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梁文真考虑不救霍超,良心上过不去,即便猜中,被皇上嫉恨,也无所谓,反正原先皇上便看自己不顺眼。想起去年董慎曾述说过往科考过的考题,野史中记载的宋徽宗曾出过的题目,还有几个此时应该未考过,横下一条心应对皇上的刁难。文武百官哗然,竟有人敢当场猜皇上当场出的题目,匪夷所思。蔡京和太子求情,道君皇帝的话却无可辩驳,赌局不可避免。梁文真第二个答案一击即中,皇上惊恐万分,惊惧梁文真是人还是鬼。梁文真以曾学道家之术回应,并扯到活神仙罗真人,道君皇帝沉迷道家,求贤若渴,派钦差宣请,梁文真因此有推荐之功。霍超感激救命之恩,上门拜谢,潘恬惜才,拉他入伙华夏公司。梁文真能知过去未来的名声传遍全国,梁山贼匪宋江听闻,后悔不迭,吴用帮腔,晁盖终于答应,由林冲出面向扈三娘赔不是,修书一封交好太子太傅梁文真。
各位看官,到此可能奇怪,宋朝正史中,并无太子太傅梁文真这号人物。须知当初道君皇帝接受太子赵桓之请,拜梁文真为太子太傅,但梁文真因早已知晓赵佶父子的下场,不愿意委身官场,与这班冢中枯骨厮混,坚辞官位。最后,太子建议授予虚职,方才接受。太子太傅的头衔既然是虚职,礼部吏部自然也不当一回事,虽然将朝服等行头给了梁文真,却并未正式登记造册,甚至俸禄都不发,还是太子交代由东宫出。而二十四史之一的《宋史》,乃是后面的蒙古人组织人马所撰,更不知端倪。
朝堂之上,即时猜中题目,此一战让梁文真英名远播。京中官员不但纷纷寻找门路,去讨好太子赵桓,机灵的甚至找个借口,亲自到梁府拜访梁文真,以示钦敬之情,相得之意。梁文真一早起来,练过咏春,还未吃早餐,便接待了几个上门求见者。有时下的名士,有外放的大员,有朝中耆老。如蔡京的死对头张商英,回到东京,听闻梁文真之名,也上门拜访。
梁文真得空吃过早点,找来许良蔡炎商议。“玻璃销售亏损严重,炎哥是否算过财务状况?”梁文真问道。“梁总,我只算过未来一个月的预期收支,之后的不敢算下去。按如今的价格,我们华夏公司一个月要亏去三万五千两白银,过去我们收入的蹴鞠冠军奖金余额,恐怕只够填补三个月的亏空。”蔡炎忧心忡忡道。三人一时沉默下来。
“若局面一时半会不能改变,我们,我们只怕要寻找一个新的利润大的业务。”许久,梁文真喃喃道。“文真,要不我们将玻璃业务卖给裕丰,专门开拓药品业务?”许良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药品上赚大钱。青蒿液作为一种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市场不大,新药品的研制,设备和工艺不成熟,也指望不来。”梁文真满脸愁容道。以往辛苦试造玻璃,做独家生意,从此大发其财,做富家翁的理想,眼看顺顺当当,美梦成真,不料商业机密外泄,难以为继。不过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建立了华夏公司,有了一个盘子,转型或开拓新业务,还可以从头再来。只是要做甚么,还没有明确,千头万绪,一边还指望玻璃生意有转机。价格战将会如何收场,此时来说,都为时过早,因此迟疑不决。
“我海外乡下,还有许多可以赚大钱的生意,而中土所没有,我必定会找到办法翻身。阿爹放心。”梁文真看向许良道。年近半百的许良,经历丰富,但跟随梁文真做生意以来,早已习惯由梁文真拿主意,因此点头不语。“我相信梁总一定有妙招应对。”蔡炎道。“眼下能有甚么妙招。炎哥,和白玉娇一起出个通知,主管及以上人员夜晚开会,商讨薪俸减半,共度时艰是否可行。”梁文真道。“好,我会做好此项工作。”蔡炎应道。
“东家,城西药铺的掌柜派人来找。”侧厅门外传来护院的声音。“好,我便来。”梁文真应道。起身出去,备马与来人一道,赶往城西。到达城西药店,果然是黄允出来密会。
“大哥,小弟几日都没机会出宫,不好意思。大半年不见,大哥辛苦罢?”黄允道。“还好,兄弟辛苦了。你应该已经听说,裕丰公司也卖玻璃,正跟我们斗价格呢。”梁文真道。“宫中妃嫔传得沸沸扬扬,有的派人出去抢购,我当然已经耳闻,想到大哥必定为此烦恼,因此对此事留了一个心眼。”黄允道。
“莫非兄弟已有甚么消息?裕丰的后台东家是谁,你可知晓?”梁文真问。“蔡攸是蔡太师的大儿子,一向得到皇上恩宠,他的夫人叫做宋翔凤,前两个月曾进过宫。后来,我在皇上的书房看见玻璃镇纸,玻璃笔筒等物,有人私下告知我,乃是宋翔凤送给皇上。”黄允道。“哦,如此说来,蔡太师的儿媳,居然进宫私会皇上,他们有一腿?”梁文真讶异问。
“这个是皇宫中不是秘密的秘密。蔡攸想尽各种刺激玩乐,哄得皇上开心,将自家的媳妇派来服侍皇上,也不奇怪。所以宫中之人心照不宣,心中知晓嘴上不说。”黄允道。“赵佶这厮风ll流到这般地步,当真教人想不到。”梁文真道。“大哥,你是不曾在皇宫中做事,这个算得甚么,更荒唐的都有!”黄允道。“还有比这荒唐的?”梁文真好奇心大起,皇宫中的风ll流韵事,也只会记载于野史之中,却是挂一漏万,凡夫俗子孤陋寡闻并不奇怪。
“兄终弟及,哲宗皇帝驾崩之后,向太后不顾大臣反对,一心要立俊秀的端王为帝。向太后其时年轻貌美,如狼似虎,大哥以为他们叔嫂之间会清白守礼不成?”黄允道。“依皇上的个性和作风,倒不似空穴来风。”梁文真若有所思道。“玻璃镇纸和笔筒,我们华夏公司可出产?”黄允问道。
“这两样我们都不出品,两个月前,裕丰的玻璃店铺尚未开张,如此说来,宋翔凤不是裕丰的后台东家,也必然关系重大。”梁文真道。“大哥跟小弟想的一般。”黄允道。“黄兄弟,你以后注意打探,宋翔凤这娘们还与甚么人来往甚密。”梁文真吩咐道。“这个小弟自然省得。大哥还记得上次被小弟抓住把柄的那个王婕妤么?小弟可以利用她打探消息。”黄允道。御医孟庆在皇宫中与王婕妤私通,被黄允撞见,梁文真因此拿到证据,曾胁迫孟庆不得揭穿潘金莲假扮身患红疹之事。“黄兄弟自己拿主意便可。”梁文真道。
送走黄允,梁文真正好碰上牛仁来药店巡视,二人去到近旁酒肆吃午饭。席间,梁文真交代牛仁派人关注裕丰公司的动向,打探其幕后东家是甚么人。牛仁于安保工作上驾轻就熟,得令之后立即着手安排。华夏公司原先蒸蒸日上,如今面临生死困境,可谓风雨飘摇。梁文真虽未曾碰过这等情况,但因来自现代,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加之到这个时空,自任总经理,多有历练,因此心中虽然焦虑,并不惊慌,心知只有迎难而上,才有机会。
梁文真刚回到梁府大门口,护院赶紧上前迎住。“东家,有位以前来过的娘子,在里头找你呢。”护院道。梁文真一听,哦了一声,便往府中去。那护院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的笑容,回头望向梁文真的背影,眼神中流露艳羡之色。
“奴家只要见到梁郎,说几句便走,夫人和小姐何必要赶奴家出去。”大厅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而不失温柔婉转。“我家梁郎不知何时回家,李姑娘还等甚么!”却是许夫人的声音。“有甚么事么?”梁文真迈步进到大厅问。仔细看时,原来是李师师正面对许夫人和许大小姐,亭亭玉立,不远处站立的则是使女海棠。
“梁郎,你回来了?奴家等你好久。”李师师回身看见梁文真,一脸欣喜,上前几步道。李师师一袭素色衣裙,衬以绿色丝绦,冰肌玉肤,云髻如墨,眼神灵动,神采更胜往昔。大约是从良已久之故,原先的风尘缱倦之色,丝毫不见。
“原来是李姑娘,许久不见。”梁文真点头应道。去年华夏公司面临朝廷取缔,为解困局,梁文真设下妙计,轰炸皇宫到镇安坊的地道,困住道君皇帝,再将他救出,制造救驾之功,扭转公司命运。当时为引出皇上进入地道,曾央求李师师修书一封,邀约道君皇帝到镇安坊相会。“文真,李姑娘坚持要等你回家,我怕她难等,因此劝她回去。”许夫人道。
“李姑娘定是有事找我,麻烦了娘亲和苗茵。李姑娘,请入座饮茶。”梁文真道。“梁郎,你尽招惹一些不知所谓之人,好不自重。”许大小姐嗔道。“苗茵,上次还多得李姑娘肯帮忙,我们华夏公司才度过难关,不好失礼。”梁文真走到许大小姐身边,双手按住她的臂膊,放低声音道。“哼——。”许大小姐狠跺一脚,挣脱梁文真上楼而去。许夫人见状,随即也上楼去闺女的闺房。
“师师姑娘,一杯淡茶,招呼不周,还望海涵。”梁文真给李师师斟上茶,抱歉道。“梁郎,你却瘦了!”李师师语带关切问。“哦,我却没有觉到,多谢李姑娘有心。海棠姑娘,也来饮杯茶。”梁文真招呼海棠,海棠扭捏过来,道一个万福坐下。以前梁文真并不会这般客气招呼李师师,甚至有一回李师师上门在梁府吃饭,席间梁文真无意中的话语还伤害了她,以致李师师忿而离席。可见,男子汉为何极端不愿意向一个女子求助,是怕欠了女子人情,再不能显露心理上之优势,除非那个女子本是自己的亲密之人。尤其持大男子主义的汉子,更以向女子求助为耻。
而梁文真与李师师之间更是微妙。当时为实施自己的计划,梁文真利用李师师与皇帝赵佶的私人关系,不得不恳求李师师帮忙。以前曾经那般伤害于人,后来却拉下脸面相求,确实让人难为情,而后既已开口,李师师又确实帮了忙,那么便是欠下李师师天大的人情。何况,梁文真心知李师师对自己有意思,面对李师师屡次抛出的橄榄枝,梁文真一概装聋作哑,可以说,开口相求已是不该。因为李师师是个风尘女子,虽红遍东京,可梁文真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自小接受的传统保守的观念,十分牢固。
李师师最初见到梁文真,惊奇于他的谈吐和气质,符合自己心中理想中的郎君形象,因此情愫暗生。及至生辰宴上,梁文真送了一件鸣鸡玻璃摆件作为生辰礼物,被人解读为嘲笑她是一代名妓,大丢脸面。过后心中仍为梁文真开脱,梁郎应是无心之失。之后,梁文真因与黑社会头目,八十万禁军教头,金枪徐宁的恩怨,在镇安坊狠揍徐宁一顿,而徐宁当时经常耍无赖纠缠李师师,引致李师师误会梁文真对她有情,更一发不可收拾。再后来放下矜持,不怕人闲话,上门要见梁郎,却在饭桌上被梁文真言语伤害,仍不知悔改。梁文真找她恳求帮忙时,李师师二话不说,都是出于爱情盲目之故,以为梁文真有心于她。近一年不见,今日听到梁文真在朝堂上猜中皇上题目的传奇故事,才知晓梁文真回到东京,因此匆匆到梁府找他。
“梁郎,你一去经年,却不给奴家寄封书信。”李师师痴痴望向梁文真道。“嗨,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路上被人囚困,以致耽误行程。来,饮茶。”梁文真赶忙避开李师师的目光,应道。“却是甚么人敢招惹太子太傅?嘻嘻。”李师师故作轻松,声如莺啼笑问。“一言难尽,是个江湖术士,手段十分厉害。”梁文真淡然道。
“是否奴家的突然来访,冒犯了许大小姐呢?”李师师见梁文真不愿多说旅途之事,转换话题问。“李姑娘不须多心,大小姐是怕我事务繁多,许多人来找会影响公司生意。不须理会,我今日空闲。”梁文真道。“一大家人住在一起,热闹而温馨。梁郎,奴家想搬来府中住,不知梁郎意下如何?”李师师道。
啪地一声,梁文真突然失手,杯子落地,摔成几瓣。“啊,搬来住?”梁文真一听,大惊失色。
欠谁的人情不好,却欠下李师师的人情,梁文真此时头大。俗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当时求人,便该晓得有今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