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后悔,只知道自己非这么做不可。
不想做吗?
没办法,身体自动动起来了,它指引着我去做,有时候自己也不能懂得,这么做到底有何意义。
你是谁?
我是灵王,守护两界和平的人。
不对……我是谁?
我是祈逸晨。
祈逸晨是谁?
祈逸晨是灵王。
不对。
我摇了摇头,把脑中杂乱的声音都驱除出去,一定是发生太多事了,脑子才会这么混乱。
啊啊……我居然这么动摇。我想做的事情,不就是阻止妖灵王吗?那么,就只需要记住一点。
消灭妖灵王,守护两界的和平。
我淡淡地扫了一眼盘内精致的糕点,随手拿起一块一咬,入口即化,熟悉的味道在唇齿中散开。
“啊……味道蛮不错的,这是什么来着……”我喃喃自语,有些随意地扭头看向窗外的人,不,妖。
“要不要来一块?”
窗外的身影顿了一下,推窗走了进来,那是一只有着血色眼眸的妖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叫做赤瞳。
赤瞳深深看了我一眼,坐在了我的对面。
它一言不发,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毫不掩饰的愫意,我却不能读懂,只能将视线落在眼前的糕点上。
这沉默的氛围还真是沉重啊?我淡淡一笑,“有事吗?”
“我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它张了张唇,蛊惑的嗓音轻声说道。
我歪头打量着它,“你不是知道了吗?那天歆雪说过了呀?现在不过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我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它的表情很严肃。
不知为何明明它看起来那么认真,我却兴起一股想要调侃它的冲动。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我淡淡地挑眉说道。
它的表情一滞,有些落魄地垂下眼帘,“的确……没什么关系。”
“但是我,想要知道。”
我被它的回答惊呆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知道了又能怎样?你难道可以帮助我吗?”
“我想帮你。”它凝视着我的眼眸,“我已经受够在一旁完全帮不上忙的局面了。”
“……”我无言以对,只能同样回望着它的眼眸,它的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可我竟读不懂其中蕴含的愫意。
“你每次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你都不会告诉别人,有时候,我也在想,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老是在意那些根本不需你在意的事情。”
它将视线放远,落在了窗外的树上,我也不知道它在看什么,只能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
“第一次注意到你的时候,是那次沧河和炎月的对决,你居然傻傻地站在原地,若不是白叶霖拉了你一下,你恐怕是要受伤的,当时站在不远处的我在想,这家伙,是傻的吧?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呆呆看着头顶的石块。”
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第二次见你的时候,是在食堂,当时你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身上的味道真的不是一般的美味。那不像是妖魔的味道,纯洁的灵魂,纯净的血液,我一下子就失了神。”
“当时我在想,这家伙绝对不会是妖魔,当然,也不像是人类,究竟是什么呢?我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跟你一样的妖,不由得对你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它怀念地说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话,我根本不记得的事。
“顺便一提,你的血真的很好喝,要比喻的话,就像罂粟一样。”
罂粟?我嘴角一抽,“这比喻还真是不怎么讨喜。”
它看着我的反应,会心一笑,似乎别有所指。
“只一口,就像是融入骨髓深处的毒。”
我一愣,微睁眼眸。
“我承认,最先开始在意的是你的血,后来渐渐在意的,是你的想法。”它淡淡说道,“明明是妖魔,却相信着人类,我不怎么喜欢人类,甚至是讨厌人类的,可是你却可以挡在一个人类面前,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你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去解救别人。明明那么弱,没有任何自保的灵力,却依旧不顾一切,所以我有时候真的认为,你是傻的。”
“那一次祈禾湶给我设下的玄光阵,你居然不顾及一切地冲上来替我求情,真奇怪……我明明伤了你,你却可以那么直率地看着我,说,‘我相信你’。”
它勾起一抹笑意,手撑着头看我。“你身上有太多谜团了,看着就觉得很有趣,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无法移开视线了。”
它说的那些事,我都没有印象,只能静静地听着它叙说。
“可是有时候也很让人生气,你是傻的吧?你是笨蛋吧?你所考虑的事情都是妖魔所不会考虑的事情,说着什么不想伤人,不愿意去做,可你不懂得,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这样做的。人与妖魔都是自私的。你如果不为自己着想,你就会活不下去,你会受到各种不公平的待遇。”
它的语气变得有些微怒,“可是你果真是笨蛋吧!你居然为了不伤人,而把身体给了妖灵王,说着什么自己消失就好的废话,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自己独行独断,妄想把事情就这样解决掉。可是你真的不懂,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告诉任何人你所烦恼的事,也不去依赖任何人,一个人默默背负着,你不累吗?难道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你能够依赖的人吗?”
它的声声质问,我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叹气会心一笑,“是啊,如果当初我知道有像你一样为我着想为我担心的人,说不定我会说出一切,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但是,现在这样也不错啊?”
我继续吃着糕点,“现在局势也没有坏到哪里去,我也还活着,还可以阻止妖灵王。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没关系?”它起身,用手撑着桌面问我,语气有些担忧,“你……真的认为没关系吗?”
“纵使你忘记了一切,你也觉得没关系吗?”它的语气竟有一丝受伤。
“嗯,没关系。”我抿去嘴角的笑意,“忘记一切也没关系,这跟天下苍生比起来,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天下苍生……呵……呵呵……微不足道……”
它嘴角挂着一个苦涩的笑,“是我想多了,既然你自己都这么想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我今天先走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吧……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它淡淡地说着,刘海遮住了脸上的表情,推门走了出去。
我望了一眼它离开的方向,心中疑惑不解,它到底是谁……
应该是跟以前的我认识吧?不过,它说的那些话,我并不是很懂。
只不过,明明我一点都不懂,心脏却会有一股难过到即将崩溃的感觉。
“赤瞳……”我默念着它的名字,从喉咙滑出舌尖的时候,忽然有股喘不过气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