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才刚的那么些顾虑重重,不正是对郑秀儿姐弟变相的不信任么?
崔婉清大觉不好意思的对郑秀儿言道:“秀儿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为了我们姐妹,让您这般的费心,妹妹也是怕事情会横起波澜,到时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大事呢,所以顾虑的多了些,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妹妹计较这些才是。”
郑秀儿见她刚还小诸葛一般的做派,仿佛事事都是看的通透,这会一见自己事事都已经是安排的妥当,便又这般老实的跟自己认错,心中暗乐,越发觉得崔婉清是个伶俐人儿,值得自己交往。
她是掩嘴乐道,“成了,咱们姐妹间虽然认识的不久,可是咱们两人的娘亲乃是知己好友,感情深厚的很,而咱们俩也算是趣味相投,还说这些有的没得作甚?没得生分了。”
“是,秀儿姐姐所言甚是。”崔婉清闻言笑着给郑秀儿面前的茶盏,亲手续了杯热茶,柔声言道:“妹妹自然听姐姐的。”
这边的两人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而那边喜不自禁的两个小妮子,也总算是消停下来了,孟月乐捧着那份得来不易的名签,曹棠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走到崔婉清的身边,嬉笑着让崔婉清看。
崔婉清虽是两世为人,但还真没亲眼见过这东西,心中难免会有点好奇,见状笑着接了,认真的拿在手中翻看。
只见这张浅蓝色的名签做的很是精致,上面的祥云纹微微凸起,还勾勒了一圈银边,正面四个苍劲有力的行书‘双院大会’。
里面左手这页写着武比,分类是弓箭,底下还详细写着用多少石的弓箭,射多少步外的靶子,比试的时间还有比试的场地,而右手边就写着郑洪超的年纪,样貌,隶属鹏飞书院的那一个班级,督导的先生姓甚名谁。
崔婉清看完淡笑着点头,暗囋一张名签,就完全显露出了鹏飞书院的深厚底蕴,这名签的抄录者,书法上已经小有所成,不管是正面的行书,还是里面的小楷,都是行云流水,自然而成,看得人心中舒畅。
而这内容详细却又不啰嗦,不管是弓箭比试的裁判,还是手持名签的比试人,双方都是一目了然,十分的便宜。
崔婉清这里还在感慨中,就听身旁的孟月乐有点发愁的问道:“现在离着双院大会,可也就没多久了,这到了弓箭比试的那天,我又该穿什么呢?”
她这是在心里发愁,到底是要让丫鬟暗地里赶做出来一套男子衣袍,还是去五哥那里,偷偷找他年少时穿过的旧袍子?
“这个物件可是辛苦得来的,乐儿妹妹定要装好了,不然掉了可没人再费神给你补去。”崔婉清淡笑着将手中的物件递给孟月乐,瞧着孟月乐小心翼翼的装在怀里,这才笑道:“要我说,不如去就直接去成衣铺子里,随便买上一套就是,挑那起子不打眼的紧袖长袍,穿一次过后,烧了便是,两相便宜。”
孟月乐正要拍手叫好,却又定在当场,蹙着眉头问道:“那妹妹又要让谁去买?”
崔婉清看着她一会高兴,一会又担心,一会兴奋,一会又纠结,忍不住嗔了句:“嗨,我说乐儿妹妹,平常心,平常心可好?”
郑秀儿闻言轻笑,孟月乐讪讪的言道:“嗯,妹妹我也想啊,可是跟这姐姐学了许久,平时倒还能唬住人,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便又忍不住的原形毕露了,让姐姐们见笑了......”
她正说着,肩膀上却被人轻轻的拍了几下,扭脸一瞧,乃是曹棠微笑着安抚与她。
见孟月乐扭脸看自己,曹棠浅笑着温声言道:“没事的,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了的,咱们慢慢来也就是了,清表姐对咱们这样好,你我姐妹总也要尽心的学习,不好寒了她的心不是?”
孟月乐重重的点了点头,扯着曹棠的手,神色颇为感动。
这对小姐妹,走到今日这一步,也真是怪不容易的,刚开始两人是针锋相对,你挑我的毛病,我找你的刺,斗的是不亦乐乎。
原本众人都想着,这俩人怕也就是这样,要做一辈子的欢喜冤家了,可谁能知道,却是猛不丁的出了向氏早亡这档子事儿。
孟月乐看着曹棠伤心,消瘦,心里到底不忍心,她见崔婉清自己也是身有重孝,出行不便,便暗暗的使人经常给曹棠送物件去,想要让这个原本笑的灿烂的小伙伴,心中能觉得好受点。
本来是爱屋及乌,而小姐妹俩平日的吵闹里,也建立了一份特殊的感情,有了这么个事情做桥梁,两人的感情终于往不一样的方向走去。
而曹棠呢,在悲痛之时,感受到了孟月乐传递来的善意和关心,这人心都是肉长的,特别还在这么个敏感的时候,她对孟月乐的态度,不知不觉中就改变了。
两人现在倒是有了自己的相处方式,她们俩和谐相处,互相体谅关心的模样,落在崔婉清的眼中,越发让崔婉清的心里觉得十分的安慰,少不了又心软,顺势就揽了给孟月乐买男子衣裳的活计来。
因着第二日便是休沐日,崔婉清也不着急回家就和崔长健说这事,她只是在下马车的时候,让莺巧去跟崔长健报备了一声,说是自己明日会去他院中相见。
崔长健隔着众人,对崔婉清点头一笑,算是知道这回事情了,兄妹四人随即在二门上分开,各回各家。
晚上用了饭,崔婉清少不了净手焚香,静心开始绣自己要孝敬给自家祖母的生辰贺礼,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今日已经是倒数第三个字了,再有三天,也就完美结束了。
绣好了再让云妈妈的夫婿崔尔贵,拿去找个手艺高超的门面裱成能折叠的书页,也方便自家祖母翻看,这般一算,时间上还真是刚刚好。
为了让崔婉清的眼睛好受点,不受损伤,玉兰和莺巧足足点了六盏烛台,映照的整间屋子好不光亮。
看那六盏或金或银,或玉或竹的烛台,虽是造型各异,风格不同,但此刻都燃着最好的销金暗香烛,屋里在它们同心协力的映照下,如同白昼一般。
崔婉清在贴心丫鬟的陪伴下,诚心诚意的将这个‘萨’字精心绣完,这才在玉兰的伺候下,用热热的帕子敷了会眼睛,沐浴更衣上牀歇息了。
隔天,崔婉清在自己屋里用完中饭,这才往崔长健院子去,因着在自己家里,她也就只随身带了郦哥一个人随身伺候。
进院门的时候,崔婉清无意间在左边的抄手游廊里瞧见几张生面孔,而自家三哥的心腹,正在殷勤的陪着说话。
瞧那几人的相貌举止,衣着打扮,都不是一般人家的随从,这从一个二个挺的如同标枪般的脊背,就能看的出不一样来。
崔婉清这脚下,登时就有点慢,眼前这情形,明摆着是三哥这里有客人,来的肯定还是男客,自己这般贸然进去,还真是不妥得很。
她想到这里,顿足一瞧,却见右边的抄手游廊上走来了几个相熟的丫鬟,手里端着大红色的托盘,想来是给刚才看到的侍从送东西的。
崔婉清这边打发郦哥去问,若是这起子客人来的早,已经快要告辞了,那自己在厢房里等上一会也无妨,要是才来的,自己干脆就先回去,下晌再来也一样的。
不一时,郦哥便快步赶了回来,笑道:“九小姐,来的是三公子的好友,说是早间就来了,还用了午饭,大约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去了。”
崔婉清点头说道:“嗯,那咱们俩就去三哥的书房等他吧,顺便还能找几本书来看看,也免得等人等的心慌。”
大约是人都在正屋里待客,崔长健的书房门口,连个留守的小丫鬟都没,好在这里崔婉清也来过几遭,当下便轻车熟路的进了屋。
她一进门,便直接便往西边的书房而去,郦哥赶在她前面掀了帘子,崔婉清低头进门,进去就呆住了。
原来这屋里竟然有人,这人还就正面对着崔婉清,端端正正的坐在崔长健书案后面的红木圈椅之中。
他手里还捧着一本书,瞧向崔婉清的眼神也挺惊讶的,“咦,是九小姐,你是来寻你家三哥的吧?可长建这会在正屋大厅陪客,并没在书房啊。”
“臣女见过十三殿下,殿下万福金安。”崔婉清顾不上回答此人的问话,先是大礼参拜。
原来,这会坐在崔长健书房的,不是别个,正是齐玄辉本尊,这位今日其实真是一时兴起,因着教授古礼的先生告了病假,他闲来无事,就跟着自己的伴读王时散,还有王时散的两个堂兄弟,一起跑来崔长健这里溜达玩来了。
齐玄辉虽然消息灵通,但他还真不知道崔婉清今日会来崔长健院子里,毕竟崔婉清是昨天才决定要过来的,这暗子就算是知道了,写好的密信也还都还没来得及转到齐玄辉手中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