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文真听闻老道如此这般的轻功,并不是绝无仅有,已然有了些底气。道:“如何寻得有这会飞檐走壁之人?”
秦杨略一思忖,道:“这倒是有些棘手。虽非绝无仅有,也是难得一见啊。但我们可以找些略懂的,众人知其不过技艺不jing,亦不会太过计较,或可破了那老道谣言。”
许晋暗笑,道:“真馊主意。论轻功,我府上倒是有一位绝佳之人。”
梁文真道:“二爷休要诓我,这我如何不知?”
“这等绝学,虽看起来神奇,实际上并无多大用处。”许晋道,“谁平白窜上窜下?即使打斗中,由于施展轻功,也多是不能伤人的。”
梁文真道:“那会此轻功之人,到底何人?”
“蒋护院啊。”许晋道:“蒋兆师门最善此功,有几次展示与我等观赏,看他娴熟,如鱼得水模样。”
梁文真大喜,道:“如此明ri便可请蒋护院施展这轻功,将那老道从神坛上拉下来。”话音未落,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定心一想,道:“既然懂得轻功的,并不常见,那么会的绝不多。如此推想,找到那老道也并非难事。若寻得那老道,我定可脱罪。”
“哈哈哈哈,”许晋道,“道士一般都深谙五行术数,另有一番逃生技能,要找到他,难啊!”
“或我们可以玻璃本身入手,只要证明玻璃是平常器物,非妖法所练,岂不是真相大白?”梁文真道。
“这就要靠梁公子设法得证了。”许晋道。
“这玻璃的炼制,与琉璃大同小异。若请有威望的琉璃师傅做证,倒也行得通。”梁文真道。
“这个好办。”许晋道。
梁文真连连摇头,道:“二爷有所不知,当初建造玻璃厂,从琉璃窑厂挖来不少琉璃匠人。自家的匠人作证,旁人定是不信的。若要请人来,谁来呢?个个都巴不得我遭了秧。况且纵使有人愿意帮这个忙,也无此信服力啊!”
“阳谷县倒是有一位有威望的琉璃匠。曾为皇宫烧制琉璃,不少达官贵人也曾专程请他烧制琉璃。如今他高老还乡,若请得此人,当能脱罪。只是以他法眼,你的秘方恐怕难以保住。”许晋道。
梁文真信心十足道:“我这秘方,十分复杂,他或可破解一二,但得不全,难以复制了去。”
三人又做了一番细细的商讨,方才散了去。此时,满天星斗,熠熠生辉。梁文真送二位出门,却见星光倾泻而下,院子里朦朦胧胧。尤其是那扭曲别致的梅花,衬着些许叶子,别有一番风味儿。这番牢狱之灾,搭了钱财的便,又得了贵人庇佑,竟然成了这般模样。虽然不曾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已不再提心吊胆。
回过神来,却突发奇想,这阳谷县,正是小说中潘金莲与武大郎的主要活动区域。今儿乘了许晋的便,顺理成章把玻璃庄开到阳谷县,既扩大了生意,又可了却自己的心愿,可以去验证一番,潘金莲是否真有其人,这才是一石二鸟。即便潘金莲只是虚构的小说人物,也不曾搭上什么损失啊!暗自感叹:好计谋。
却说第二ri下午,梁文真被押上了后堂,将和他对质的是主顾的代表。
清河县令正襟危坐,旁边还给许晋秦杨安了座。师爷站在县令身旁。两排高大威武的衙役,面无表情,杵着棍子端立,或胖或瘦,都如蜡像一般僵硬着。
门外人头攒动。三姑六婆,男女老少,各sè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威~~武~~”乱棍触地,“咚咚咚咚咚”,整个堂上都能感觉到震颤,“嘭”惊堂木一拍,四下皆静。
县令一副公鸭嗓,大喊:“堂下何人!所告何人,所为何事。速速说来!”
“在下刘田,清河县人士。状告梁文真,以妖术造玻璃,谋财害命。”回话的是主顾代表,曾在第一批玻璃制品出炉时,被众富人算计,拍得高价玻璃制品一件。
随后梁文真便被传了上来,县令命他陈词。
“这玻璃制品,不过是平常之物,并非妖法所造。众人不过听了一个疯道士口吐黄连,便来诬陷我,根本没有切实证据啊!”梁文真道。
“那道士口口声声说,玻璃破坏家宅风水,慑人jing魄。这jing魄不足,死后便永世不得超生。一席话说完,拂袖飞檐走壁而去。绝非一般道人,定是神仙下凡,救我苍生啊!”刘田道。
“哈哈哈,”梁文真大笑,道,“这飞檐走壁之术,不过是武功中一种。若凭老道学得此类轻功,便认定他的谣言是真的,那我亦可让会这轻功的人,替我辩白。尔等信否?”
“且传这能飞檐走壁之人!”县令道。
上来的便是蒋兆,众人议论纷纷。县令几番询问,要他当场展示这飞檐走壁之术。
只见蒋兆立在地上,身体前倾,脚用力弹出,凌空而起,然后是轻盈有力而张弛有度的双脚来回,竟真的纵身从天井旁的大柱子,噌噌噌飞升上去,瞬间到了天井上面的房顶。
众人惊叹不已,掌声四起,各主顾心中顾虑果然有些打消。
梁文真松了一口气,道:“大人亲见这证人凌空飞了出去,当是有了明断。恳请大人还小人清白!”
“纵然这飞檐走壁之术,并非神人绝技,会此神功,亦并非普通之人。”刘田,“这并不能证明玻璃是平常之物啊!”
“这话说得好。我有另一证人,他能从玻璃本身入手,证得这玻璃并非妖物。”梁文真道。
遂将第二位证人请了来。
这第二位证人是为老者,鬓发暗白,眼窝深陷,颧骨突兀,皱纹纵布。那眼神却是异常笃定,使得整个人气定神闲,不怒而威。证人道:“我烤制琉璃多年,曾效命于皇室,亦为不少达官贵人制作过琉璃。我刚从那许家的玻璃厂归来,凭我几十年经验判断,这玻璃乃是琉璃更纯净之物,并非妖物。”
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抑扬顿挫,掷地有声。众人不由得信了,疑惑渐渐消除。
就此,梁文真这一劫难算是彻底结束,当场无罪释放,老道被下令通缉。众主顾上前致歉,一番客套敷衍自不在话下。玻璃名声更旺,当天傍晚开铺,便又是一场大卖。
这一场风波终于过去,许府上自然少不了一番庆祝。那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自比起玻璃初成的庆功宴,繁华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邀请前来不少匠人,做了百盏孔明灯,邀众人一起放了。
万盏灯火,飘飘忽忽,缀满夜空,又闻得爆竹声声,噼噼啪啪,震耳yu聋。灯火稍远,烟花四起,焰火纷飞,美不胜收。
“梁某人今儿借了二爷许兄的光,才得以脱险。”梁文真言辞恳切,道,“先敬二爷一杯。”
许晋笑道:“梁公子言重了。托了梁公子的福,我许府越发财源滚滚,势不可挡。如今大家同气连枝,何分你我?”说着一饮而尽。
“梁某寻思,有了二爷帮忙,如将玻璃庄开到阳谷县,怕是不成问题,不知二爷意下如何?”梁文真道。
“我自当倾力相助。”许晋说着,却犯起难,道,“只是这生意上的事,且要问过家父家兄才好定夺。”
“梁公子有心,我这老匹夫,自然是支持的。”许太公道。
许良亦是连连点头。
“哥哥可要带了我去?”许凡对梁文真耳语,语气中带了期待,又带了几分害怕。
“那是自然。”梁文真凑近许凡耳朵道。复又对了许太公道:“太公,我想与你要个人,可好?”
“何人?”太公问道。
“蒋护院。”梁文真直言不讳。
太公略一思忖,顿了顿,道:“也罢!且让他跟了小哥去,我再请个护院便是,生意要紧。”
闻此,梁文真心中窃喜。潘金莲到底存不存在?尽管梁文真害怕最后的答案会令人失望,但内心的期待已然让他顾不了结局,只管顾着当前。
至此,去阳谷县开铺子已然是铁板钉钉。那么离开之前,又将有何事不期而至?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