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修面上是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万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曹云一见,心中登时欢喜的像是快要炸开一般。
朗声笑道:“我的好三弟!你这次可真是为咱们明安侯府长脸了啊!为兄几乎都能想象出来,这个消息被人知道后,会在京城掀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就连他心中挥不去的阴霾,也迅速的被这个大好好消息给驱散了,只剩下了满腔为自家三弟骄傲的心情。
曹修瞧着真心为自己高兴的二哥,想到明年开春,自己和父亲还有六妹就要一起去江南,要暂时离开家中一段时日,心中真的是百感交集。
父亲对自己和六妹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想必等自己爷三从江南回来之后,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会不复存在,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都会被大伯父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明明是为一双儿女操碎了心,可偏偏到了曹三老爷跟前,就那么扯着嘴角,大大咧咧的一句话,“刚好你老子我也跟着你出去散散心,你大伯父管我跟管曹云似得,且让我借着送子拜师的因由,宽松些时日吧。”
好像还是他沾了曹修的光似得,这样的父亲,真心让曹修觉得感动,觉得窝心,更觉得心疼。
有些事情,曹修不是没有纠结过,怨恨过,悲愤过,只是有这些一门心思对自己好的家人,还有那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一碰就碎的清表妹,他真的不用多么费力,便可以义无反顾的踏入了光明一边。
“沉沦黑暗么......呵呵,貌似我还没有那个任性恣意的资格......”曹修心中默默腹诽,口中却是应对着自家二哥这样那样的问话。
有曹云开心雀跃的在一边插科打诨,曹修才刚泛起的一点子愁绪,很快就被身边的火热驱散无踪了......
这边曹家兄弟在一起为曹修的事情兴奋着,谈论着,另一边的一对兄弟俩,也是凑在一起,正仔细的听人回禀,下晌诸位小姐们都谈论些什么。
“呦,这还玩的挺远的,都跑到凤筠山去了,啧,啧,啧,孟家这个小丫头心还挺野的,居然敢领着这么几位娇滴滴的世家小姐,就往京郊之外的深山老林钻了嗨!”睿郡王口中说着剜酸话,其实内心却是十分的乐呵。
单从他手中富有节奏,被他耍弄的一开一合的扇子上,就能瞧出来端倪,当然,这也得是和咱们这位郡王爷十分相熟之人才能看得出来。
底下站着回事的,正是下午伺候崔婉清他们茶水的宫女之一,这位也是齐玄辉带出来的,她面上的表情和自己个儿的主子差不多,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来个什么心情。
只听她张嘴又说道:“郡王爷多虑,奴婢听崔家九小姐说了,各家都会有兄弟跟着一起去,这算下来人数也不少,听孟家那位小姐说,会让孟家大少爷到时一同前往,为弟妹保驾护航。”
齐玄辉之前一直低着头,盯着圈椅扶手上的灵芝雕花看,仿佛这些雕花是多么精湛的手艺似得,看的入神不已,直到听到这句,他才突地的抬起头来,眼露精光,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自家九哥。
这对蕴涵着漫天星辰的眼眸里,传递出来的信息,让睿郡王也是禁不住的心花怒放。
他合上手中玩着的扇子,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让黄明和自己的小太监林勇在门口守着门。
正在屋里寂静一片的时候,这位爷突地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要是上官家的大少爷,也能跟着一起去凤筠山,那可真是齐活了!”
他倒是想呢,只可惜上官家虽是崔大夫人的娘家,奈何这次大房可没一个人要参与的,就算想扯掰他也扯掰不上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齐玄辉不慌不忙的看着齐玄礼,很是镇定的言道:“要是能先和孟泽天搭好关系,弟弟就觉得真心不错了,其实要真是上官章那个小狐狸一起来了,就算咱们兄弟俩联手,怕也要顾此失彼。”
“这种事情,定要水过无痕,潜移默化的才是最好,若是一眼就被人瞧了出来,行如此直白之事,你我兄弟二人还不被人笑话死?反正弟弟我是做不来的。”
睿郡王听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可笑的事情,笑个不住,那么宽大的一张紫星楠木圈椅,都好像装不下他了,瞧着竟像是要跌到地上的光景。
齐玄辉现今对齐玄礼那是最有耐心不过,见自家九哥又抽抽了,也不着急,扭脸托着光洁如玉的下巴,望着屋门上悬挂的朱红色五福献寿猩猩毡门帘儿,一个,二个,三个的,在心中默数门帘上的小蝙蝠儿。
“咳,咳,嗯,嗯。”睿郡王笑过了,坐正身子,整了整衣襟,清了清嗓子,笑道:“你还记得前几日,咱们的诚郡王,我的好十弟,孝敬给父皇的那一对明光年间的釉中彩龙泉花芬赏瓶?”
齐玄辉收回盯在门帘儿上的眼神,歪着头想了想,良久算是想起大约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轻轻点了点头言道:“记得,好像是敬母妃送了一对瓶儿给父皇,父皇大喜之下,连往咱们这边来了五六日,还赏了母妃好些精贵物件,极是长了脸。”
“十哥这番动作,怕也是给自家母妃争脸,这可是常事了,有什么可笑的?”
他蹙着眉头看着瑞君王,真心有点不解,要知道在哪深宫内院,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争宠的把戏了,每天见上一两回都是少的,而且还能保证每一回的花样都不带重复的。
真不知道自家父皇,守着那么多的嫔妃,安抚了这个,又要去哄劝那个,折腾来折腾去的,他的年纪可也不小了,怎么就吃得消这样的花样百出?还这样的乐此不疲?
睿郡王却是斜着眼扫了他一眼,唰的一声,万分帅气的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折扇,因着天气缘故,也不敢使劲扇,就是有那么个摇的动作罢了,说白了就是爱做作!
这位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小声对齐玄辉言道:“为兄也是刚才收到宫里穿出来的消息,说是父皇连着得了两对绝佳的瓶儿,心中十分的得意。”
“特意请了心腹大臣一同欣赏,欣赏,结果却是被明安侯当场掀了面子,原来,十弟送的那对赏瓶,是假的!”
这下就连齐玄辉也忍不住的弯了嘴角,暗想“这糗出的可真够大的了,九哥打小就和十哥不对付,这会十哥丢人丢大发了,他可不得上杆子的幸灾乐祸么?”
口里却是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能仿的连父皇的锐眼都瞒了过去,此人绝对是个人才。”
睿郡王点头直乐,却听自家十三弟有呢喃着接了句,“貌似也没听说明安侯是位见上古董的高手啊?怎么他就一口咬定,十哥送的那对赏瓶是假的?”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齐玄礼,一字一字的言道:“除非......”
“除非真的就在明安侯府!”
“除非真的就在明安侯府!”
睿郡王看着齐玄辉也是脱口而出,兄弟俩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句话,却是相视而笑。
这俩人猜的虽然不准,也离真相不远了,敬妃娘娘奉上的那对嵌宝漆线多宝雕瓶,乃是崔婉清送给崔万华,崔万华又孝敬给自家婆婆的,也算是辗转出自明安侯府的东西。
而诚郡王奉上的那对釉中彩龙泉花芬赏瓶,却好巧不巧的,正是曹老侯夫人成亲时的陪嫁。
明安侯打小就被曹老侯夫人带着教养,是以在自家娘亲的小库房见过此物,原本曹云岫出嫁,是要陪嫁过去了的。
可曹云岫嫌这对瓶儿太过打眼,只选了看着喜庆的那对多宝雕瓶,这对赏瓶就和另外的一些值钱的物件都被筛了下来,就因为当初自家妹妹折腾了这么一场,他对这对赏瓶可以说是记忆深刻。
明安侯既然知道真品在自家屋里,那么这奉承恭维的假话就有点说不出来,他在圣上前立足的根本,原本就是一个‘诚’字,时日久了,竟然就成了习惯,想说假话都会有点打绊子。
踌躇犹疑之间,就被了解他的主子看出来了端倪,当即就点名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得罪皇子,还是欺瞒主子之间,实在不是很难选择,明安侯这牙一咬,当下自然是无所隐瞒,全盘告之,当然,那对多宝漆瓶的来历,却是半个字都没提的。
但是那对真品的釉中彩龙泉花芬赏瓶,随即也被明安侯府奉进宫里,说是臣子孝敬给主子的玩意儿,倒也算是很大程度上安抚了,大觉丢了面子的皇帝。
当今圣上亲眼看中的物件,就算再给明安侯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私藏,到底最后这得了实惠了,还是当今圣上啊!
倒是把个曹老侯夫人心疼的不轻,只得是自己安慰自己,“破财消灾,破财消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