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妈妈过来清苑伺候,这还是头一回进到后头的小库房,她以前虽然已经去女儿家享福了,但她还是记着自家主子的好,一个月总要进院子四五遭。
除了陪崔老夫人说说话,用外面的新鲜事逗老主子开心,还顺带着关心下崔家发生的大小事宜。
因此上,她和崔婉清虽然见得少,甚至没搭上过话,可是有关这位九小姐的事情,她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的。
这明安侯府疼爱自家的外甥女,那好东西都不带数件儿了,全是论车拉,她的确是知道这位新主子的家底厚实,可还真没想到,能厚实到这个份上。
她伺候崔老夫人的时候,正是崔老夫人风华正茂,手握掌家大权的时候,那好东西见得海了去了,也算是有眼光的人。
这么些宝贝挨着架子看过去,几乎件件都有那么点名堂,就没有个滥竽充数的俗物。
“区区两年光景,一位本不得宠,甚至看继母脸色过日子的小姐,竟能一跃变成眼下的光景,九小姐此人当真了不得。”石妈妈对自家这位小主子的看法,不觉就起了变化。
这下子,连她看向崔婉清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再听她跟崔婉清建议送什么礼物好的声音,明显是越发的柔和了。
阿桃看到石妈妈的改变,不觉就笑的大,莺巧没好气的瞪了这沉不住气的小妮子一眼,心里也是为自家小主子自豪不已,连腰杆都挺得比刚才要直。
崔婉清最可怜的时候,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也只有莺巧最清楚,想到以前自家小姐,稍微像样一点的首饰,衣裳,都被黑心的张妈妈俩人弄了去。
崔婉清从那冰窟窿里出来,不过是刚刚退了烧,那狠心的崔二夫人,便故意给清苑换了发霉的药,要不是七小姐救济,还有自家娘的贴补,也熬不过来。
想来这次只处置了自家兄长夫妻,未动自家爹娘,就是九小姐念着当初潘妈妈,在困境中曾经伸出过援手的结果。
但是你看看现在,自家主子的体己,多的连;老太君身边的老人,都看得侧目,莺巧这会心里的这个滋味呦,还真的是欢喜又心伤,五味杂陈。
崔婉清那里想得到,莺巧竟然从石妈妈的态度,就能想到两年前去,这思想的跨度,啧,啧,啧,还真是不小。
她这会正用手轻轻拂过,石妈妈亲自选中,捧到她面前,让她细看的八宝攒五色梅宝石盆景。
还别说,石妈妈的眼光的确老到,这盆宝石盆景,已经不仅仅是贵重二字了,想来制作它的乃是一位巨匠,这梅花的构架十分的有意境,硬是将本是炫富的物件,弄出了高雅骄傲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好物件,她也要赞一声好,以前自家外祖母,也曾送过两盆品色不凡的玉石盆景,给自家大伯母权作谢礼。
只可惜,大伯母却是舍不得自己用,要给二姐添嫁妆用了。
崔婉清看到自己小库房里,居然有这么一盆不流于俗套的宝石盆景,虽然比不过外祖母的珍藏,是几辈子的古董美玉。
但也算是极为难得,且还是大伯娘最爱的梅花花样,想来送过去,自家大伯娘定会十分喜欢。
“莺巧,你一会亲自将这几样物件,给大伯娘送过去,告诉她,这盆宝石盆景,是我和石妈妈特意为她挑选的,请她一定要留下自己赏玩,再不要送人了。”崔婉清心里看的热忽忽的,这会就想连夜送过去,好让大伯娘也高兴下。
莺巧正喜一阵的,悲一阵呢,就听见主子喊她出门送礼去,她不禁是怔了一下,本能的就看了眼玉兰。
只见玉兰鼓励的对她笑了笑,莺巧马上明白过来,自家小主子,这是给她创造机会,好让她早点适应现在的生活。
莺巧心里更是感慨的不行,暗叹自己怎么这么好命,遇见这个好主子不说,还得了玉兰这么一位好姐姐,若不是郦哥猝死,那简直就堪称完美。
莺巧不敢再深想,盈盈拜倒,口中应道,“是,婢子这就往东府去。”
她这一走,还带走了好几个拿东西的,屋里霎时间就清净下来了,玉兰带着阿桃和果儿几个,将要送的物件取出来,又将弄乱的箱笼,架子都收拾好。
完事回到正屋,都已经过了饭点了,这几个人生怕自家小姐挨饿,赶紧是摆饭的摆饭,伺候主子净手的伺候主子净手,分工合作。
虽然心急,但是手底下却是井然有序,屋里也是静悄悄的,一点杂声也无,不多会,崔婉清就用上了热乎的饭菜。
少时饭毕,崔婉清去书房看书,临出西暖阁还特意嘱咐道:“明儿早上,玉兰你亲自给去松翠院,给祖母将那个挑绣锦鲤嬉月的八福小屏风送过去。”
“至于外祖母那边,就请方妈妈亲自走一趟,礼物虽然不值个什么,可总是我这为人孙女的点滴孝心。”
她清理了一下午的小库房,挺久不去的了,这一进去,还真看到不少好东西。
崔婉清本就是个大方的,自己也不爱存私房,看着觉得送谁合适,当场就吩咐了。
除过两位祖母,从自家大姐,到外家的舅父,还有表哥,表妹,连带孟家都是有礼送。
虽说此时是不逢年,也不过节的,可她偏分是这样的挨家送礼,还真是忒扎‘人’眼了些。
这不,当晚夜深人静之时,齐玄辉半靠在西厢房的临窗大炕上,大炕上铺着簇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珠的靠背引枕。
面色苍白的良郡王倚在里面,看着倒增加了些许生气,他很是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信笺,那认真劲,好像能从里面看出来朵花似得。
最开始他还是便看边笑,可是看到最后,却是闭着眼睛,咬着牙咒怨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整个北京城的人,你都快送完了,任谁都能得了一份好去,怎么偏生爷这里连根线都没有?”
“难不成,爷在你心里,就什么都不是?就什么都不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