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宋江引兵救出被陷的卢俊义及五千军马之后,议取幽州,邀请梁文真参谋。听宋江意思,明日即发兵攻打幽州,梁文真夹带私心,想进入幽州城擒拿林枫,便提议推迟一日,由他劝降李集之后,先到城内行事,里应外合,宋江答应。梁文真与牛仁许凡赵民,前往寻找李集,误到已经埋伏的辽国太真驸马军内,所幸应对得体,平安抽身。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见到汉朝名将李陵的后人李集。梁文真从国际形势说起,到李陵思汉之心,包括李广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诗词的赞美等等,舌绽莲花。初时李集因为先祖被灭三族,是个奇耻大辱,颇有疑虑,最后终于动心,愿意归降。混入幽州城后,梁文真等人又潜入府衙,进入林枫住房。林枫吓醒过来,目瞪口呆,但林枫早有准备,落下铁栏杆,隔住梁文真等人,随后逃之夭夭。
“幽州城大,我们难以追到林枫,不如去城门潜伏,若他出城,即刻擒拿。”许凡提议道。梁文真一时找不到林枫,唯有如许凡所言,到南门附近,暗中埋伏。及至天明,贺统军按事先与太真驸马和李金吾的约定,率大军出幽州迎敌。梁文真眼看上万军马,从南门如江水一般涌出,要待认出可能混身其中的林枫,哪里能够。梁文真十分气馁,本欲尾随辽兵出城,奈何已应承宋江,要在城内作内应。
趁城外混战之机,梁文真指挥李集派遣一同入城的辽兵,就府衙放火,将四个城门夺下。宋江军马打败贺重宝和太真驸马,贺重宝撤兵欲退回幽州城,见城池已被夺,向北逃奔,不料遇到黄信,被大刀砍死战马。杨雄石秀的步军将贺重宝捻翻在肚皮下,宋万挺枪赶到,也要争功,因怕伤及和气,众人将贺统军乱枪戳死。堂堂大辽副统军,便这般毙命,令人唏嘘。太真驸马见贺重宝的大旗已倒,情知不妙,一溜烟逃跑了。
宋江进城,梁文真在城门迎接。“梁大人,多亏你的里应外合之计,我军伤亡极小,便夺下幽州,宋江即刻禀报赵安抚,由他申奏朝廷,必有嘉奖。”宋江道。“休要忘记,我们还收得一员猛将,李金吾将军,我须去接应他入城。”梁文真道。“呼延头领已迎住李金吾军马,已在城外扎营。”宋江道。“好极,我去将他接来。”梁文真说完,吩咐许凡赵民,去接玄道长古流拉一行与马车马匹,自己与牛仁去寻李集,一道回到幽州饮宴庆贺。
“能得见将军威仪,是宋江三生有幸,李将军果是名将之后,宋江今后如虎添翼。”欢迎李集暨夺取幽州的庆功宴上,宋江道。“李某早已听闻过梁山好汉,不肯杀害良民,专一替天行道,今日亲见,足慰平生。”李集客气道。“李将军弃暗投明,梁大人居功至伟。梁大人,梁大人。”宋江见梁文真毫无反应,呼道。“梁哥哥,宋先锋叫你哩。”许凡拍一下梁文真的臂膊道。“哦,李将军回归大宋,可喜可贺。”梁文真道。适才,梁文真转头扫视全场,欲要搜寻李逵身影,冀望最好碰到,尤其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时最好,即可杀之,为扈三娘报仇雪恨。
“恭贺李将军迷途知返。我们奉皇上圣旨,征讨辽国,如今已夺幽州,辽国必然大起军马,来与我们决战。李将军熟知辽国内情,此时辽国并不知晓将军已经归宋。吴用以为,李将军可率麾下军马,回去会合辽兵,暗中取事,再立战功,不知李将军意下如何?”吴用道。“这个,我一家老小尚在燕京,李某也当回去,顺便搬取家眷,如此甚好。”李集道。“那须祝福李将军一路顺风。”梁文真举杯道。众人纷纷干杯致意,宴席一时觥筹交错,大肆欢庆。
当夜,梁文真与牛仁许凡赵民玄道长古流拉一道商议。“林枫这一次又被他逃脱,定然跟随败兵,往辽国老窝燕京去了,我们须跟随宋江大军,杀到燕京,将林枫活捉。你们看如此可好?”梁文真问道。“林枫为害,也是我的责任,我愿意追随梁总到天涯海角。”古流拉热心表态道。许凡赵民颇觉意外,面面相觑。“辛苦古流拉了。”梁文真道。听古流拉之言,有一丝怪怪的意味,梁文真却不好说甚么。
“贫道看公孙胜的道术,对付他的蛊毒之术,轻而易举。这几日,贫道潜心思索,颇有收获,若遇到林枫时,必然能迅疾破解。”玄道长道。“有道长在,我们自然放心,不怕他的马蜂毒蛇。”牛仁道。“玄道长年纪大,也跟随奔波,梁某十分愧疚。”梁文真歉然道。商议的结果,自然一致同意,继续北进,避免白走一趟,空手而回。
翌日一早,李集向梁文真告辞,出城率兵离去。梁文真叮嘱珍重,若到东京时,可到城南梁府找他,李集应允而去。梁文真趁宋江尚未出发,难得空闲,在幽州休整几日。自那夜女巫古流拉大胆表白,梁文真发觉她殷勤积极许多,时常到梁文真面前请安,主动承揽一些杂事。梁文真知其用意,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却不能明白告知,要她如往日一般,拉开距离,以免不时尴尬。
这日,探子报知宋江,兀颜延寿将引三万五千军马,杀奔幽州而来。这个兀颜延寿乃是辽国辽国第一员上将,都统军兀颜光之子,少年英雄。他在父亲指点下,自小熟读兵书,谙习阵法,因此十分自负。宋江闻报,便请梁文真到府衙,与众头领一道商议。“辽兵累败,今次必选精兵猛将,前来厮杀,当以何策应之?”宋江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先调兵出城,布下阵势。待辽兵来到,再慢慢地与他厮杀,我们有一百单八将,各个勇猛,打退辽兵,理应不难。何况我们还有梁太傅助阵,他的几个兄弟,也是功夫高手。”吴用道。
“梁山一百单八将,天下闻名,哪用得到我出手!”梁文真却道。听到吴用话中要自己出战的意思,梁文真心内不喜,因吴用此人城府极深,推自己出场,必定别有用心。“梁兄弟,你无论拳脚,棍棒功夫,都远在我之上,何必自谦。”卢俊义不知梁文真的心思,因此道。“卢大哥谬赞了。我虽略懂点拳脚,但面对千军万马,毕竟是血肉之躯,难以抵敌。何况,此番兀颜统军与他儿子兀颜延寿,专以阵法与我方对垒,我即便要打,也使不上力。”梁文真不愿意被人当枪使,故作谦逊道。
“哦,梁太傅未卜先知,已知兀颜延寿要以阵法相斗?”朱武在梁山众多头领中,阵法最是精通,也最为用心,因此问道。“正是。不妨实话告知神机军师朱头领,我不但知晓其必用阵法,还知晓其将用各个阵法之名。而我方,想必朱头领吴军师与宋先锋,已然定下应战阵法,乃是九宫八卦阵!”梁文真隐隐间颇有傲气,朗声道。吴用这厮,号称智多星,作为军师并不上阵杀敌,而自己未卜先知,胜过他几条街,而且早已被无数人膜拜,反而要与辽兵生死相搏,却是甚么道理。梁文真心下气愤,因此不免炫耀自己知得过去未来之能。
“厉害,梁太傅果然厉害,太傅到来之前,我们正一致赞同,要布九宫八卦阵哩。”吴用一听,倒抽一口冷气,不由得不服道。“九宫八卦阵,正是朱某的主意,梁太傅之能,朱某拜服。”朱武心悦诚服道。议事厅中的众人,此时除去震惊,还是震惊:梁太傅的未卜先知,未免太过骇人听闻。各个继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未曾冒犯眼前的这位太子太傅,否则会有甚么下场,想都不敢想下去。“是了,适才太傅道兀颜延寿会演多个阵法,还知其名,不知是些甚么?”朱武又问。朱武精通阵法,孙子时代以降的阵法,无有不知,甚至上古时代,比如商汤用过甚么阵法,皆多有所知。
“小将兀颜延寿年少,喜好卖弄,因此对阵之时,多番演变阵法,要人相认。宋先锋到时配合他演阵,装出煞有介事模样,回答他阵名即可。然后激将他来打九宫八卦阵,必定能生擒他。”梁文真淡然道。“此计大妙,太傅,速速告知宋江,他都演些甚么阵名。”宋江一听大喜,能够生擒辽国先锋,如此大功,如何不喜,因此急切问道。
“开初,兀颜延寿列出太乙三才阵,要考宋先锋,宋先锋若回答他,他必然演变成河洛四象阵,继而,又演变出循环八卦阵。自然,宋先锋须配合他,让他有卖弄的机会。最后,他演变出武侯的八阵图阵法,这个阵法,藏首藏尾,寻常人一般不知。”梁文真神情自若道。他看不得梁山部分人的嘴脸和小算盘,因此,虽是凭借千年后读来的讯息,以自抬身价,如此作为似乎颇不道德,但为自家尊严,为反击吴用之流宵小,以免被人轻视,也是无奈之举。
“太傅,你直教朱某无面目活下去也,朱某不五体投地拜服,都不行了。太傅不但设下活捉辽国先锋妙计,便是一步一步如何推进,亦已计算精确。朱某虽识得这几个阵法,但弗如远甚,朱某今日始知,世上高士修行之深,绝不是朱某等辈,所能揣度得到的。”朱武倏然站起,抱拳作揖,恭谨向梁文真道。
“吴某愧称智多星,吴某不如也,远远不如也。”吴用此时不得不客气表示佩服。“万幸,万幸未让太傅自行离去,否则与辽兵对敌,端的不知胜败如何。”宋江以手加额,激动道。“梁太傅的修为,已然又提高几层境界,只怕已近吾师罗真人了。”公孙胜叹服道。“往时,我屡屡不听梁兄弟之言,如今想来,端的汗颜。”卢俊义道。“我第一次见到梁兄弟,便觉他超凡脱俗,不似常人。幸好当时未曾与梁兄弟结仇,哈哈哈哈。”林冲大笑道。
“兀颜延寿的阵法,都算不得甚么,生擒他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怕的是他那个爹,辽国统军兀颜光,此人仪表堂堂,须黄眼碧,威仪猛勇,更可怕的是,他不但精通十八般武艺,还通晓兵书战策,熟读我们中土的《孙子兵法》。此番率领二十万军马,设下一个阵法,端的十二分厉害,叫作太乙混天象阵。”梁文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恐怕这班自以为是的梁山头领一番。“太乙混天象阵?朱某却只读过,从不曾听谁人能够演列此阵!”朱武大吃一惊道。
“这个阵法,自古至今,少有人用,在座的,唯有朱头领最懂。我是只知其名,却一窍不通。”梁文真道。这个阵法是真的不懂,梁文真自然不敢吹嘘。“据闻黄帝攻打蚩尤,久战不下,以致生灵涂炭。寻声救苦天尊,便即太乙天尊,誓愿救度一切众生,以元始天尊九阳之精,化为太乙救苦天尊以度世人。因见凡尘冤魂太多,欲早日结束纷争,便化身向黄帝传授混天象阵法。黄帝后来所述,当时太乙天尊端坐九色莲花宝座之上,身下一匹青狮,九头各吐焰火,簇拥宝座,天尊头上环绕九色神光,放射万丈光芒。之后黄帝果然打败蚩尤,便将此阵法名之曰太乙混天象阵。”朱武徐徐道来。
“神机军师果然名不虚传,连这个阵法的来历,竟也一清二楚。”梁文真赞叹道。“在阵法研习上,吴用远不及朱头领,惭愧,惭愧!”吴用道。“既是太乙天尊所传,这个阵法必然难破!”卢俊义道。“糟糕,宋江这回要送命在此,不能征服辽国,以报圣上宽大之恩。”宋江一听,脸色登时煞白。
“宋先锋休要惊慌,虽是天神设计的阵法,也是能够破解,只是太乙天尊未曾传授,黄帝当时也不知晓,后世犯人更加不知。”梁文真道。“如此说来,太傅定然已知破解之法,恳请太傅垂怜,告知宋江。”宋江可怜兮兮道。“我如今还未梳理明白,到时思量清楚再告知不迟。”梁文真道。“有太傅在,宋江无忧矣。”宋江总算放下心来,思虑明日出兵应战之事。
明日便要与辽国先锋兀颜延寿对阵,梁文真有心要看看这位小将,到底是甚么模样。不料,真到两军对垒时,因为梁文真的到来,场面却十分好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