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死士?!”哈彻震惊地道。他曾在族中的一本上古法术中看到过类似的说法,那本书中记载了很多恶毒的黑法术,是以父亲不让他看。这也是他一日好奇偷偷瞥见的。这么说来,族中真的有使用黑法术的人究竟是谁,实在是阴狠至极!
他随手捏出个火球,嘴里默念什么,火球发出淡蓝的光,飞向外层火死士。燃起的火光渐渐减弱,只有人的一半高了。北宫晗见此,把随身水瓶的水全部浇在身上,一个飞身上屋檐,凭借轻功落到了包围圈内,用身体作为物理屏障,隔绝在沈晚五儿和火死士之间。
“你疯了么?!”哈彻焦急地大吼,“你知不知道这是地狱之火,不怕风,不怕水,无论什么都能点着?”
“公子!!!”
北宫晗在火光中猛地抬头,看向只离他一尺的火死士。
商瑾没料到还能在神州大陆之外看到如此繁华的集市。月上柳梢,集市间却人来人往,各个店铺都张灯结彩,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他和十一走在人群间,周围民众的欢欣,都无任何遮掩地全全表现在脸上。
“这位大哥,我们是外地人,想在此地留宿一晚,请问哪儿有客栈?”十一拦下一个正在擦拭酒桌的大汉问。
“呦,外地人哪”他突然凑近,打量着商瑾和刘十一,笑着道:“我们这儿没有外来客的说法,任何来的人,都是住家;所以没有客栈。”
商瑾惊讶地挑眉。
那大汉道:“你们要是不嫌弃,上我家去,那儿还有铺新床,本是给我取媳妇儿用的,现在,”他顿了下,低声道:“娘病重,我只想好好照顾她,怕是也没别的心思了。”就在商瑾犹豫间,那大汉已经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向后门走去,边走边说:
“快跟我来吧,我住山上,离这小镇还有些路程,再不早些就要走到明日了。”
“谢谢大哥。”商瑾向那大汉微微颔首。
“叫我阿虎便成。”大汉回头,笑着露出了上下排洁白的牙。
外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此起披伏的蝉鸣,却衬得周围更加静谧。
商瑾突然出声:“阿虎,你们是神州大陆的人吧?为何脱离那边,来这么个群山环绕的地方生活?
阿虎道:“我出生时便在此地了,只是听娘说,我们本是狄国边疆的一个小部落,每年都要向狄国进贡食物财宝,首领不甘屈于人下,就带领大家长途跋涉,迁到了此处。”他抬头,望着漆黑夜空的几粒星子,说,“那次迁徙,损失了好多部落长老,但好在大家不再被权力剥削束缚,”他眼中闪着商瑾无法理解的喜悦和解脱的释然,“自那以后,首领创立了自己的一套耕种经营体系,即使在不与外界接触的情况下,人人都得以自给自足。”
“那通婚,便都是与族中人士?”刘十一问。
“也不尽然。每隔段时间,镇上都会来些外地人,他们要么是去神州大陆以外探险的侠士,要么是居无定所的流浪汉,亦或是从大户人家出逃的婢女和烟花女子。但在镇上生活了段时间后,没人想离开,便都住了下来。”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我们这个无名小镇,是由不同性格,肤色,阶级,甚至国别的人组成的,但不变的是人人心中存留的那块净土,名为自由。”
商瑾久久无言。他或许明白了,镇上人流涌动所传达出的那种喜悦。它是放松的,是简单的,却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人们来到这镇上,是无牵无挂,甚至慌乱迷茫的,所以在触及那一份不敢奢求的快乐时,才会深陷其中。
阿虎看着商瑾良久,出声道:“但你不同,你的眼中有思念牵挂,我能看出,你不属于这。”
“是啊,我不能留在这。”商瑾喃喃道,“但我多么羡慕你们。”
“有些人,生来注定了那般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从最初就希冀安稳流年,可最后却能在乱世中寻得自己的一分清净。”阿虎叹息了声:“这份清净,不会很远,你要等。”
“阿虎,谢谢你。”商瑾如释重负地一笑,“和你聊天,真的受益良多。”
“哎别这么说,我也就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阿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指指前方的那盏明灯,道:“你看,就是那儿了。”
“娘!我回来喽,今天感觉怎样?”阿虎还未走近家门就喊了起来,声音洪亮得回荡在整座山头。
“哎呦,娘就是染了风寒,咳嗽咳嗽,不用这么担心,娘身体好着呢。”一个头发花白,年过古稀的老人佝偻着背,坐在床边打着毛衣。
阿虎眉头一皱,道:“即便如此,娘你病了就应该好好休养着,再说了,你给我织的那些,我一冬天都穿不完哪,别织了,听话。”
“哦不行娘今天突然想到个花色,你穿了一定好看,得让娘织完。”老人抬头,看见门旁的商瑾和刘十一,怔了下,笑着拍了下阿虎:“儿子诶,来客人也不跟娘说一声,娘好准备饭菜啊。这两小伙子长得真俊!你们别客气,要吃什么,安大娘给你们烧。”
“大娘,不必了,来时已经吃过了,不劳烦您。”商瑾连连摆手道。
“不麻烦,不麻烦”说着抛下手中的针线活,快步走到厨房去。阿虎在后面虚扶着,一面叨着:“娘,您也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蹦来蹦去的,真以为自己还是小姑娘啊,哎呦,您小心点。”
“虎儿,都跟你说了几回了,娘身子骨硬朗着呢!等我病好了,再去镇上跳舞,比那些个小姑娘都要跳得好呢!”
“是是是,娘,您最美了”
商瑾看着母子二人相互拌嘴夸赞的情景,眼角上扬,唇边勾起个温馨的笑。娘,等接回爹,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像他们一样,好吗?
半夜,商瑾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他睁眼,看到安大娘披着一件薄衫,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咳着,原本苍白的脸也因此染上了丝红润。他皱了皱眉,看看隔间睡得正熟的阿虎,跟了上去。
似乎是重病把安大娘的身子给弄垮了,她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一段;商瑾看着她微微弯曲的背脊,心中泛起一阵疼痛:若不是今夜亲眼看见,他还真不知大娘病得如此重。他想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她如何还能把每天都过得如此快乐,仿佛世间再没有比她更幸福之人了
她走上山坡坐下,仰头望天,絮絮叨叨着:“虎儿他爹,你去的早,这些年,我独自一人也算是把他拉扯大了。虎儿他和你年轻时一样,性子很倔,做出的决定几辆马车都拉不回来;但也很重感情这副身体已经渐渐衰败,我不想因为这肺痨,而耽搁掉他一生;反正,早晚不过一死,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我还想”安大娘一阵哽咽:“还想看到他取美丽的儿媳,生个白胖胖的孩儿呢看来,是等不到了啊咳咳咳咳”她看着手中咳出的鲜血,嘴角上扬,却早已泪流满面。
看着月光下佝偻单薄的背影,商瑾眼眶微红,身侧拳头紧紧攥起: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谁,都不该是他们。他们是如此美好。
心脏抽搐,他怔怔地捂着胸口: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为何他会对这只见了几个时辰的母子俩,有这般情感?他想不通,弄不明白;他只知道,他想帮忙,他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状态。
他搜遍全身,只在袖袍中找到个月白瓷瓶,瓶口用软木塞塞住,却止不住源源不断散出的淡淡草药香。这似乎是小狐狸那日离开后,便出现在他衣袖中的东西这些天的奔波,也就忘记了打开来看。他拿着瓶子端详了会儿,未发现什么解释其用途的文字,只好打开盖子,一倒,滑出个白色纸条:
治病良药,只此一颗,慎用。
(望无用到之时)
九
商瑾狂喜间,把瓶子攥在掌心,奔向安大娘。
“大娘,这药您拿去吃了吧,或许对病情有帮助。”安大娘被突然出现的商瑾吓了一跳,拭去脸上的泪,看着包装精良的瓷瓶,急忙推脱道:“不了不了小瑾,这药挺难得的吧?大娘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商瑾把药朝前递了递,复道:“这药不贵,就是治些小病,您用了,也好得快些,收下罢。”
安大娘看着药瓶,犹豫不决,商瑾见此,把瓶塞一拔,倒出那粒纯黑的药丸,道:“据说这药取出后易坏,需在一盏茶内吃完,否则便失了效用。大娘,这药虽不贵,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别浪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