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跟着梁文真行至门口,却见守门的二人连忙上前行礼,道:“梁大哥。”
梁文真浅笑道:“二位兄弟不必这么客气,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蒋兆大哥的师妹。”
方琴见二人如此恭敬,又唤他做梁大哥,心中立时有了些猜测:莫非他就是这家的东家梁文真?这一寻思,倒是越发觉得有可能,进而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面红耳赤。
“诶,姑娘,忘了问你芳名了,可否告知?”梁文真转过头来,对着方琴道。
方琴见梁文真温柔的眼神,放肆地看过来,明眸善睐,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只淡淡一笑,道:“方琴,方向的方,琴声的琴。”方琴不觉垂下上眼睑,无限娇羞。
“此方何方,琴音天上。好名,好名。”梁文真道,微笑着与那守门的二人示意道别,引着方琴进去了。
方琴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名字居然有如此的诗意,对梁文真更增三分好感。
及至蒋兆房间,敲了门,开门的却是许凡。
梁文真微笑着,还来不及开口,方琴却一脸诧异,道:“这。”
这时,屋里却传来蒋兆的声音,道:“凡哥儿,来着何人?
方琴听到这声音,不觉浮出一脸轻松的笑容,顾不得礼数,便往里钻去,道:“蒋师哥,是我啊。”
“哟,琴儿师妹。你怎么来了?”蒋兆问话间,梁文真与许凡也进屋了,众人一阵寒暄,自不在话下。许凡兀自去斟了茶,四人谈将起来。
“师兄,多日不见,我倒想与你切磋切磋武艺呢。”方琴刚一出师,便被梁文真以自己的招式打到,心中不免不愉快,想从师兄这里找点儿自信。
蒋兆深知这方琴武功浅浅,自信满满,哈哈大笑道:“我们切磋得倒是不少,你何曾胜过我?”语毕,又是一阵哄笑。梁文真与许凡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方琴无力辩驳,脸色一沉,瘪嘴狡辩道:“都说了是切磋,那么在意胜负干嘛?况且之前我还没出师呢。如今师父他老人家既然已经答应我让我出山,行走江湖,想必我的武功已经是今非昔比。”
梁文真并不知晓,自己如今也是高手了。听她这样一说,想起方才的那一番打斗,不觉又要笑了。方琴听得那笑声,又是尴尬,又是气恼,不知所措。
“好啦,好啦。”蒋兆道,“这武艺切磋,要在功夫相近的人之间,才有意思。我方才指点凡哥儿,与他探讨,觉得他的武功与你不相上下,你倒是与他比试一番。”
方琴见师兄以带的徒弟与自己相提并论,自然是很不愉快。但她争强好胜,却要以事实来驳斥她师兄,因道:“好。”
许凡也正想试试身手,听得方琴是蒋兆的师妹,又出了师,与自己也算半个同门,且高出一倍,跃跃欲试,于是,道:“那就请方琴姐姐赐教了。”
于是许凡开了门,众人到了屋外,许凡与方琴站定院中,梁文真与蒋兆站在檐下。
许凡与方琴对立着,展开拳脚,飞身腾起,你来我往,借柱弹跳,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依旧不分上下。
突然,方琴右拳进攻,眼看要打到许凡的胸口了。那一拳看上去很有力道,足以将许凡打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许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驾稳马步,身子往后一倾,从左拳从左边腰际旋转而出,凌空化掌,把住方琴的拳头,顺势一扭,方琴哎哟一声,顺势倒地。
许凡赶忙上前去扶起方琴,方琴耸着鼻梁,憋着嘴,本想抱怨许凡用的不是本门武功,胜之不武,但她也算是个武痴,气嘟嘟挤出话来,却问:“刚才用的什么招数?”
还不待许凡回到,她有往前凑了凑,道:“诶,可以教我不?”
梁文真见这是拉拢方琴的一个大好时机,正当许凡为难不知如何回答之时,便上前道:“教你可以。但这是我们梁府的独家功夫咏春拳,你留在梁府与我共事才能教你。”
许凡见梁文真为他解了围,十分高兴,挠着后脑门儿傻笑。
方琴本来就对梁文真有了好感,如今又有上等功夫可以学,自然是再高兴不过,却故作扭捏状。
梁文真见她许久不回答,心里急了,道:“怎么样,考虑一下。除了教你这咏春拳,其他条件也不错。”
正做为难状的方琴,突然噗嗤笑将起来,道:“好啦,好啦,答应你便是。”
梁文真喜不自胜,自己这咏春拳,本来乃女子所创,教给女弟子自然再合适不过。潘金莲在龙蛇混杂的教乐坊,必然会受人欺辱,将有拳脚的女弟子保护于她,最是再好不过。因此立马安排一番,在教坊附近租了房子,调动人马配合方琴,叮嘱方琴务必保护潘金莲周全。
话分两头,这一日,许晋正在衙门办事,得了许苗茵家书,知道苗茵尚在人间,并且过得不错,心中自然舒坦,但转念却想到自己与梁文真的交恶,尤其是在公堂上,利用师爷加害潘金莲一事,必然令梁文真怀恨在心,越发觉得心里烦乱。
又过了几日,许晋妻儿从许晋妻子冯氏娘家回来才不过半月,许晋的大儿子许麟却突发重病。许晋请了很多大夫,所服汤剂,不下数十,只觉腹部越发胀痛,尿量渐多了,却不见病情好转。
第二日一早,许晋号令整个县衙的差役,又调动全部黑白两道的熟人,去寻医问药。梁文真从他人口中得知消息,听许麟的状况,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梁文真虽然对许晋加害潘金莲一事不能释然,但毕竟是自己负了许苗茵在先,又念及与许家情分,尤其是与许晋曾经的感情,又如何忍心见那活泼可爱的许麟夭折。
于是,梁文真骑了马,独自一人去了郊外,几番寻访,找到了一大把的草药。
梁文真行至许晋门口,敲了门,迎面开门的正是许晋。两人目光对峙,都错愕了,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梁文真率先说了话,道:“让我去看看麟儿的状况吧。”
许晋之淡淡应了一声“哦”,心底却热了,带着梁文真便往许麟的房间去。许晋知道这梁文真足智多谋,见识颇广,突然有了希望,不觉浮出一丝微笑。
此时,许麟正床上,睡着了。那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如今已是蜡黄色的了,暗淡的肤色,蜷缩着绝望地样子,令梁文真不觉心疼了一把。
坐在床边看护的冯氏,泪眼迷离,哭得眼周都红肿了。
“嫂子且把症状说与我听,我看看我能医不能医。”梁文真道。
冯氏的眼泪不觉又喷涌而出,道:“他总是不住发抖,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热,还不住出汗。”冯氏说着,那帕子去擦拭许麟的身子。
梁文真大呼一口气,道:“那我有把握了,必是疟疾无疑。”
只见梁文真一个眼神给许晋,又抖抖手上的药材。许晋立马明白,领着梁文真去了厨房。
许晋兀自去摆弄药罐子以及柴火,梁文真赶忙道:“不必了。那个木桶来洗洗,在给我一个干净的碗。”
梁文真得了木桶,将草药洗了一把,搓出半碗汁液,给许晋拿去喂了许麟。
梁文真与许晋夫妇一起守在床前,不过一个时辰,却度日如年,但见许麟面色渐渐红润些,汗额少了,醒来以后,也不再呼喊冷或者热了,大家心里都舒了一口气。
“我得走了。”梁文真道,“我拿来的草药,你按照我的分量,再搓汁与他吃上两剂便是。好了以后请大夫开些滋补的药。”
冯氏只顾照看许麟,哪里顾得上梁文真。许晋觉得心头有点儿堵,泪水在下眼睑里翻过,却涌不上来。
待梁文真行至门口,许晋才道:“等等。”
梁文真顿了脚步,许晋歇口气,道:“苗茵写信回来了,她很好。”
梁文真一听苗茵两个字,心中的思念喷涌而出,血液上冲,激动不已,道:“她在哪?”
许晋是否已经打探到苗茵的下落,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