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沿溪,给我倒杯水
蒋沿溪一家欢欢乐乐的吃了晚饭,对于过往,谁都没有再提及。蒋父在晚饭的尾声,把白酒的杯子放的掷地有声,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环视一下自己的妻女,垂了头,复而,又重作精神,内心的挣扎,可想而知,“我,下定决心,要戒毒!”
说的铿锵有力,蒋沿溪不由得带头鼓起掌来,眼里结了雾气,内心一直渴望的话终于被蒋父自己说了出来,那份替让你重生般的喜悦,平了她依旧蹙着的眉头。神情激动的蒋母,湿了眼角,双唇紧抿,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如初恋般事的美好。
蒋父明显的有些醉了,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大家都附和着他,任由他在那里一个人不停的碎碎念。蒋母收拾桌椅,小柔去做功课,蒋沿溪吃力的把父亲扶起,送到卧房,看着父亲因为喝酒而红润的脸庞,会心的笑了,
原来父亲一直都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可以把她宠上天的父亲。对于有关方大同的事情,她心里随时狐疑,却终究没有开了口,与其说不想,不如说,不敢。今天这样的气氛,弥足珍贵,这个家,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意外打击,宁愿掩耳盗铃,也求心安。
蒋沿溪微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替父亲掖了被脚,转身欲离去,听见蒋父响亮的声音。”溪溪,你可认识左翼天?“蒋沿溪的心里一惊,脊背就僵在那里,什么事情是你的终归是你的,是逃不掉的。
蒋沿溪转了身,看见蒋父侧翻了一个身,口齿不清的说:“离他远点,是我对不起米若,米若,我对不起你啊。”
“爸爸,你在说什么?”虽然这几句话,蒋沿溪一惊听得清清楚楚,可心里就是不愿意相信,加重了语气,问了蒋父。可除了蒋父呼呼的呼噜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言语,原来,父亲真的醉了,他在说胡话。
可胡话终究是有根源的,那名字不会错,人不会错,潜意识里的思维不会错。蒋父认识左翼天,或者说左翼天认识蒋父,这是可以让蒋沿溪唯一可以笃定的事实。
年龄差距这么大?怎么会?如若是他小的时候,蒋父就见过他,隔了这么多年,怎会突然想起,变了摸样,又怎能认得出?
还有那张照片上温婉可人的米若,又是怎样的故事?
那些朦朦胧胧的记忆,渐渐地有些清晰,家里曾经有好多这样的照片,或笑或忧,或端坐,或站立,一样的面容演绎着各异的风情,那样的女人,似百年难遇的极品芙蓉,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那日,种种的姿态的照片散落一地,随之是母亲哭泣的声音,争吵,摔落,父亲的各种咆哮,忽明忽暗的雪茄,袅袅的青烟,踱来踱去的方步,全是因为照片上的那个永远是端庄优雅的女人,纵是人间已倒戈战乱,那女人,仍是,眉笑自若。
蒋沿溪躲在墙角,双手扶着墙,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惊恐的看着父母的争吵,虽还不太懂人事,但已听得分晓,红颜祸水,影照了各种风情的脸。
她恨透了照片上的女人,固执的认为,她就是让父母吵架不合的罪魁祸首,慢慢的挪着娇小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弯下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够到了最近的一张照片,慢慢的退出,到了转角处,撒丫子跑到厨房,拿了夹蜂窝煤的火钳子,在火上烧热,对着照片上那上凝露般的双眼,就烙了下去,照片上白皙的脸上,顿时烫出两个晕着黑圈的洞,蒋沿溪咯咯的笑,眉眼弯弯,甚是的得意,那时的她又怎会想到,若干年后,为了*,对自己的丈夫唯一不能坦白的事情,就是小时候这桩糗事,每每自己的男人提起自己的母亲,蒋沿溪总是缓缓的摘了围裙,眼神有些慌乱,扶着门框,“我有点对不起她。”说的局促不安,听得自己的男人一头雾水。此是后话,无需赘言。
蒋沿溪想的抓了狂,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并没有给她一个拼凑起来完整的果,头渐渐的沉了下去,睡了过去。
夜,开始沉淀了下来。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重新打了灯,一个平稳的转弯,开出了弄堂。
蒋沿溪的公司因为业务扩展,新招了一批刚毕业的大学生。其中有一个叫李默的,生的煞是好看,唇红齿白,墨黑头发,修长身高,刚毕业,身上那股稚嫩的青春气息,那股出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劲,让蒋沿溪怀念起她刚出来工作时的样子。
大家混熟了之后,李默亲切的叫蒋沿溪为溪姐,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跟着其他老员工一样,沿溪沿溪的叫,起初蒋沿溪并没有太在意,觉得刚毕业的学生嘛,就像刚断奶的孩子,能让着就让着点吧,谁叫人家曾经好歹喊过你几声姐呢。
终于,在李默颐使气指的冲蒋沿溪叫嚣着:“沿溪,给我倒杯水。”N次后,蒋沿溪爆发了,气冲冲的走过去,揪住李默的耳朵说:“你这死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姐也不叫了,还一直指使我给你干这干那,说,还敢不敢了?”
李默疼的呲牙咧嘴,拽住的蒋沿溪的胳膊,硬掰开她如葱的小手,然后跳出离她三丈外的距离,飞过来一个白眼:“切,你不就比我大一岁多吗?干嘛倚老卖老?手真狠。”李默摸着发红的耳廓,说的人理直气壮。
“大你一天也是大,再没大没小,让你好看!”蒋沿溪挥舞着拳头,在李默的眼前晃来晃去,死瞪着他,一副再敢如此,就吃了你的摸样。
看蒋沿溪拿着杯子进了茶水间,李默紧绷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缓下神色,对着蒋沿溪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后坏坏的笑,重瞳华光中,就只剩下她窈窕的身姿。
李默把蒋沿溪堵在茶水间,笑意盈盈,脉脉深情,蒋沿溪抬眼,一个拳头打在他的侧身:“你再闹,你理你了啊!”李默默不作声,只是盯着蒋沿溪笑,笑得摇曳多姿,笑的蓬荜生辉,笑得蒋沿溪脊背发凉,最后缓缓的开口:”沿溪,我发现,喜欢上你了。”
蒋沿溪愣了神,反应过来,朝着李默就又是一拳:“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坏?又这么给姐开玩笑的吗?”这次轮到蒋沿溪笑,大笑不止,神似癫狂。
李默严肃了神情,扶住蒋沿溪因笑不停抖动的双肩:“沿溪,你看着我,我是认真的。”蒋沿溪抬眼,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紧了面容,眉眼分明,神情磊落坦诚:“难道你不知晓,我已经有了男朋友?”蒋沿溪嘴角微抿,笑意盈盈,脸颊酒窝微陷,对着李默的肩头,看着上面凌乱出来的一根线头,很想帮他扯掉,动了手臂,终,在空气中前后摇摆了一下,无力的静止。
“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的好。”蒋沿溪端了桌子上的水杯,又轻轻的放下,丢过一个眼神?:“喏,你的咖啡,最后一次啊。”
李默暗了眸,双手叠在胸前。自尊心很受打击,或许这样好看的男子,向来都是女生倒贴的主儿,好容易遇见一个能让自己一见倾心的,还被人拒绝,心里很不受用。
刚才还是春光满面,重瞳灿若星辰,现在却一脸的的衰样,手怀抱在胸前,一个一米八九的大男人,现在确是受了别人欺负委屈的样子,蓦地抬头:“你不许说谎。”沉吟了半天,好像好事不死心,缓了神色,托着下巴:“这样,你男朋友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吃个饭,如何?”
李默打定了心思,如男人确实好的让自己也刮目相看,好,成全你们,如不是,对不起,那男人,别怪他夺人所爱!
李默衡量许久的心思,蒋沿溪哪知,端了桌子上冲好的咖啡,轻啜了一口,皱着眉,说:“他很忙的啊,整天飞来飞去的,很忙的,很忙的呀。”把咖啡端在脸前,缭缭绕绕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却看不见她的真实。
“怎么?他是飞行师?”李默抓住了她脸上的那丝不镇定,沉了颜色的嘴角,又勾起旖旎的风光,高大的身影堵在茶水间的门口,一副你别说清楚,不会让你出去的架势。对着来喝水的女的一律是:“美女,等会啊,一会我请你喝奶茶啊。”男的一律不待见的样子:“你丫的一会不喝水,能死啊,等会吧!”
*裸的性别歧视啊!
原本蒋沿溪也就是那么一说,李默也就是那么随便一猜,可撒谎,向来不是蒋沿溪的拿手菜,慌了神,一个头恨不得扎进那杯顶小的杯子里。
“是啊,是啊,飞行师,很厉害的,还会开战斗机,小心他一个不小心把你家的屋顶炸飞。”蒋沿溪顺着李默的话继续往下说,开了玩笑,呵呵的笑.。
“你丫就贫把,别说是战斗机,就是*,老子也不是怕的主儿。”后来证明这句话并非玩笑,当蒋沿溪流落美国,委托李默给自己随便找一个地儿睡觉,看到他随便找的那个地儿时,眼睛快要撑破了眼脸:“李默啊李默,你丫真的不是一般的主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