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闻言摇了摇头,纳闷的问道:“我嫌他家贫做什么?至于官位高低,也没有人品的好坏重要啊!”
崔婉清觉着,崔家本身就不是缺钱的人家,而且家中不管是祖母,还是大伯娘,对于出嫁的娇客,还都是很大方的。
除了公中的定例,私底下还会给体己,再加上崔婉娟是西府的小姐,自家老子再怎么着,也得拿出来一份像样的嫁妆。
这样七七八八的算下来,单凭着自家七姐姐的丰厚陪嫁,都够他们新婚小夫妻,富富裕裕的过舒坦日子了。
至于官位高低,崔婉清真不觉得章可辰的官位低了,这位一直以来,都是只靠自己的本事发展。
他一没有家族扶持,二没有银钱开路,能脚踏实地走到现在这步,算是顶不错了,怪不容易的。
满京城的富家子弟,可着人头往过数,像他这样的,也没有几个,只要他的本性尚正,就不失为良婿的人选。
随着崔婉清的话音落下,齐玄辉纳闷了,“你也不嫌人家银子少,也不觉得人家官位低,那你在担心个什么劲啊?”
瞧着齐玄辉不解的眼神,崔婉清想了想,终是叹息着,说出了心中的顾虑,“我就是担心我家七姐姐生性温柔,胆子又小,在家里都没和姐妹们高声过,实在是最贤惠不过的一位小姐。”
“她要是嫁给武将,咱们就得要小心挑选人选,万一一个不慎重,没有选好人家,将来再让七姐姐变成人家的出气筒,成日被责打谩骂,那可怎么好?”
“要知道武将大多脾气火爆,章见辰他经历了那么的波折变故,万一真是个性格扭曲的,那家姐所受的罪,岂不更是要变本加厉了么?”
齐玄辉听到这里,再也装不出沉稳了,‘噗’的一声就笑了。
他好笑的问她:“你听谁说,武将的脾气大多火爆?还一发脾气就会打老婆?”
“乐儿啊,她说他大哥和大嫂,两人就经常打架,可是她大嫂也是将门虎女,手底下功夫极厉害,她大哥有时候反被夫人揍的满身青紫。”
“还有孟大人和孟夫人,他们俩也经常闭门争斗,一言不合就会摔东西,摔得茶具,都要拿老笼抬了。”
“我家七姐姐是个只会绣花的大家闺秀,那一柔嫩的双手只会拿针线,她连吵架都不太会,怎么能是人家对手啊?”崔婉清说的理直气壮,口气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她和孟月乐的感情最好,孟月乐对她从来都是无所隐瞒,这小姑娘们凑在一起,八卦是在所难免的。
孟月乐是个天真无邪的性子,说话也是口无遮拦,她现在的年纪正是半懂不懂的时候。
所以跟崔婉清说起这些,孟家闺房内的秘密事儿,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而崔婉清呢,她是知道轻重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但是她现在和齐玄辉,正是你侬我侬之时,两人这会又正在谈心。
再加上她对亭子外面的情形,是半点都不知道,只以为就是她和齐玄辉俩人呢。
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是率真坦诚,毫不隐瞒,心里想的什么,口中就说的什么。
没有修饰,也没有添油加醋,可也正为如此,说话便不会顾及太多,也不会像素日那样,说一半的留一半,让对方去猜想。
这该说不该说的,这会都跟竹筒倒豆子似得,说了个底掉。
若说前面这些话,让人不禁要替章见辰掬一把同情泪,觉得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可怜见的?
那后面有关孟家的事情,就更让众人隐忍的难受,谁能想到,堂堂孟大将军和孟小将军,看着都是威风凛凛的大男人,在家里却是被老婆这般的对待呢?
黄春国的年纪最小,生性又很活泼,他一边嘿嘿的笑,一边在房檐上上捡了块小石头,瞄准了离他百十步远的青槐树,‘嗖’的一声就扔出去了。
然后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面对青槐树,用唇语缓缓的说道:“孟五哥,没看出来,你们家里这般的热闹啊!”
“小弟我不怕老婆打,你妹妹将来要是不好嫁,兄弟我就顶上呗!”
结果,他这刚一闭嘴,头上就被一个枣核砸了个正着,这劲道还不小,登时就起了一个包。
黄春国登时疼得是呲牙咧嘴,差点没从屋顶上给掉下去,他没好气的嘟囔道:“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小气吗?”
他却是没想到,这已经是孟泽朗手下留情了,人家砸他的可是个枣核,这要是用尖的那头砸过来,你娃儿还不得血贱当场啊?
这个可乐的小插曲,亭子里的一对人儿,并不知晓。
齐玄辉猛不丁的听到了孟家的秘闻,不觉有点小尴尬,他知道外面孟泽朗可是正当值,赶紧开动脑筋,想要把孟家这个话题给叉过去。
“章见辰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给我点时间,一定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答案。”齐玄辉不亏脑子好使,就这么短短一句话的功夫,马上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话题!
“我昨日去了趟齐水街,听木掌柜的说,貌似你奶嬷嬷的大姑姐家里,出了些不好的事情啊。”
果然,他一提起此事,崔婉清原本神采飞扬的小脸上,登时就蒙上了几分郁闷。
她点头言道:“正是呢,原本我还想着,嬷嬷的大姑姐家,总是有根有底的,好歹还有所宅子,要比什么都不知道的郦哥家好找些。”
“谁知道,他们家居然出了这样的遭心事情......”
“唉,真是恼火的很,嬷嬷她为了这个,已经闷闷不乐许久了。”
齐玄禛一见她不高兴了,心里又反过来怪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赶紧就从案几上,亲手取了一小块,翠绿剔透的薄荷松子糖,颠颠的送到崔婉清的唇边,“清儿,咱不难过啊,给你,来尝尝这个薄荷松子糖。”
“这可是春雨巷老宋家的招牌零嘴,我特意让人一大早买了来的,来,看这味道你还喜欢么?”
崔婉清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一脸献宝样的齐玄辉,不禁是弯唇一笑。
轻启朱唇,就这齐玄辉的手,衔住了这个大拇指肚大小,碧绿晶莹的小糖豆。
因着松子糖太小,这不免就碰触到了齐玄辉的手指,这犹如羽毛轻抚而过的触感,直直的就酥痒到了齐玄辉的心中。
“唔,凉凉的,不是很甜,还带着一股子奶香,真的挺好吃的。”崔婉清吃的满足,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
想着一会让崔而贵跑一趟春雨巷,将这薄荷松子糖,给小八买一点,一岁多的小孩子,肯定最喜欢吃这个的。
齐玄辉看着她诱人的样子,‘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真恨不得自己这会,就是佳人口中的那粒糖。
心里那股子燥热,止不住是蹭蹭的直往上冒,“不行,刚才忍不住的亲密了一会,已经是太过,这外面可都是高手,为了清儿,我一定要忍住。”
齐玄辉在心里暗暗的警告自己一番,这就抬手拿过自己那早已变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好歹算是静了静心吧。
他决定,还是得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要不然自己还不定做出来点什么呢。
齐玄辉清了清嗓子,对崔婉清说道:“我昨儿个去,除了最早的那些事儿,还知道了点最新的消息。”
崔婉清一愣,对齐玄辉所说的话,还真有点没想到,因着那位木掌柜说了,若是有什么关于古家的新消息,就会使人前来崔府送茶叶,到时候就请金铃姐妹俩走一趟茶楼即可。
为着这个,崔婉清还专门叮嘱崔广奎,说是自己在外面定了茶叶,若是有人来送,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才行。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见有人来过啊,怎么这齐玄辉一去,就立即有新消息?
这未免也太过好人品了吧?
还是木掌柜故意隐瞒,想在自家主子跟前讨好?
她有点惴惴不安的问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说吧,我都受得了。”
看着崔婉清先是不安,后又换上一副毅然决然,大无畏的精彩表情,齐玄辉忍不住的笑了。
捏了捏崔婉清挺翘的小鼻尖,笑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的有意思呢?”
‘啪’,崔婉清蹙着眉头,一巴掌拍掉齐玄辉不老实的手,嗔道:“别闹,快说。”
这俩人啊,一个人是爱到深处,情不自禁的就说漏了话。
而另一个呢,被他前面的话提着心,压根就没多想,就这样把关键之处,给错过去了。
看起来,老天爷是刻意的在帮他们,要不然,就凭着齐玄辉在崔婉清跟前的大意,早被细心的崔婉清看出不对劲来了。
现在倒好,造物主弄人,就是给人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纱,让你看不透的想不到,就这样按着它设计好的轨迹,一路前行。
“嗯,上次金铃她们过去,木掌柜不是说了,古家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为她们家得罪了人。”齐玄辉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语了。
但是面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奇怪的微笑,看着崔婉清的眼神,也添上几分戏溺。
崔婉清的好奇心,顿时就被他这一抹诡异的笑颜,提升了十足十。
从这个熟悉的笑容,她就能猜出,这古家得罪的人,肯定和齐玄辉此次下江南,所要对付的人,有着某一种联系,要不然齐玄辉不会有这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果然,齐玄辉紧接着言道,“这段时间以来,木掌柜他们私底下动作不少,在古家原本的宅子附近,洒下了一张大网。”
“算是小小的有那么一点成绩,他们用钱撬开了,住在古家附近几家人嘴巴,这几家人平时和古家处的还不错。”
“不但知道古家当时得罪了谁家,也知道是为着什么事情,才会逼得古家做出连夜逃走之举。”
他说到这里,突地停下了,看了看崔婉清,又瞧了瞧案几上的空茶盏,这内里的含义可不要太清楚了。
崔婉清正听到关键处,却被他来了这么一出,心里着急,还不敢催,赶紧伸手给人家把茶斟满,双手奉上,眼巴巴的问了句:“古家到底是做出什么事情,又得罪了谁家呀?”
齐玄辉满眼得意的摆了摆手,接起茶盏,一口气饮完,顺势就把手里的扇子,挽了个花儿,’啪‘的一声,拍在了案几上。
学着那茶楼里说书先生的语气,继续言道:“却原来都是那美色惹的祸,这古家的三姑娘,当年芳龄十六,容貌十分出色,在他们那一片都是出挑的。”
“于是便被有心人给惦记上了,要将这位古家三姑娘,抬回家去做第七房美妾。”
“那是送来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许下了金光大道,大好的前程。”
“谁料想古家那位当家的,是个硬气的的汉子,不愿意卖女求荣,竟是连夜连晚的就举家逃走了。”
“至今为止已经小四年了,还是音讯皆无,倒是隐匿的挺好。”
崔婉清瞧着他那故意做出来的好笑架势,呆住了......
她两辈子加在一起,也绝想不到,齐玄辉也会有故意搞怪的时候!
等回味过来,早忍不住笑的眼弯成了月牙儿,心情也没有刚才那么郁闷,瞧着齐玄辉简直不忍眨眼,就想将这人的怪样子,再多看那么一小会。
嘴里很是配合的问了句:“第七房小妾,啧,啧,啧,那这人可也太能纳妾了!”
“想来这家人不是高官,就是豪富,难怪古家会选择躲避了。”
“就是不知道,做出此事的,是江州哪一家世家名门的纨绔子弟?”
齐玄辉轻挑眉梢,抚掌笑道:“哈哈,此事精彩就精彩到此处,这想要美人的,并不是名门大家之后,而是江州城里的一名屠夫!”
“什么?”崔婉清听到这里,才真正的惊讶了,刻意陪着齐玄辉玩闹的表情也消失了,不可置信的讶道:“这屠夫得有多大的势力啊,居然能逼得人如此怕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