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兄弟可否给明风一个薄面,桃花楼是明风的场子。紫烟姑娘也确实从不陪酒,至于你手中另一个姑娘,恰是我明家的总管事。兄弟也是同道中人,知道这生意场上的规矩,倘若有人坏了子若兄弟的规矩,怕是子若兄弟也不乐意吧?”
明风举起双手,对着甘子若略略作揖,眉目舒展。
场面一阵骚动,桃花楼内的人都纷纷将目光聚焦至此。那些年轻的姑娘们八成是看到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钻石王老五而尖叫不已。何况,这个钻石王老五还是她们的老板。
抓紧花花的手突然被重重掀开,甘子若不自觉地往旁边一个踉跄。此时嘟嘟正站在身后,对甘子若怒目而视。甘子若虽然一脸不甘,但是多少听进了些明风的话,他和他的手下并没有太大的举动,只是一身怒气地原地站着不动。
谢天谢地,救星们及时登场!
明风身旁的男子,片刻之后走上来,哈哈一笑:“两位公子,都是出来消遣的,何必为了姑娘家动了怒,倒戈相向啊?两位都是我央州城里大名鼎鼎的巨商,传出去名声怕是不好。何不给李某一个面子,今日之事,化干戈为玉帛?”
定睛一看,可巧啊,来人正是昨日下午遇见的李浒,三许兄台啊!此人是央州知府的独子,央州知府可是这央州城的天。这甘子若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不顾及同道中人的明风,也得给官府面子,不然以后不一定好混啊。想到这里,花花不免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甘子若似乎开始犹豫了。松开了抓着紫烟的手。叹了口气。
“陆花花,你身为我明家的管事。也这么没规矩?还不给甘公子敬个酒?!”明风一句严厉的话,打破了此刻的尴尬。
“少当家……我……”花花撅着嘴,鼓着腮帮,瞅着明风。
明风立刻“唰”的一声,收拢手中的折扇,轻佻眉目盯着她,一副你干不干的表情。
呵呵呵呵……帅哥生气的时候也挺好看啊。
好吧好吧,为了眼前所谓的和气,本姑娘就委屈求全吧。
不看明风面子,也得看看李三许的面子。毕竟昨日冤枉了人家,今日人家还来给我救场。
想着,花花屁颠屁颠地走到台下,接过桃花楼一个小厮手中的酒杯,对着甘子若高高一举:“望甘公子不计前嫌,明家管事陆花花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再把酒杯在半空倒置,表示她喝光了。心中却不停地暗骂,甘子若你这个家伙欺人太甚,还有明风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还有这酒怎么那么辣那么难喝!
李浒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甘子若。甘子若接过酒杯,仰头一饮。抱了抱拳道:“子若告辞!两位兄台,后会有期!”
说罢,甘子若带着他的几个下属,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桃花楼。
明风看了花花一眼,嗔怒道:“花花小跟班,你可是坏了本公子和李兄喝酒的好兴致!”
花花有点委屈,低下头,不搭理他。
明风愣了半晌,眼神变得温和些,摇摇头道:“罢了,你自己玩去吧。以后注意点,像你这般怎么当管事?身为管事,除了会写字算账,统筹规划之外,自己的场子出了事,是不是也得出面想办法解决?”
花花听了觉得有道理。她现在的身份是明家的管事,这些问题本该由她来处理。如果不能主动站出来认识和处理这些问题,那她是不是不太称职呢?再也没理会刚才陪酒的委屈,花花低头,理亏地说道:“花花知道了。谢谢少当家和三许兄台!”
李浒朗然大笑:“好了风兄弟,这两丫头没事就好。走,喝酒去!”
之后便分道扬镳。
花花突然想起来桃花楼的目的,转身对紫烟俏皮一笑:“紫烟姑娘受惊了!”
紫烟似乎很是诧异,半晌才大大方方地笑道:
“紫烟不知今日的琴师,是明家的管事呢!陆管事的琴弹得真好,紫烟谢谢陆管事屈尊为紫烟弹奏,紫烟还谢谢陆姑娘方才奋不顾身为紫烟解围。”
她对着花花微微一福,笑着抬头花花。花花也报以一个略略尴尬的笑容:奋不顾身解围?其实方才我也只是临时反应罢了。花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烫道:
“花花喜欢紫烟姑娘这样的女子,花花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那紫烟却之不恭。紫烟也很欣赏陆姑娘!不光是琴艺,还有人品。”
紫烟朗然一笑,完全没有半点青楼女子之扭捏作态。她轻轻执着花花的手,带到自己三楼的卧室之中。
紫烟的卧室很淡雅,墨绿色的床幔窗纱,和着微微晚风,缕缕荡漾。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从香炉中洒洒地飘出,很是清心。
洁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幅不凡的水墨,多以梅兰竹菊为内容。床头有个柜子,上下几层整齐地摆着数本书卷。如若不是在青楼,花花真会觉得这是一个高雅的书房。心里暗暗赞赏,就冲这卧室的装扮,这紫烟果然不是凡品。
“紫烟今年二十六,陆姑娘芳龄啊?”
二十六?看她的样貌,最多不过二十岁,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天生丽质啊。
“花花今年十七岁,那以后暗地里我喊紫烟姐姐。”调皮的笑道。
紫烟的丫鬟紫云,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了两人。花花瞧了瞧这丫头,十二三岁的年纪,看起来活泼生动,可惜却身处青楼之中。
紫烟抿抿嘴,苦笑道:“紫烟出娘胎便被朝廷罚为妓籍,我娘十多年前生病去世了。紫烟随娘在这桃花楼长大,十岁之时得了一次重病,幸得一位高人所救,并教了紫烟两年琴棋书画,所以有幸在桃花楼,卖艺不卖身。这个紫云是小时候被家人卖来的,看着可怜我就要了她当我的丫鬟。她今年也十三岁了,不知道以后……唉!都是可怜孩子。”
花花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花花看多了言情小说,深知这样的可怜女子,需要忠实的听众,平日里很难找到倾诉着。
她边听边眯着眼想着:紫烟今年二十六岁了,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子,在这个时代算是超级大龄剩女了。以她的才情和名声,应该很多有钱有势的男人愿意出高价为她赎身吧。为何到这个年纪还在这里,说自己喜欢这样的环境是不可能的,那她是在等候什么人吗?还有,她自娘胎便被朝廷罚为妓籍,虽然对南岳朝的法制她不很懂,但是这样的惩罚,肯定是一人犯了极重之罪,全家受到株连才会有的,那么她的出身是怎样呢?
一连串问题,在花花心中久久不能挥去。花花望着墙壁上的水墨画,那些兰竹。兰和竹,使得她想起我已去世的娘亲苏玉兰,和七叔身上总是绣着青竹的白袍。她立刻问道:“紫烟姐姐,你说的高人,是陆七大师吗?”
她仿佛很惊愕:“妹妹也知道陆七大师?”
“实不相瞒,我是陆七的义女,所以才叫陆花花!”花花脱口而出,诚恳地道明来意:“几个月前,我在姑苏落水,被名少当家所救,并带到央州。此次我来找姑娘,也却又目的。花花听少当家说,每年五月初八紫烟姑娘的生辰之日,我义父都会来央州看望。所以那天,花花想见见失散已久的义父。当然,花花对紫烟姐姐的喜欢是出自真心,并无它意。”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算得上是缘分了。陆七大师当年救下我,今日他的义女又为我解围。呵呵呵呵……”
紫烟拉起花花的手,似乎很是惊喜:
“紫烟知道了,再过十几日便是我的生辰,陆七大师一来,我便派紫云丫头去知会妹妹,可好?”
喜从中来,花花忙用力点头:“谢谢紫烟姐姐!请紫烟姐姐告诉我义父,说我叫陆花花,我最喜欢姑苏的兰花。”
“好!我一定把花花的话如数传到!”紫烟很干脆地答应了。
花花起身蹦了几下,快乐地伸伸懒腰。走到书柜前,拿了基本一看,居然都是诗词歌赋,治国治军之道。忙惊讶地问:“紫烟姐姐,你很喜欢看这些书吗?”
紫烟的脸上有一丝欣喜:“那是好几年前,一位公子喜欢的书卷。他喜欢,我便每日陪他一起读书写字,赋诗作画。”随即,她有些落寞:“只是三年前,我突然失去了他的消息,他再也没有来看过我。”紫烟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紫烟之所以二十六岁了还呆在青楼,果然是在等人。只是不知道,她等得是谁,又为何整整三年不再露面?难这个男人死了?我呸我呸!我瞎想什么呢,这不是诅咒紫烟的幸福么。
“紫烟姐姐,花花相信你等的那位公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苦衷,才暂时没有来看你的,呵呵!”花花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心中积极地想着怎么安慰她。可是一时词穷,只能这么说了。
紫烟抬起有些晶莹的双眼,摇摇头:“紫烟一直用这样的理由,来安慰和麻痹自己。妹妹别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会在这里,永远等着他。他说过,有一天,会回来带我走,娶我做他的妻。”
场面变得尴尬。花花一时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紫烟姐姐,时候不早了。花花先告辞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不管那位公子是否回回来,你这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么?花花改日再来看你,可好?”
“好。”紫烟送到桃花楼门口,挥挥手,依依不舍地看着即将离去的花花。
小柔和嘟嘟准备好了马车,将花花扶上车。一路上,花花静静地靠在马车的木制车厢一侧,思考着很多问题。比如说紫烟的出身,那位失踪三年的公子,还有不多日后即将来央州的七叔。心里有些许喜悦,也有些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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