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为避免被人解剖,众人跟随梁文真跳楼。在空中飘下之时,梁文真隐约听到林志玲的哭喊,说她爸爸妈妈要他去见面,梁文真心中与林志玲告别。想到许苗茵许凡牛仁的亲人,都在东京,梁文真生出一丝生的牵挂。眼看即将粉身碎骨,梁文真念起罗真人所教的咒语,随后好似重重摔在床上,起来发现是躺在草地上。看见天色,似夜晚来临,又似东方既晓。众人都无事起来,梁文真意识到罗真人的咒语不但于神仙有用,凡人也可用。许凡发现此地曾经来过,原来是梁文真的佛山家乡,也许因念咒语前,心中所思的是魂牵梦绕的家乡,因此来到。到市镇上一问,果然是佛山,如今是大宋宣和六年。众人在梁文真带领,回到广州,去猎德村盘桓几日,返回东京。路过润州,即今日的镇江,梁文真提起黑旋风李逵,这个人造孽太多,既然会与宋江一般被毒死,扈三娘打算不再追究。回到东京,潘恬说起卢俊义从庐州到来,明日接受皇上召见,梁文真大惊。
“梁兄弟,你休要吓人,洒家正要明日找他痛饮一场呢。”鲁智深道。“童贯杨戬高太尉蔡太师,他们四人早已设下毒计,要害死卢大哥。明日一早,我也去早朝,务必要打破他们的奸计,救得卢大哥性命。”梁文真道。“那四个奸贼,要如何害卢员外?”武松问道。“他们的奸计,便是趁皇上赐御食给卢大哥时,在菜中下一些水银,令他腰肾损坏,成不得大事。”梁文真道。“如此说来,明日我等务必阻拦卢先锋觐见圣上!”林冲道。
“既然要救卢员外性命,今夜便去,将奸臣之计告知于他。”武松道。“武二哥,如今时候不早,他远来辛苦,休要打扰他歇息。既知晓他们的毒计,明日将计就计,不急在一时。”林冲道。“好,听林兄弟的。有人要害卢先锋,明日有甚么要相帮的,梁兄弟说一句,洒家一禅杖打过去!”鲁智深道。“童贯这厮如此歹毒,我被他关了一个月,受他毒打,体无完肤!”霍超咬牙切齿道,说时解开上衣,露出身上纵横许多疤痕。
“霍兄弟,你受苦了。你的大仇,我帮你记下,一体要他童贯还回来。”梁文真也恨声道。“明日如何行事,梁兄弟还是早做安排。”林冲道。“明日五更上朝,我与林大哥牛兄许凡赵民一早到东华门,等候到卢大哥,告知他们皇上的御食,被人下毒,要他配合。午膳时候,我与赵民去求见皇上,揭穿童贯他们的阴谋,林大哥和牛兄许凡三人,在东华门接应即可。”梁文真道。“如何不带洒家去?”鲁智深道。“鲁大哥脾气暴躁,怕坏事,还是不要去的好。”梁文真道。“梁兄弟不信洒家办事,好,我们便等你们的好消息。”鲁智深不满道。
翌日,五更时候,梁文真和林冲牛仁许凡赵民四人,赶到东华门,在那里守株待兔。上朝的官员,从交通工具便可看出三六九等来,多数文武不是步行,便是骑马,官秩高的则是小轿子,一品两品的坐八抬大轿。卢俊义应是骑马到来,但梁文真等人左等右等,不见卢俊义的身影。“梁太傅。”一人骑马过来,叫道。
“原来是崔大夫。”梁文真见是御史大夫崔靖,上前道。“我赶时辰入朝,梁太傅在此,似在等人,却等的是何人?”崔靖问道。“卢俊义从庐州到来东京,听说今日要早朝的,我们等他有事相告。”梁文真道。“你们光在此等可不行,一些人为省脚程,可从西华门进,说不得卢安抚已从西华门进去多时了。”崔靖道。“哎呀,原来如此。崔大夫快去罢,莫耽误时辰。”梁文真道。“告辞。”崔靖大夫自去。
“林大哥,你们三人在此等候罢,我入朝必能见到卢大哥,等我消息。”梁文真道。“唯有如此。”林冲道。梁文真快步跟上崔靖,在皇宫入口验过腰牌,前去文德殿早朝。梁文真往武官队列望去,逐个看过,却无卢俊义身影,此时道君皇帝驾到,殿头官按惯例高呼口号: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有人出班奏事,梁文真心中不安,趁人不知,悄悄退到大殿门口,闪出门外。“唉,梁太傅何往?”一名太监在外守候,问道。“我找卢俊义卢安抚,亲眼看见他上朝来,大殿中却不见他,我有急事找他呢。”梁文真应道。“适才见高太尉将他引到偏殿去了。”太监道。“多谢,我去见他一下。”梁文真说罢,自往偏殿而去。
入得偏殿,果见卢俊义坐在一张椅上,梁文真赶紧过去与卢俊义相见。卢俊义见到梁文真,十分惊喜。梁文真在卢俊义一旁椅坐下。“我与林大哥几人,在东华门一直等你,却不见你到来,你走的是西华门么?”梁文真低声问道。“正是,我本来要走东华门,却有人迎到我,告知东华门交通堵塞,要改走西华门。”卢俊义道。“哦?莫非有人看见我在等人,怕我坏事,要你改路?”梁文真狐疑道。原来,高俅在八抬大轿上经过东华门时,已经看见梁文真,心中怕梁文真等的人是卢俊义,多生枝节坏事,便派小厮去迎卢俊义。
“此是何故?”卢俊义问道。“卢大哥,今日,皇上见你时,会赐御食与你,四大奸臣为要害你,在菜中下了水银,你万万不可食用。”梁文真道。“若是不吃,岂不令皇上不快,害我之人也知事情不谐,还要设计。”卢俊义忧心忡忡道。“你一筷不动,也令人心疑,确实不好。不如这般,等你被皇上召见后,我看午时到时,便进去求见皇上,当场拆穿杨戬他们的奸计。”梁文真道。“这个,这个,若梁兄弟的消息不实,岂不坏事?”卢俊义担忧道。
“事情确凿无疑,你若见我未到,只须将时间拖延,万不可食用,切记。”梁文真又叮嘱道。“好,听梁兄弟的罢,等你便是。”卢俊义道。二人又闲谈别后之情,梁文真则将前往广州,欲给鲁智深林冲杨雄等人治病,所遇到的种种奇闻,说了一遍。卢俊义听得匪夷所思,目瞪口呆。“如今他们身体还好罢?等见过皇上,左右无事,我去找你们饮酒。”卢俊义道。
“他们几个也想见你哩,鲁大哥武二哥昨夜便要找你,可是时辰已晚,不方便。看来,鲁大哥他们的病症是好不了,等过几日,再去缘缠井试试,只须碰到一个太平世界,他们便可延续性命,过此一生。”梁文真道。“如今天下还算太平,却去哪里找太平世界?!梁兄弟好没道理。”卢俊义道。“往时,卢大哥家大业大,是个富户,如今做一个安抚使,你便满足了么?”梁文真问道。
“往时有钱,日子虽过得逍遥,但总不踏实,没个一官半职,说不得哪日被人谋去家财。如今我是朝廷之人,虽不能大富,但胜在日子安稳。”卢俊义道。“能够安稳么?今日便有人要害你性命。算了罢,你进入朝廷,已是体制中人,甘苦自知。”梁文真道。“也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小心驶得万年船。体制中人?在朝中为官,领取俸禄,便叫作体制中人么?”卢俊义道。“正是,你们领取的俸禄,来自百姓的税,应是老百姓养活你们。”梁文真道。
闲聊间,一名太监进来偏殿。“皇上要过来召见卢安抚,梁太傅,你不方便在此罢?”太监道。“好,不须公公费心,我即刻出去。”梁文真起身,从偏殿中出来。在殿门口又等过半个时辰,看看已近午时,梁文真欲进偏殿去,被太监拦下。“我有急事要找皇上,请通传一声。”梁文真将出二十两银票,塞给太监道。
有好处自然好办事,太监进去通报,皇上叫梁文真入内朝见。“陛下万福,微臣梁文真参见陛下。”梁文真施礼道,眼望偏殿右边上,在一张长桌边,卢俊义面前摆放了几碟菜和碗筷。“梁爱卿有何事要急见朕?”道君皇帝问道。“卢俊义卢安抚因为战功,官拜安抚之职,因被杨戬高俅童贯蔡京等人嫉恨,劝说陛下将卢安抚召来东京面圣,一心要谋害他。”梁文真看见卢俊义并未动筷,庆幸来得及时,因此直接将四奸臣的意图道出。
“梁爱卿,指责他人罪状,可须有凭有据,不可诬赖。”皇上道。“幸好卢安抚还未动筷,陛下赐给他的御食中,已被他们暗中下了水银。陛下若是不信,亲眼看过。”梁文真道。“哦,蔡太师童枢密确实曾要朕赐卢卿家御膳,若真有此事,被朕吃下,岂不是将朕害死,端的大胆。”皇上怒气冲冲道。
“陛下用筷子拨开看看有无水银。”梁文真又道。“好,若有,朕必杀这帮祸国佞臣!”皇上拿起一双筷子道。卢俊义赶紧起身,立在一边,梁文真也站在一旁,等待皇上查验。道君皇帝用筷子在一碟菜上拨过几下,细细看过一回,又在其它三碟上这般察看,最后,将一碟上的糕点撕开,也无异样。
“梁爱卿,你道人用水银下毒,若是真实,应有水银小珠可见,但如今并无可疑之处。”皇上道。“这个,书上写的是千真万确,如何没有?莫非用其它毒药?”梁文真凑到桌上,仔细查看,一边喃喃道。“今日是何人掌管御膳,速来见朕。”道君皇帝转身,向一名太监道。“是王公公,小的即刻将他唤来。”太监应诺而去。
不多时,御膳掌管太监王公公来到,施礼后询问皇上有何疑问。“梁太傅说,有人在御膳中下了水银,你可知有甚么可疑之人,接近过御膳?”皇上厉声问道。“禀告陛下,绝无可疑之人靠近过,小的一手打理,都在眼皮底下。若是水银,因总会留下颗粒,一眼容易看见。若是其他毒药,小的敢以人头担保,绝对无人下毒。若是不信,小的当场试吃。”王公公因兹事体大,不等皇上点头,来到桌边,将每一碟菜吃下一半,又将已经撕烂的糕点吃下一半。“若是有毒,一个时辰之内,小的定有不适,小的宁愿在此等候。”王公公道。
“好。”皇上回身到龙椅边,坐下道。梁文真与卢俊义惴惴不安,到一边坐下等候。“梁兄弟,我正担心你的消息是否确实呢?”卢俊义低声道。“看来奸人十分狡猾!”梁文真心知希望不大,恨恨道。过去一盏茶功夫,王公公仍然神色如常。“退下罢,应是梁太傅多心了。”皇上道。王公公告辞出去。
“梁卿家,朕知你能未卜先知,但世上不是每一样事情,都会如你所料。蔡太师童枢密等人公忠体国,善能为朕分忧,他们时有一些小差错是有的,但应不敢在朕的御膳中下毒,梁爱卿多虑了。”道君皇帝道。“是,陛下。看来这次是微臣看走眼了,微臣知罪。”梁文真道。“朕知梁爱卿也是忠心为国,并非有意诬陷,此事就此作罢。卢爱卿,朕未能赐你御膳,还望体谅。”皇上道。“谢陛下隆恩,陛下已经赐过,只是微臣没有口福。”卢俊义道。“陛下放心,微臣会带卢安抚出去吃酒,补偿与他。”梁文真道。“时候不早,你等且去罢。”皇上道。梁文真与卢俊义告辞,从皇宫出来,径自来到东华门。
“卢先锋,梁兄弟,事情究竟如何?”林冲等人在东华门等得心焦,林冲问道。“林教头,几位兄弟!”卢俊义上前,与林冲牛仁许凡赵民等人见过。“嗨,事情有了变化,四个奸贼必然见我们在等卢大哥,怕奸谋败露,因此并未在御膳的菜中下毒。”梁文真道。“算了,既然卢先锋无事,这已是最好。走,鲁大哥武二哥杨雄还在梁兄弟府上等你,一道饮酒去。”林冲道。众人上马,回到城南梁府。
鲁智深武松杨雄见到卢俊义,各个欢喜,梁文真吩咐厨房,置备酒席。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痛饮一场。“卢大哥没事最好,回去庐州,再不必到东京来,以免被奸臣毒害。只是宋江李逵他们,要被人毒杀,此是天命,神仙难救。”梁文真道。“梁兄弟,既知宋先锋要被人毒死,还请救他一救。”鲁智深恳求道。
卢俊义宋江的命运,早已注定,梁文真如何能改变得分毫。只是在卢俊义的事上,梁文真若不做甚么,或如今日这般做了甚么,卢俊义还是死;在宋江的命运上,梁文真若不做甚么,宋江反而可能活命,只因梁文真要杀李逵,顺便害了宋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