望着那抹娇媚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眼前,吴翠琴扶着大丫鬟的手,回了正房。
又一次完满将宣平侯府后院风波解决的吴丰衍,还在西次间里等着她呢。
吴翠琴在宣平侯府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偏偏就是没能生个一子半女的傍身,不过好在她还有吴丰衍这么个有出息的娘家侄儿。
整个侯府谁不知道,九姨娘是把侄儿当儿子养的?
因此吴丰衍向来在月莹院都是来去自由,自在的像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样。
吴翠琴让画儿在外面守着门,自己一人进了屋子,她先是走到雕花窗前,‘啪’的一声合上了纱屉,借机看了眼四周是否安全。
这才转身望着随意靠在美人塌上的吴丰衍,挑着用上等紫罗黛描画的眉梢,按耐着怒气,小声问道:“咱们到底还要等多久?”
“每天都要看着他拈花惹草,偏分还得要做出一副争宠护食的嫉妒嘴脸,我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