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兵部潘侍郎带了一名太监来找梁文真,因知晓梁文真了解最近宫中发生大事内情,被查问的太监宫女,关的关,上吊的上吊,太监黄允心知自己难以幸免,求梁大官人搭救。梁文真见此人非大奸大恶之人,教以自救之法,但要他效命华夏公司,往后为自己所用。谈及赦免潘金莲奴籍之事,原来道君皇帝打官腔,并没有真正应承,是莫须有。梁文真言及岳飞死于莫须有之罪,潘侍郎问岳飞是谁。道君皇帝经过商议,决心让谋反的崇恩太后永远闭嘴。崇恩太后痛骂官家,以及执行的太监杨戬,可惜终究被自杀,三十五岁虎狼之年,艳丽美貌之时,香消玉殒。
大宋第一届蹴鞠大赛,大比圈的第一小组中,兵部雄狮队以全胜战绩,迎战一平三胜的华夏公司野狼队。这是第一小组的最后一场,实际上相当于座次排定之战。若华夏公司队输,也比其余四队之中,战绩最好的辽国上京梅花鹿队战绩要好,因契丹人输了两场,已丧失了出线争夺权。若华夏公司队胜,则力压兵部队,排小组第一。
第二小组则皇家队全胜领先,北京大雁队四胜一负紧随其后。如不出意外,皇家队将全胜排小组第一,北京队击败鱼腩肇庆穿山甲队,排小组第二。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三,天寒地冻,东京百姓观看比赛的热情不减。第一小组,实力强劲的华夏公司队对阵由高太尉领衔的兵部队,虽然两队携手出线已成定局,但看点也不少。一是谁能击败对手,坐第一位置;二是华夏公司队前两场比赛,都遭受裁判不公判罚,但竟然顶住压力,力克对手,这场对阵兵部队,只怕会有戏剧性场面出现;三是双方主帅梁文真,高俅都是技艺非凡,票房号召力极大,此番斗法,谁胜谁败,难以逆料。
比赛过程果不其然,裁判屡屡判华夏公司队犯规,帮助兵部队获得球权。华夏公司队一众队员,早已知晓这般局面,颇沉得住气,策应配合得当,对方老是无功而返。梁文真的位置刚好对抗高俅,二人多次交锋,高俅已是多番骂娘。高俅年过四十,体力毕竟比不过年轻人,加上梁文真脚法干脆利落,反应敏捷,高俅刚想玩几个花动作,球便被抢走,不由骂骂咧咧。梁文真则每每上前逼抢高太尉时,总是先说一句:“太尉,我来了,小心啦!”
“再不传我抢啦!”球多次被梁文真断去,又听到这句,高太尉便慌了神,传也不是,过人也不是,结果球更轻易被夺。高俅恨恨地跺脚,向裁判抗议,梁文真犯规在先。裁判心里对高太尉十分鄙薄,都给你们枉法了多少次了,总不好每次华夏公司队得球,便吹人犯规吧,那比赛还怎么比,还怎么看。堂堂兵部队,个个都是军中精英,丢人丢到这个份上,不如一头撞豆腐死了算。裁判被高太尉骂了多次,心里那份憋屈,向谁去说。
道君皇帝看了半柱香时间,已是无比失望,有裁判帮忙,兵部这班窝囊废还踢成这般模样。过去在蹴鞠场上,高太尉脚法技艺有如神助,精彩奇绝,为何在场上真正比赛,却如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道君皇帝大摇其头,唤过梁师成,起驾回宫去了。
燕青在场边观赛,心里明白,自己所在的北京大雁队,去到预终赛,无论对阵的是兵部队,还是华夏公司队,都翻越不了。止步于预终赛,是偶然,更是必然。面对实力强大的华夏公司队,拼一拼恐怕还有点微弱的希望,但面对更差的兵部队,却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而是赢了脑袋还安不安稳的问题。罢罢罢,陪太子读书也好,毕竟来东京玩了一圈。李师师让人冒火,这个该死的梁文真,要不是因为卢大哥的关系,上了便上了。
到得后面,裁判也学精了。才不鸟你太尉呢,这大宋甚么都缺,独不缺太尉,可谓太尉多如狗。高太尉在皇上跟前再红,又不提携于我,关我卵事。裁判心思活泛起来。这个裁判也是大理寺中官吏,任职评事,对蹴鞠本无兴趣,被人赶鸭子上架,拉来做裁判。自怨自艾一番之后,裁判对无关紧要的球,便倾向兵部队,给他们多吹点,对华夏公司有利的球,便装出反应迟缓,让他们进攻。
华夏公司队越踢到后面,越感觉得心应手,几次进攻造成兵部队后场兵荒马乱,风声鹤唳。兵部队各个队员,互相埋怨,高太尉也直骂娘,指着各个队员丢人老母。兵部队队员们心中更是来气,隐忍不发,磨起洋工来。
上半场双方都无建树,下半场过半时,风云突变,赵民强打,接梁文真直传后晃过一名防守队员,又强往门前闯,撞翻最后一名防守,轻松破门。裁判来不及鸣哨,判赵民撞人犯规,只因哨子不小心掉在地上,费了许久才找到。
场边看客见华夏公司队进球,纷纷呐喊助威,欢呼打气,嘲笑兵部队的熊样。白玉娇华素梅等人带领的啦啦队,士气大振,敲锣打鼓,翩翩起舞。场边有人打出横幅,上书大字:华夏公司队必胜。看客中的一些朝中百官家属,心里默默期盼奇迹出现,兵部队能接下来神勇进球,反败为胜。
可惜奇迹并未出现,下半场的局势一边倒,终场前华夏公司队又再下两城,最终以三比零击败兵部雄狮队。看客们热烈庆祝来自民间的华夏公司队挺进预终赛,为百姓争了一口气。
话分两头。李师师平日里十分无聊,基本没有客人,因道君皇帝光顾过她的缘故,人人敬而远之,而她自己也懒得招徕恩客。
自从上次去到梁府,被梁文真无意中的一句话所伤,挥泪而去,对冤家梁文真的恨意愈深。当时晚餐桌上,燕青道梁文真若看不上人家李姑娘,他便要去追求,梁文真答道:“莫非我梁某见个母的,便要喜欢爱慕来着,那我岂不是禽ll兽不如。”把她名满京师的李师师,等同一只母鸡看待,是可忍孰不可忍。
恨与爱是硬币的正反两面,可以说,恨即是爱,爱即是恨,不恨则不爱,不爱则不恨。李师师恨了梁文真这般时日,愈发思念起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年轻汉子。不说文才,便是那一身洒脱不羁,风神俊朗的模样,早就深深刻在了李师师姑娘的心中,挥之不去。更不要说,这个后生言词有趣,机智百出,自家阅人无数,何曾见过这般儿郎。
上次那冤家率领华夏公司队,大败契丹人,太乐正周邦彦谱了曲子,做了歌曲《十五的太阳》,传唱于东京街头巷尾,甚至流传到大宋各地,便是西夏金国辽国,听闻百姓都耳熟能详,不时唱起。李师师不但美貌名扬天下,便是歌者之名,亦是如日中天。按现代的说法,是伎歌两栖明星。
那冤家当日所言,未必不是无心之言,奴家反应当是过大。李师师思忖。但既是如此,见奴家愤懑离席,冤家见到,却为何不追来解释。汉子自有汉子的尊严,那么多人在场,追出来岂不是没脸,让人笑话?冤家不追出来,向奴家解释几句,也说得过去。不对,即便如此,为何时日这般长久过去,梁郎却从不上镇安坊来,若是真对奴家有意,哪怕仅是一点点,也会来到坊中相探不是。
罢罢罢,即便梁郎对奴家没有一点意思,奴家自喜欢于他,要离开这喧闹的镇安坊,与他一生厮守,又有甚么。在此间本就没有脸面,奴家却还自顾在乎甚么脸面,不去上门找他,向他表明心迹。李师师心念所至,不由心热,恨不得立即去找梁文真。李师师心下思虑,为了梁郎,若是道君皇帝来时,也当拒绝,绝不容情。虽身为青ll楼风尘中人,李师师心中爱情,自是感天动地,女子心思,外人又如何得知。
这日午后,镇安坊中客人络绎来到,议论纷纷,道华夏公司队神勇无比,击败由高太尉率领的兵部队,闯入预终赛,大有夺冠希望。李师师在厢房中听见,心内欣喜,立即叫小厮备好马车,带同使女海棠,向梁府而去。
李师师和使女下了马车,慢步走向梁府大门,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那冤家见了自家,会有甚么反应,不管他,只要让他知道,奴家关心他,记挂他便好。开门的护院一看,原来是上次来过的李姑娘,赶忙向里面通传。
许夫人出来迎接,心下疑惑。上次不知道这位美貌姑娘,是青ll楼女子,自己还热情招呼,责怪文真这孩子说话不知轻重,得罪了人家,强叫文真去向人赔礼道歉。这回来到府中,梁文真外出蹴鞠比赛未回,却是为的哪般。
“李姑娘,来找我们家文真啊?”许夫人表情阴晴不定,并不十分热情。“怎的要许夫人来迎,折煞奴家了。不错,奴家是来找梁大官人的。”李师师却颇热情,见到许夫人,忙上前扶了,一道往院中去。许夫人待人热情,须有好颜色待她,不可冷了人家。李师师思量。
“文真出去比赛,还未曾回哩。”许夫人只好回身,一边领路道。“这个不妨,奴家便在厅中等他。”李师师的嗓音如蜜,甜得发腻。许夫人心道,这孩子要是良家女子,该是多好,谁家娶了都是福气。
“娘亲,是哪里的贵客来了?”许苗茵此时从楼上下来,看见进到厅中的许夫人,后面跟个气质脱俗,宛若天仙的女子,带了一名婢女。“苗茵,上次跟你提过的,这位便是镇安坊的李师师姑娘。”许夫人道。
“哦,李师师,听过大名呢。”许苗茵上前,打量着这位气质美女李师师,与一般大家闺秀不遑多让,甚而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我的闺女苗茵。苗茵哪,招呼客人。”许夫人道。“见过许小姐。”李师师盈盈一拜道。
莫非梁郎又曾去镇安坊鬼混,招惹这个狐狸精,今日竟然上门来了。许苗茵脸色渐渐冰冷,眼神飘忽起来。“我家梁郎下个月便要与我成亲,李师师姑娘上门找他,却有甚么要紧事情?若不要紧,交代我便可。”许苗茵毫无招呼李师师入座之意,立即问道。
“那,那可要恭喜许小姐了。奴家,奴家此来,便是想问问大喜日子。上回奴家生辰宴,梁大官人也曾到贺,礼尚往来,奴家须不好失了礼数。”李师师反应颇快,回应道。“我与梁郎的喜事,并不打算宴客,只是自家亲朋会请。李姑娘的心意,我们心领了。”许苗茵仍无待客之意,只是站着不动。许夫人此时已去厨房,吩咐佣妇备茶。
“礼品还是须送上的,既然梁大官人不在,奴家不便相扰,告辞了,许小姐。”李师师早已从许苗茵脸上读到深深的敌意,心底透心凉,空落落地,一阵悲凉。施过告别礼,李师师招呼使女海棠离去。
李师师上马车坐定,却见一群人欢声笑语,往梁府大门走去。领头的便是那冤家梁文真,左右簇拥了多人。李师师痴痴望去,泪水涌了上来,“走罢”,一声出口,车夫得令,驾车而去。李师师放下车窗帘子,却不转头,默然垂泪。
预终赛战况将会如何。梁文真因救落水妇人,却惹来大ll麻烦,也给潘金莲带来祸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