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御前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文斌图诈人要誉,自夸能破阵法,结果一交战便被番将斩于马下。宋江无计可施,烦扰之间,和衣进入梦乡,玄女娘娘正要面授机宜,指点攻破太乙混天象阵之法,不料李逵到来,叫醒宋江。原来为的是李逵被俘时,板斧留在辽军营寨,要宋江派使取回。宋江大怒,李逵不服,打断睡觉岂能算大罪,骂个不休?吴用到来,李逵指望他说公道话,谁料吴用也是恼怒,要治李逵乱闯军机要地之罪。想起梁文真在酒席上曾说他知晓破阵之法,公孙胜催促去问。梁文真早知宋江会得到九天玄女授法,料不到是这般局面,又听闻未杀李逵,梁文真心下不快,为扈三娘报仇之事,一拖再拖。宋江跪求破阵良策,梁文真备细道出,众人既惊且佩。梁文真要宋江应承一个条件,宋江忙不迭应允。
第二日,宋江急急安排打造雷车二十四部,都用画板铁叶钉成,下装油柴,上安火炮,连更晓夜,催并完成。兀颜统军连日见宋江不出交战,差遣压阵军马,一直跑到宋江寨前,耀武扬威一番。“宋江快快滚出来,郓城小吏,何德何能,竟敢螳臂当车!”“好好的山贼不做,却学人做先锋,做将军,羞也不羞?!”“无知无识之徒,如何认得我们的阵法?!”辽**士在寨前辱骂不休。众头领忿怒,但见宋江无动于衷,也只能将一腔怒火按捺下来。
这日黄昏,只见朔风凛凛,彤云密布,罩合天地,未晚先黑。宋江在营寨中发表攻击总动员,听闻已有破敌之法,众多头领登时振奋,一扫先前的颓靡之气,各个摩拳擦掌。“这都是拜梁太傅所赐,若能击败辽国,一时救了大家性命,二时立下大功,到时申奏朝廷,梁太傅当之无愧是最大功劳。”宋江道。
点卯安排各个头领任务,准备停当,宋江一马当先,率队出发。辽军迎敌,宋江军中连珠炮响,三军用命,奋勇杀敌。一时间,四下里喊声大振,四面厮杀。李金吾率麾下兵马,出来接头,为宋江指点旗门变换之后,具体方位是甚么颜色旗。激战正酣时,辽军阵中雷车火起,空中霹雳交加,端的是杀得星移斗转,日月无光,鬼哭神号,人兵撩乱。
关胜骁勇,提起青龙刀大战兀颜统军,没羽箭张清则用石子打得他抬不起头,花荣在背后放箭,最后关胜赶上,青龙刀落处,将兀颜统军斩死。母夜叉孙二娘带领著顾大嫂等六员头领,杀入女兵阵中,将辽国天寿公主答里孛活捉,他的一口七星宝剑和银鬃白马也未走宝,一古脑收了。宋江军马直杀到到四更方息,杀得辽兵二十余万,七损八伤,辽国狼主在护驾大臣与众多牙将紧护下,望北而逃。逃到燕京,辽国狼主急传旨意,坚闭四门,紧守城池。
东方既晓,宋江下令鸣金收军,待诸将都回到寨中,又传令将生擒活捉之众,各自献功。按照先前的计议,林冲假装捉到李金吾,孙二娘献太阴星辽国天寿公主答里孛,卢俊义献皇侄耶律得华;朱仝献曲利出清,还有其他几位头领,也有献俘。“除天寿公主之外,其他所擒番将,尽行解赴赵安抚中军收禁。所得马匹,划拨俘虏番将的头领骑坐。”宋江吩咐道。被押出去的各个番将,都回头望天寿公主一眼,神色复杂,颇为意味深长。
天寿公主木然站立,头颅高扬,凤眼半睁,脸上现出一丝悲怆。只见她云鬓如墨,上头插两支金凤钗,五颜六色,十分夺目,却歪歪斜斜。额头上绑一条红带,几缕乱发垂下,两边佩戴珠翠,富贵之气顿生。云肩上披一方锦缎,绣袄外衬一付银甲,脚穿一双小花靴,腰肢纤细,身如杨柳,可算得上花容月貌。
“宋先锋,莫非你要留下天寿公主,做压寨夫人么?”矮脚虎王英问道。“哪里的话,再说,如今我们已不是山贼,如何还叫作压寨夫人,王兄弟好分不清。戴院长,辛苦你去请梁太傅过来。”宋江道。戴宗听令,即刻到外头寻梁文真。昨夜观战,梁文真并未好好睡觉,熬了一夜,看看即将天明,这才睡下,睡着才不过一个时辰。“我们梁总刚睡下,休要吵醒他!”古流拉阻拦戴宗道。“宋先锋找他,定有要事,还是叫醒他罢。”戴宗道。
古流拉因怕误了大事,只得摇醒梁文真。梁文真起来,哈欠连连,听戴宗说宋先锋正在处理俘虏之事,急忙到隔壁帐篷,叫醒牛仁许凡赵民等人,并叫上玄道长古流拉,一道跟随戴宗去到中军帐。进去时,只见里面济济一堂,许多头领都在。望见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将,站在书案左侧,猜想定是天寿公主,梁文真放下心来。“梁哥哥,一早叫我们来,为的是甚么?”许凡疑惑问道。“是哩,看模样是军营在瓜分战利品,我们来掺合甚么?”赵民也道。“不多时你们两个便知。”梁文真笑道。
“太傅来得正好,我们的母夜叉孙二娘捉得天寿公主,正要拨付于太傅。”宋江道。“甚么话?是我亲手活捉到的天寿公主,不是母夜叉他娘!”王英高声叫道,口气颇为不满。“王头领,我们一向强调,须讲集体主义。你是由孙二娘带队,即便是你亲手捉住,也是你们小分队的集体功劳,何分你我。”吴用道。
“莫说些没用的话!当初宋先锋许我一门亲事,到如今连一件肚兜都不见影。当年,指望宋先锋许我那个扈三娘,说得好听,大局为重,我矮脚虎认了。今次我寻思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养足精神,专要捉这个辽国公主,好让宋先锋配与我,做我的婆娘。你们倒好,好的漂亮的都留给自己,或做人情,我们做基层的,连歪瓜裂枣都轮不到一颗。以后休要叫我上战场,你们自个冲锋陷阵,抡刀搏命去。”矮脚虎王英一脸悲愤,怆然泪下道。话毕,断然转身往门口去。“王兄弟,休要气结,宋先锋自有交代。”孙新张青上前拦住道。
“王兄弟,二娘如何不晓得你的苦闷,不要说二娘没良心,平日间,没少为王兄弟的婚事操心。但你晓得,如今的媒婆,收费高服务差,还不诚实,说好的燕瘦环肥,转手送来的定是歪瓜裂枣。莫要生气,宋先锋可是有名的及时雨,必有交待。”孙二娘身躯庞大,却十分灵活,一把抓住王英的臂膊,拉回来道。“好,我便听二娘姐的话。”王英顺势留下。
“我可以为王英作证,确实是他亲手捉到的天寿公主!”蔡庆站出来道。“我也可以作证!”顾大嫂也道。“他们说得没错,我与天寿公主扭打时,是王兄弟过来帮忙,抱住天寿公主的。”孙二娘道。“我们又没有怀疑,不是王兄弟亲手捉住。”裴宣冷冷道。
“王兄弟,莫要心急,我宋江一向说了嘛,做大事之人,务须沉得住气。今日一战,辽国五千女兵,战死不少,但被我们俘虏到的还有四千多。我今日为兑现当年许给王兄弟的亲事,允许王兄弟在四千多女兵中,任选一个!”宋江掷地有声,豪迈道。“好!”“矮脚虎,这下爽了!”各个叫道。众人纷纷热烈鼓起掌来,足见梁山人一贯团结的文化氛围。
“这个,这个,这个。”王英支支吾吾。“怎的?王兄弟还不满意?”宋江微笑问。“我只想要这个公主。”王英道。“矮脚虎,四千里面挑一个,必定有比公主漂亮的,莫要犯傻!”时迁大声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人家始终是公主。”王英脸红道,有点手足无措起来。“操,公主你压得住么?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霹雳火秦明是个急性子,高声叫道。“这厮便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甚么德性!”又一人语气十分不满,叫道。“他娘的,为一个婆娘啰唣不休,昨夜打到今日天明,都还未歇息过哩,浪费大家时间。”有人骂道。“快挑你的臭婆娘去!”“没见过妇人一般!”“入伍三年,母猪当貂蝉,恁地计较得多!”各中不满议论,纷至沓来。
“大伙静一静!”花荣高声道。“我,我,我还去挑选!”王英早已慌乱,说罢赶紧退下。众人这才渐次消停下来。“梁太傅殚精竭虑,寻得破敌之策,筹划周全,打破兀颜统军设下的太乙混天象阵,立下不世奇功。下面,宋江为践行承诺,将番将天寿公主答里孛拨付与梁太傅,由他任意处置。”宋江道。“好,多谢宋先锋。”梁文真带头鼓掌,众人纷纷鼓掌。
“太傅,交给你了。”孙二娘过去拉来天寿公主,满脸堆笑道。“孙头领越**亮哩。”梁文真笑道。“太傅才是大帅哥!”孙二娘道。“民哥,快快给公主松绑。”梁文真吩咐道。赵民一是错愕,旋即反应过来,给天寿公主松绑已毕。看见美貌的天寿公主,站在梁太傅前面,梁山众多头领,目光都聚集过来。
“答里孛公主,你是否愿意嫁给赵民,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么?”梁文真问道。天寿公主瞄了梁文真一眼,又转头看一眼赵民,低头不语,脸上泛起红霞。“快应承呀,辽国公主!”孙二娘站一旁催促道。“在一起,在一起。。。。。。”不知是谁起的头,众多头领无聊透顶,都同声喊将起来。看人结亲,看人合法地在一起洞房,在一起过和谐的性ll生活,关他们甚么事体,却无端热一些闲心,端的可笑。不过世人多数时候,都是无理性地行事,以此观之,却不奇怪。
“我愿意!”等了许久,这三个字才从天寿公主口中说出,嗓音如莺。即刻,偌大的帐篷中,掌声如雷,欢声震天。“赵民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答里孛公主为妻,作为她的丈夫,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残疾,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么?”梁文真如先前一般,念念有词道。
“我愿意!”赵民一脸激动,高声叫道。到此时,不但赵民,连牛仁许凡玄道长和古流拉,都这才明白,前日梁文真许诺赵民的一门亲事,对象还是一位公主,原来却是辽国公主,当初担心宋朝的公主与他同姓,不能婚娶,极力反对,此时想来端的好笑。
“一拜天地。”梁文真高声道。赵民与天寿公主手足无措,但在孙二娘顾大嫂的示意下,赶紧行礼,已毕。“二拜,二拜师父。”梁文真道。赵民拉过天寿公主的纤纤玉手,向梁文真行跪拜之礼,已毕。“夫妻对拜。”二人互相拜过。
“好,如今,我以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九天玄女娘娘、观世音菩萨的名义宣布,新郎赵民先生,新娘答里孛公主结为夫妻,当下,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一下。”梁文真高声宣布道。登时,如雷掌声再次响起。赵民在众目睽睽下,顾不得许多,当然主要怕事情有变,急不可耐地在天寿公主的水嫩俏脸上,深深一吻,就此情定终生。喜好浪漫之徒,至此必然掩卷暗叹,我婚嫁之时若有这般浪漫,便死也值当。
“够了够了,一下即可!”看见赵民还想再亲一口,梁文真开口阻拦道。“恭喜!”“恭喜民哥!”“你小子福气哩。”玄道长牛仁许凡古流拉上前祝福,牛仁还打赵民一拳,玄道长乐得呵呵直笑,古流拉则眼含泪花。“恭喜赵民!”宋江吴用公孙胜卢俊义,林冲鲁智深武松,以及杨雄石秀燕青等人,都过来祝福。“今日大摆筵席,作为赵民与天寿公主的新婚之庆。”宋江宣布道。
一夜没合眼的众多头领,听说有喜酒可饮,都顾不上劳累,欢天喜地。丝竹声起,锣鼓震天,宋江为讨好梁太傅,大操大办,喜宴隆重丰盛。午后,一对新人赵民与天寿公主进入洞房,继而闹过洞房,云收雨歇,一场中西合璧的婚礼,至此功德圆满。
宋江兵临燕京城下,辽国狼主求降,变身为辽国驸马的赵民,必然要拜见岳父大人。梁文真因为战功,再受朝廷嘉奖,声望愈隆,但前途仍然荆棘遍布。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