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杨戬向道君皇帝献计,应一些官员的弹劾,褫夺梁文真的太子太傅之职,将两位如花似玉的契丹公主纳入皇宫。皇上骂杨戬阉人歹毒,梁太傅是国家栋梁,享受一下无妨,但又因不愿意下旨,以免天下人知晓,要杨戬私下找梁文真商量。杨戬将拉皮条的活,转给梁师成去办。梁文真带赵民入朝,皇上嘉奖赵民与辽国公主结亲,促进两国交流,有功于国。又问起两位随同来宋朝的公主,得知原先要许配梁文真,但他坚意拒绝,皇上大喜。随后指责梁文真为帮契丹公主办理户籍,向官员行贿,梁文真分辩朝政不修,吏治**,不能怪罪百姓。最后小惩大诫,罚梁文真俸禄一年。蒋兆传信,发现翡翠新坑一个,众人欣喜。梁师成到梁府,与梁文真大攀同宗关系,欲要梁文真认他为干爹,梁文真婉拒。梁师成终于道明真实来意,提醒梁文真为皇上着想,献两个契丹公主给皇上。梁文真严词拒绝,岂能当人是物品,暗骂死太监断子绝孙帮人拉皮条。天寿公主与她两个妹妹听闻,十分感激。
梁师成回到皇宫,心思自己老脸丢尽,事情办得却不如意,不好交差,拖延一日再说。翌日散朝之后,梁师成才向道君皇帝禀报拉皮条一事的办理情况。“陛下,依老臣看,还是不要让契丹公主入宫的好。”梁师成道。“梁太傅是甚么意思?”道君皇帝正在园中赏花,问道。“陛下,梁太傅此人生性风ll流,当初辽国狼主便有心许配两个小女与他,如今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日夜在他眼皮底下,他如何不纳为己用。鲜花已为他人攀折,陛下但将爱心收藏。”梁师成道。“你这厮十分啰嗦,朕只问你梁太傅的意思。”皇上不悦道。
“梁太傅道他不能将人当作物事,随意送人,还说两个公主是随天寿公主而来,他更无权支使。陛下。”梁师成忐忑道。“好,如此嘴脸倒是符合梁文真这厮的性子。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朕也怕已经迟了,爱卿去罢,朕自有办法。”皇上道。梁师成一听,放下心头大石,应诺一声,便脚底抹油溜走。
“可恨!”赵佶掐下一朵报春花,摔落地上,恨声道。虽然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但两个契丹美人住在梁府,难免与梁文真这厮日久生情。当年那臭婆娘李师师,不知如何被梁文真迷住,死心塌地,甚至不顾性命,也要跟随于他。朕为九五之尊,莫非魅力还不如一个挂名太子太傅?便是该死的刘菊仙,也敢不顾朕的脸面,处处维护那姓梁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赵佶心头郁闷,转身往御书房走去。刘菊仙便是赵佶最宠爱的刘贵妃,此时都被赵佶怨怼。
“陛下,宿太尉求见。”一名太监过来报道。“好,让宿太尉到披香殿稍后。”道君皇帝传旨道。随即回到御书房,捡出先前压下,几名御史弹劾梁文真的奏本,放入袖中,前往披香殿与宿太尉会面。“陛下,河北田虎作乱,占据五府五十六县,改年建号,自霸称王。目今打破陵州,怀州,百姓惊惶。陛下可曾选定先锋,平此贼寇?”宿太尉见皇上进来,急问道。“散朝之后,朕还与省院官诸人计议过此事,怎的,太尉有人选推荐?”道君皇帝反问道。“宋江先前率军马大破辽国,端的忠义,肯替国家出力,如今屯驻陈桥驿,却是清闲。老臣保奏他再作先锋,扫荡田虎一伙。”宿太尉道。
“爱卿所言,正合朕意。朕即传旨省院,犒劳宋江军马,各将封爵,即刻领兵出征。”皇上道。“陛下洪福齐天,此次出征,定高奏凯歌。”宿太尉道。省院得旨,计议停当即刻差办,犒劳已毕,便催促宋江启程。宋江麾下众多头领,因开封府出榜,限制军汉到京城闲逛,扰乱京城秩序,早已在陈桥驿窝得恼火,听到要出征河北,俱各欣喜。
当日,三声号炮过后,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以及其余将佐,率马步水军,金鼓乐器齐鸣,在陈桥驿拔寨而起,浩浩荡荡望东北进发。原来,三日前戴宗石秀出外,在一间酒肆中饮酒之时,从一个送信公人口中探得口风,道是河北田虎近日打破盖州,早晚便要攻打卫州。戴宗石秀回报宋江,宋江与吴用等计议后,都觉出外征战比闲在陈桥驿要好,便找宿太尉向皇上保奏,征讨贼寇。因此,才有前头宿太尉在皇上面前,保荐宋江征讨田虎一幕。
话不絮烦。梁文真自从被罚俸禄一年之后,因朝堂之上分解明白,嫉恨他的一些文武官员,反而收敛许多,不再上书弹劾,乐得清闲。每日,梁文真与潘恬许凡赵民等人,巡视东京各处仁济堂药铺和翡翠玉石庄,或者与几位美人外出,游荡一番,可谓好似神仙一般逍遥。天寿公主见两个妹妹实在闷得慌,有时也准许她们二人跟随梁文真一伙外出,见识东京繁华。三位契丹公主及五个丫环因身份特殊,户部尚书开出一张条子,开封府最后终于特事特办,给她们入了东京户籍。
说起户籍,却须多啰嗦几句。其时,因各地经济繁荣程度不一,市民福利自然不一,户籍获取的难易程度也不一。大宋人妇孺皆知,东京户籍最贵,最是难得,但大宋人仍然趋之若鹜,打破头也想将自己一家老小,全划入东京户籍。若不能时,能先迁入一人也好,其余慢慢再想办法。因此,开封府知府是个肥差,虽朝廷三令五申,要求地方州府执政为民,但堵不住人性贪婪,总要想法中饱私囊。难入户籍的一线城市除东京外,还有扬州广州泉州,时人简称为“东扬广泉”。
东京富户众多,眼见太子太傅梁文真犹如不倒翁一般,每每能够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便时常宴请梁文真,以受到梁文真看重为荣。此时,太子赵桓的地位,自然愈加稳固,再无一个皇子王爷敢出来挑战,朝中百官渐渐对太子另眼相看。一时间,东宫门庭若市,高朋满座,太子志得意满,一扫往日的颓废。这班富户豪门,各个都是人精,为巴结太子,都知晓要先结交梁文真,若能得到梁文真赏识,凭他随意推荐一句,便能容易接近太子。
梁文真还在二十一世纪之时,因家中时常拮据,惯于节俭,因此,去东京杏花楼请客饮宴,于他而言,已是十分奢侈。富户士绅每每笑梁文真身为大宋首富,出入的场所却不相称,故而坚持要请他去东京第一有名的丰乐楼饮宴,过去叫作樊楼的大场面。丰乐楼东家经营有方,请来大宋最著名的厨师,端茶送菜的小二丫环,经过精挑细选,风神俊朗,美艳动人,服务贴心。而其规模,便是放在今日的广州,亦是颇大。虽只有三层楼高,但有五座楼相对而向,占地广阔。每日晌午傍晚,都是车水马龙,喧闹非凡。梁文真推辞不过时,便常应约去丰乐楼赴宴,但回请便在自家城南梁府,可省不少银两。
一般来说,都是许良许夫人夫妇作主,负责操办酒席。潘恬熟悉东京风俗礼仪,有一回,他向许良提议,应在宴请重要宾客时,去东京教乐坊请来乐队歌妓,曲中起舞助兴,以免失礼客人。许良征询梁文真意见,梁文真不好反对,只能应允。如此一来,梁府便好比游乐园一般,丝竹悦耳,歌舞翩跹,夜夜笙歌。有一位诗人后来作诗回忆道:
梁园歌舞足风ll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诗中将梁府的歌舞不休,以及丰乐楼的灯火喧嚣,相提并论,当年之盛,可见一斑。道君皇帝派出的密探,多次欲混在宾客当中,潜入梁府,打探梁文真的宴会情形,以从中发现他与两位契丹公主,是否已有私情,但每次都被护院拦下,不能如愿。
“陛下,当真为了两个番邦小娘子,便如此作践,茶饭不思,太不值得。陛下龙体要紧,都怪老臣办事不力,不能为陛下分忧。”一日,梁师成见皇上日渐消瘦,悲痛道。“梁爱卿,朕多日来悟出一个道理,愈是得不到的,愈想得到。你道可有理?”道君皇帝颓靡道。“陛下英明盖世,这般高妙之理,也能思虑得到,妙,妙极。愈是得不到的,愈想得到。请恕老臣无礼,老臣须笔录下来,传之后世之人。”梁师成激动道。
“起居舍人便在一边,梁爱卿何必多此一举。”皇上道。意思有人记录,要梁师成不必多事,但见自己的话被人欣赏,赵佶自然不加阻拦。“是了,陛下派出多个密探,都不能探得有用讯息么?”梁师成疑惑问道。“休要再提,都是一班饭桶。近日,王黼中丞的一席话,让朕颇有启发。他道古来功高盖主者,无有不想更进一步,此乃人之本性。梁太傅此人不但能未卜先知,而且文武双全,智夺天下,如此高才,世所罕见。一个人若有这般惊世之能,而无用武之地,必然郁闷,欲寻机而一飞冲天,大展宏图。因此,朕细细思来,若说梁太傅忠心于朕,十分令人怀疑。”道君皇帝道。
“陛下英明之主,洞察秋毫。老臣见陛下常阅览弹劾梁太傅的奏本,本欲向陛下进言,但恐招惹欺君罔上之嫌。依老臣之见,梁太傅此人先有收买人心之举,后有抗命不献番邦妇人之事,尚不论当年有困陛下于地道,而复伪造救陛下之功,可见其居心叵测,路人皆知。前时宋江征辽,梁太傅诡计多端,大破辽国,屡立奇功,实是为历练身手,累积经验,他日大展拳脚,颠覆大宋。”梁师成道。“梁爱卿心思缜密,老成谋国,言之有理。依爱卿之见,又当如何?”皇上问计道。
“梁文真意欲谋反,还是推断,无凭无据。若要知其有无反心,可学南唐后主故事,遣一画师,参与他府中饮宴,作画记录真实情景,陛下一望便知。”梁师成道。“哈哈哈哈,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乃是朕最珍爱的书画藏品。梁爱卿将朕比作李煜,十分不妥。”道君皇帝大笑道。“老臣该死,陛下恕罪,老臣绝无将陛下比作李煜之心。”梁师成躬身惶恐道,额头上已渗出汗珠。
“梁爱卿,朕知你是无心之失。此计李煜都已用过,再说,他还用遭了,韩熙载事先得知李煜要起用他征战,必来考察他,因此假扮放纵淫乐,逃脱差事。你说如何使得?”皇上道。“陛下,梁文真是挂名太子太傅,满朝皆知,朝廷不会用他征讨贼寇。此时,他必也还未知晓,陛下已经怀疑他的忠心,只须秘遣可靠画师,必然事成。所谓计不怕老,顶用即好。”梁师成道。“梁爱卿真乃朕之肱股,若用此计,梁文真从此定然跳不出朕的如来掌心。哈哈哈哈,妙计,妙计!”皇上龙颜大喜道,一段时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陛下,契丹小娘子还要么?”梁师成乐呵呵地提醒道。君臣之间犹如鱼水之情,琴瑟和谐,乃是做人臣的最高荣耀。“是了,这个朕自然记得。画师笔下,顺带即可泄漏梁文真与契丹公主之间,有无暧昧私情,正好一箭双雕,朕无忧矣。”道君皇上抚掌微笑道。
事不宜迟,道君皇帝说做便做,立即去到翰林书画院中,物色一名博闻强记之能最佳,画功娴熟,而且忠心可靠的画院学录一人。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名叫曹喻的画师进入视线,道君皇帝在御书房中召见了他,与他推心置腹。曹喻得到圣眷,十分激动,完全领会了皇上的意图,誓言要完美达成任务,以向当今天子报答圣恩。
梁府中的一伙财迷,此时完全蒙在鼓中,兀自为翡翠生意日进斗金,衣食无忧,大富大贵,各个欢欣不已。蒋兆许晋率领的翡翠原石运输船队,一路前行,派出的前方探子,兼任信使,报知梁府,船队三日后便抵达东京。大批可换金银财宝的石头,不日便到手中,梁文真不敢怠慢,吩咐众人各司其职,各中接船事项,巨细无遗,务要不出纰漏。
林枫尚未找到,潘金莲日渐颓靡,梁文真被皇上猜疑,又一场危机悄然临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