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梁文真的寻宝队在广州安营扎寨,开垦良田。汤驰被任命为村长,要求取个名字,梁文真不假思索起名猎德。玄道长提出此地风水不是最好,梁文真以世易时移,千年后说不定大旺,居住此地的后代不用干活都发大财。听说越秀山附近有南越国的陵墓,许凡等要去盗墓,被梁文真骂没出息。梁文真带领一班人去广州市区游玩,遇到沦落为乞丐的武功员外郎贾奕,他从海南岛逃脱,混得悲惨,恳求追随梁文真,梁文真又收个小弟。因梁文真滥发好心,许大小姐骂他为花心大萝卜,东京教乐坊还收藏一个狐狸精。梁文真以公司的宏伟蓝图忽悠贾奕,比现代撒无赖的老板要好得多,还是讲信用的。秋风渐起,上路的准备工作已完备,梁文真率队离开猎德西进。
西江北江都汇入珠江,梁文真辨认地形,吩咐船工从珠江转入西江。估算里程,不够一日,梁文真心知已进入佛山附近,见岸边码头和沿江村落,又下令船工改道,拐入一条河道。一两个时辰后,梁文真命令船队停靠上岸。看远处两座低矮的山丘,往日的家乡应在此地。近乡情怯,乃是家乡还有众多亲人朋友族人,梁文真此刻的心情,却五味杂陈,郁郁不欢。
“梁总,你道去目的地还有两三个月,却何故半道上岸,耽误时日?”杨旬不解问。“此地,我,我以前来过,想看一下。”梁文真支吾道。记忆中,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佛山附近的村庄,完全一片荒凉,远处稀稀落落几处房舍,正炊烟袅袅。梁文真远望过去,心绪难平,呼吸似有不畅。兄弟们和自己的几位佳人都望向自己,脸上写满疑惑,总不能说自己的出生地,自己的乡下便在此间。一直谎称自己来自海外,若这般说必然让人起疑,须平静如常,以免费口舌解释。
“梁郎,来到此地,你的面色便不好,不如回船走罢?”许苗茵道。“梁郎想要在此埋名隐姓,过好似神仙一般的自在日子么?”扈三娘道。梁文真曾经答应她的承诺,扈三娘自是念念不忘。“我想去那边农舍人家,探问一下便回,你们可在此处歇息一阵。”梁文真道。此刻的他面无表情,却掩盖不住沉重。许苗茵李师师扈三娘等人点头,面面相觑,杨旬蒋兆许凡赵民等亦诧异不已,心知梁总定有心事,却不好相问。
梁文真转身,先是急走一段,继而快步如飞,去到一所青瓦农舍之前。屋前一只狗立即吠起来,一只母鸡和十几只小鸡受到惊吓,跑到一边。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弯腰剁草,准备牛羊饲料。“这位老伯,小的路过此地,敢问一下,此地一共几户人家,可有梁姓。”梁文真作揖,问讯道。
老者慢慢站起转身,打量一眼梁文真。“小哥,你是打何处来?”老者开口问道,手中还握一柄柴刀。“小的从广州来,有位朋友说他乡下在此,故此相问。”梁文真应道。“这里左右只五户人家,你寻姓梁的,却并无一户。老汉在此居住十数年,据老汉所知,附近也无一户姓梁。”老者道。
“或许小的记错地点,打扰了。多谢老伯。”梁文真恭谨作揖,告辞回头。梁文真心知是多此一问,自己的祖上,是明朝初年迁移来此地,此时是大宋末年,怎会有姓梁的居于此地。以前看族谱时,只记载梁姓始祖从南雄府珠玑巷迁来,再往前从何处到的珠玑巷,便再无记录。这个时候,祖先甚至还未迁移到珠玑巷,若之前的祖籍地知晓,或许可以寻个机会,去见见他们,聊慰思亲之情。
那一日雷雨大作,梁文真坐于游乐场中的小火车上,被雷瞬间击中,小火车不受控制,高速运转起来。因此,梁文真在无意识中进入时光隧道,来到如今的时空。时间不一致,空间却一致,眼望四周荒草萋萋,另一个时间节点的父母兄弟,死党朋友,全都在此同一空间节点中存在,却已天人永隔。
“爸,妈,你们在么?”梁文真仰天呼道,眼泪奔涌而下。三年前不辞而别,今日回来,还是不能相见。一千多个日夜,每每想起过往,心底的失落和无力感,又有谁能够体会。从记事起的诸般经历,点点滴滴,但这才是人间真情,虽苦犹甜。
来到如今的时空,借助过去时空的见识,自然更容易谋生,更容易成功。也曾被皇帝封官,官拜太子太傅,虽然是个挂名官衔,好歹是个大官,出入皇宫,得到一些凡俗之人的景仰。也曾做生意大发,挣到过去时空中想都不敢想的金银财宝,生活奢华,住宽阔豪宅。也得到几位佳人青睐,体贴照顾,相濡以沫,娶到一位大家闺秀为妻,在过去时空中无钱无权,奔波劳碌只够温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家立业,不能再奢求更好的美事了。但这一切,比起不能与亲人相见,宁愿全都不要,回到过去一家团圆,平淡过活,虽然要面对漫长的苦逼日子,作一个无足轻重的diao丝。
“阿权,爸,妈,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梁文真喊叫起来,心如刀绞,跪倒在草丛中。“出来啊,你们出来。”梁文真悲戚的呼喊,在空旷的原野上,凄厉而寂寥。四五只斑鸠飞过,农夫家的狗在远处张望,几个身影飞奔而来。
“梁总!”“梁郎!”“梁哥哥!”“师父!”几声呼喊,梁文真却浑然不觉。“梁郎晕过去了。”许苗茵焦急道。“让贫道看看。”玄道长话毕,给梁文真把脉。“公子出甚么事了?”白玉娇华素梅等人匆匆赶过来,娇喘嘘嘘,一脸焦急。“梁总只怕有甚么伤心事。”牛仁道。连这个一向粗犷的汉子牛仁都已看出来,其他人如何不知。
“梁总并无大碍,大概是心情激荡所致,一时昏厥。快将他背回船上,熬些姜汤与他饮用。”玄道长道。牛仁上前,许凡赵民赶紧凑手,七手八脚将梁文真送到河道上的大船中。扈三娘跟随在后,一路啜泣。女中豪杰的一丈青,心疼情郎,大起母爱之心,十分自然。
梁文真悠悠醒转过来,边上的几位佳人大松一口气,露出笑容,端来热水,细心服侍。杨旬过来询问行动计划,梁文真下令回头上路,颇沉默寡言。见到乡下景物,徒增伤感,不如早早离去。各个虽心底一大团疑惑,却不好相问,几位佳人只陪侍梁文真说笑解闷。船队自此一心向西,到水路不可走时,又建立接应站点,改走陆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披荆斩棘,往南诏方向前行。
话分两头。从西北回到东京的童贯,不顾风尘仆仆,正在府中思量,第二日觐见圣上,要提出甚么方略。“主公,如今金国的完颜阿骨打十分神勇,金兵骁勇善战,便是辽国亦屡屡吃他的大亏。”马植向童贯道。七八年前,童贯出使辽国,在燕京结实燕人马植,化名赵良嗣,跟随在童贯身边。
“那便如何,等金国咬辽国几口,不好么?”童贯道。“金国兴盛时日尚短,要等完颜氏独力咬死辽国狼,只怕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以我们大宋之力,也无力吞辽,若能联金灭辽,则辽国指日可下。以此策献于圣上,主公或可立下奇功,敕封公卿。”马植道。童贯一听,沉吟不语,半晌,微微颔首。
“赵兄弟,联金灭辽之策,似可用之。明日老夫面圣,须向圣上力谏。”童贯道。大丈夫处世,便须建功立业,出将入相,快意人生。童贯虽是个阉人,其志却不在小。当世人以童贯是个阉人,看不起他,在皇上属意提升童贯为开府仪同三司时,蔡太师便以童贯阉人出身,不可出任使相谏阻。蔡京能够第三次复相,童贯居功至伟,后来翻脸不认人,颇不厚道。即便是后世之人,亦以童贯为亡宋的祸害,但童贯的才干,显然还是有的。
道君皇帝一直有个心思,欲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实现父皇神宗的遗愿。这日早朝,大庆殿中,文武百官分班而立,计议国事。童贯出班奏请,趁辽国虚弱,实行联金灭辽之策。“陛下,我朝与辽国于真宗朝曾立澶渊之盟,永世交好,互不侵犯,如联金灭辽,实为背信弃义,不可取也。”左相何执中奏道。
“燕云十六州为险要之地,易守难攻,乃是中原屏障,不收复归宋,父皇遗愿不了,如之奈何?”道君皇帝道。“父皇,目下民生艰难,国库空虚,正须休养生息,待机而动,不可妄动兵戈。”太子赵桓奏道。“身为太子,竟敢胡言,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如何民生艰难?”皇上一听,面上挂不住,怒道。
“朝廷连年工程浩大,花石纲增添百姓负担,淮南已有贼首方腊倡乱,父皇不可不察。”太子兀自劝谏道。“高卿家,百姓对朕所定的花石纲,果有怨言?”道君皇帝问道。“启禀陛下,确有一些刁民,心生不满。”高俅应道。皇上一听,沉吟不语。赵佶本性轻佻,艺术才华可算得上天才,有心做个圣明之君,可惜于国家大事,只能嘴上说说,心中想想,却哪里能够做个有所作为的皇帝。向太后这妇人见识短浅,不顾大臣反对,只要自己喜欢的小白脸做皇帝,断送了赵宋江山,咎由自取,
“朕父皇在时,曾立下遗愿,谁若能收复全燕之地,即封他为王。众位爱卿有何良策,只管奏来。”道君皇帝道。不建设奢华宫殿,过过神仙日子,当个皇上又有甚么趣?花石纲引致一点民怨,小事一桩,大不了停下。文武百官听皇上广开言路之风,征求意见,纷纷各抒己见,自不在话下。
早朝散去,道君皇帝缓步走向后ll宫。“联金灭辽,联金灭辽。”赵佶喃喃自语。忽然,心头想起一个妇人的名字,是了,潘金莲。童贯这厮向朕提起,这个妇人天姿国色,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朕却从未曾亲眼目睹。太医局多是些废物,红斑狼疮莫非是绝症不成,竟花费许多时日,不能治疗祛除。
蔡京老儿治国有方,却没有他儿子蔡攸这厮有趣,弄许多花样,让朕在无聊的时日中玩乐。道君皇帝思量间,转念想起平日与众多妃嫔,脱光衣服群乐的画面,只是玩乐一久,便少新鲜刺激,若多些潘金莲那般姿色的,或许不同。杨戬老儿办事周全,传他来说话罢。道君皇帝转身,望御书房行去。
城南梁府中,许良与潘恬正在客厅中闲话,许夫人坐一边听。“梁总去南方多时,状况如何,却无有讯息。”潘恬面色凝重道。“文真做事一向稳健,应无大碍。南方路险难行,消息难传。我只担心他所说的宝石,是否当真值钱,若有错算,倾家荡产事小,公司许多人员,难以打发。”许良亦忧心忡忡道。“以我往时见闻,玉石之物,上好的虽值得一点银两,若要价值连城,却须是稀世之宝。便是能够寻到一件两件,如何能供养公司众多人员。我始终担心梁总的宝石项目,未必能够扭转乾坤。”潘恬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汉子人家,倒有许多放不下。”许夫人温言道。
“东家,太子殿下到。”一名护院在厅门口报道。许良潘恬起身,前去迎接,许夫人回房回避。“殿下万福。”许良潘恬将太子赵桓迎进客厅,又唤丫环看茶。“潘大人,本宫有事与你相商。”太子赵桓坐下道。“殿下,我虽不在朝中为官,但殿下若有事相询,我定言无不尽。殿下但说无妨。”潘恬道。“童贯领西北军事,势大权重,他向父皇建言,联金灭辽,欲急切间收复燕云十六州。本宫谏阻,惜父皇不听,只怕势不可阻。潘大人有何高见,有以教我。”太子道。
“联金灭辽,万万使不得,殿下务必劝阻皇上,不可用此下策,否则我大宋危殆。”潘恬悚然道。太子赵桓一听,心中大惊。
潘恬会说出甚么话来,道君皇帝对潘金莲已然起念,又会有甚么名堂,梁文真的寻宝队,是否成功在望。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