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徐惜惜在报恩寺如厕,被一名和尚偷窥,牛仁抓住,狠揍一顿。寺里为表歉意,请吃斋饭,灌了牛仁不少酒,之后诬陷他偷盗了金佛,绑送官府法办,收入大牢。梁文真等人收到消息,前去探监,为了牛仁得到关照,请押狱杨节级喝酒。相谈之下,梁文真问起家庭状况,杨节级道自己还没有子女,几个月前刚娶了个潘姓娘子。猛然间,梁文真才想起,眼前的杨节级莫非便是《水浒》人物。一问,杨节级果真是大名鼎鼎的病关索杨雄,兼职刽子手。酒酣耳热,梁文真感激杨雄的指点,劝杨雄休妻,省得日后潘巧云背后与人通奸,杨雄戴绿帽。杨雄大怒,拍案而去。梁文真的好心被当驴肝肺,许凡等人以为梁总喝醉,扶他回客栈歇息。
梁文真一早醒来,头有丝裂痛,昨夜的酒看来确实喝得过多。杨雄这厮为甚么发脾气,拍台打凳,拂袖而去,难道自己说了甚么错话?自己是有心跟他结交,一心为他好。象他这般英雄好汉,功夫又高,做朋友应该没有坏处。还说是梁山好汉,心眼好比针眼一般小。
想到今日还有事要办,梁文真来不及细想,洗漱之后,练过功夫,吃罢早饭,便要许凡赵民一同外出。要救出牛仁,昨夜杨雄的提议,是给报恩寺赔偿,求得对方谅解,撤销控告。若是如此,岂不是承认牛仁偷过东西?不行,还是先去找知府说说,能把案子破了,还牛仁清白,才是最好的办法。梁文真思虑已定,带同许凡赵民,去到蓟州府衙求见知府。
这回倒是顺利,马知府接待了梁文真等人。“这类偷盗案子,一年中发生许多,但破案的稀少。梁大官人,若是想早日结案,出脱牛仁,最好的法子是与寺庙和解,赔些银两,销了案子。”马知府道。知府给出的办法,跟杨雄的提议并无两样。
“那岂不是等于承认,我的兄弟牛仁是贼?”梁文真不甘心道。“这个也不能算认罪,就当牛仁跟寺庙之间发生纠纷,双方以钱银私了。”知府道。“自然,若是不愿私了,本府还是一如既往,调遣得力捕快尽快破案。”知府补充道。
“梁某明白了,在此谢过大人。”梁文真拜别道。许凡赵民跟在梁文真后面,从府衙出来,都是垂头丧气,看来,与报恩寺和解,却是成了唯一途径。三人打马往报恩寺而去。
报恩寺香火颇盛,跟今日是四月十五有关。梁文真等人稍加打听,便找到了方丈室。方丈不在,年轻和尚报讯,梁文真等人等了一会,便见一个年老体胖的和尚到来。“阿弥陀佛,施主有何贵干,贫僧是本寺方丈,法号元空。”方丈道。
“我的兄弟被你们诬为盗贼,请问师父,可有凭据?”梁文真压住怒火,问道。“施主是说的昨日偷盗之事?那位施主被当场捉住,在身上还搜出寺中供奉的舍利子,鄙寺并未冤枉于他。”元空缓缓道。“若是你们看错了呢?或则干脆便是存心陷害,你们这班出家人,不就是亵渎佛祖?”梁文真继续理论道。
“施主息怒,是看错也好,陷害也好,我们送到官府,自有官府裁断。”元空仍是平静慈祥道。“你们寺中的色鬼和尚,偷窥女子如厕在先,因被打了,分明是诬陷报复。”许凡气呼呼道。“鄙寺乃佛门清净地,岂会有此等事,贫僧看你们才是血口喷人。”元空道。“请罢,三位施主,无须作口舌之争,衙门自有公断。”元空续道。
“走,别求这些老秃驴,总有办法救出牛大哥!”赵民忿然道。“别这般没礼貌!”梁文真训斥道。又转向方丈,缓和口气道:“方丈,不必和孩子一般见识。这样罢,我这个牛兄弟,为人十分忠厚老实,绝不会做偷盗之事,大家各让一步,我们出一千两银,方丈便撤去控告罢。请方丈慈悲为怀。”
“施主既有心了结此事,也无不可。”元空话音未落,门外一名僧人闯了进来。“方丈,万不可心软,对待这般匪类,不杀鸡儆猴,以后更多蟊贼来寺中偷窃。”进来的年轻和尚道。“海公,出家人慈悲为怀,再说,一千两也不少。”元空道。
“一千两?方丈把这点银两看得忒也大了,我们寺中的金佛,可是无价之宝,是镇寺法器,如何可比。”海公道。“这位师父,你的俗家名字,可是叫裴如海?”梁文真问道。眼看方丈有心答应,半道除了个程咬金,坏了好事,不由心中十分不快。想起报恩寺中有个潘巧云的姘头师兄,叫做裴如海,法号海公,因此问道。
“怎么?你认得我家绒线铺?我家的铺子在蓟州远近闻名,晓得贫僧俗家姓裴的,却在所多有。”裴如海道。“我正跟方丈商量了结事情,你却来掺合甚么,当真是个短命鬼。”梁文真不客气骂道。跟杨雄娘子潘巧云通奸的,果真正是眼前此人。
“你说甚么,哪里来的野人,上佛门来撒野来了?!偷了我寺庙中的宝物,便该坐一辈子班房,方丈绝不要跟他们私了。”裴如海发狠道。“怪不得人家说你们是铁中蛀虫,色中饿鬼呢!裴如海,你活不了几日,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梁文真冷笑道。
“哦,想暗地里杀我啊,看你们便不是善人,来呀,方丈听见了,若是我有甚么状况,便是这班人干的。”裴如海不甘示弱道。“短命鬼,懒得理,我才不屑算计你,是天会收你。我们走。”梁文真说罢,拉上正一脸怒容的许凡赵民,扬长而去。
梁文真三人回到客栈,本以为刚好赶上留在客栈的大伙午餐,孰料进去看到两名大夫,摇头叹气,提了药箱出来。许苗茵站在楼上牛仁房间门口,看见他们进来,忙道:“徐姐姐病倒了,十分严重,大夫正给她诊治。”
“甚么状况?”梁文真上到楼上,问道。“徐姐姐茶饭不思,担忧成疾,昨夜便已神志不清,直到如今。”许苗茵焦急道。“大夫没办法么?”梁文真一边问一边迈步进去。只见房中白玉娇华素梅都在,还有一名须发皆白的大夫,正在望闻问切。
“准备后事罢,这位娘子不但感冒风寒,邪气还郁结于五脏,老夫无能为力。”白发大夫起身道。“大夫,真的没救了?”许苗茵急出眼泪来。“前面已有大夫诊断过,跟老夫看法一致。告辞了。”大夫收拾药箱,背起出门。
“这已是找来的第四个大夫了,都没有法子。”许苗茵红了眼道。她在东京时,把徐惜惜从童贯的面前救走,颠沛流离,一路辛苦来到蓟州,感情自是不同。当初徐惜惜上吊寻死,被梁文真救下,后来得知她是童贯的二夫人,怕惹祸上身,不愿意收留她。其时,口硬心软的许大小姐便一再坚持,要帮助这个嫁给太监的苦命女子。直至徐惜惜被童贯休了,来到华夏公司做事,后来童贯反悔,发现她的藏身之地,强硬要带人走,是许苗茵趁梁文真等人与童贯对峙间,带上她一路逃亡。
“凡哥,你去找下分号的温掌柜,看他有无熟悉的名医,快。”梁文真对门口的许凡道。“还有,叫炎哥写信,飞鸽传书到东京,把玄道长请来。”梁文真又吩咐道。“我去找炎哥。”赵民道。“大家先去吃饭罢,最紧要给徐娘子灌点粥水,别让她饿坏。”梁文真道。只见躺在床上的徐惜惜,身上盖了被子,披头散发,脸色蜡黄,十分吓人。
“梁郎,牛大哥那边的案子,可有办法?”饭桌上,许苗茵问。“知府大人,报恩寺那边,都去谈过了,报恩寺不肯私了,如今有些棘手。”梁文真闷闷不乐道。“不把牛兄救出来,我们可回不了山东!”蒋兆道。“那是,同坐一条船,岂能丢下不管。”杨旬道。
“梁郎不是太子太傅么?小小的知府也不听你的?”许苗茵疑惑问。“我那是虚职,怎好拿出来唬人。”梁文真应道。“是你不愿意做官,才封的虚职罢,你便不能少点清高,做个大官造福于民,不好么?”许苗茵嗔怪道。梁文真一听,沉默无语。若是争吵,只是伤了和气。
“梁总,我已传信去东京,若是快马,玄道长也要十来日才能到,只怕牛嫂等不及。”蔡炎担忧道。“呸呸,大吉利是,乱说话!”许苗茵瞪了一眼蔡炎道。“玄道长的手段十分高明,快点来到便好。”白玉娇道。“公子可惜不曾专门学医,若是专门学,说不得便是神医。”华素梅道。
“如今说甚么都没用,先在蓟州城里找个好的大夫,拿出法子治疗方好!”许苗茵道。“掌柜的,过来一下。”梁文真朝柜台呼唤道。“客官有甚么吩咐?”掌柜过来道。“我们对蓟州不熟,掌柜的应知晓,这里最有名的大夫,却是哪一位?”梁文真问道。这么多烦心事,梁文真没有胃口,已放下碗筷。
“最有名的是张茂林大夫,老汉先前已告知这位小娘子。”掌柜的指了指许苗茵道。“先前梁郎在房中看见的那位,便是张大夫,他也没有办法。”许苗茵向梁文真道。“蓟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张神医,他都看不好?!”掌柜的诧异,沉吟之间,复又低声道:“各位贵客,我们客栈打开门做生意,讲的是好意头好口彩,若是人死在这里,这个是不是,外头去租个房子。。。。。。”
“掌柜的怎么这般说话,又不少你房钱,再说,谁说没有治了,难道世上只有一个张大夫么?”梁文真不满道。“说的也是,老汉不是担心嘛。对了,我们蓟州却有一位活神仙,只怕路远,你们可愿意去请?”掌柜的道。“在哪里,快快说来?”许苗茵急切问道。
“这位活神仙叫做罗真人,在蓟州辖下的九宫县,离县城不远的二仙山上修道,路程四五十里。”掌柜的道。“早说嘛,把活神仙请来,还不小事一桩。”蒋兆道。“既有活神仙,几十里路,梁郎须走一遭,徐姐姐吃过许多苦,刚刚新婚,便遭此大难。”许苗茵说话间,眼圈又红了。
“好的,大小姐,我便去就是。蒋兄杨兄,你等多些注意衙门动向,牛兄那边还须你们照应。炎哥照料好车夫马夫车马,若顾不过来时,可找温掌柜协助。凡哥民哥,一会我们便出发去九宫县。”梁文真吩咐道。“梁郎路上小心,早去早回。”许大小姐殷殷叮嘱道。不管一个女子如何强横,遇到麻烦时,总望有个主心骨可以依靠,而此时,她的未来夫君便是她背后的支柱。“公子路上仔细!”白玉娇华素梅眼望梁文真,关切道。
“出发!”问明了方向后,出到客栈门口,梁文真跳上马背,命令道。许凡赵民两个得力助手,毫不迟疑,上马跟随飞奔而去。回山东的心情开初多么急切和兴奋,可因意外阻滞,心中只想把事情办好,并无一丝一毫抱怨。人生在世,便是应当这般,怨天尤人于事无补,不如积极面对,说不得还有转机。
“罗真人,我来了!”马背上的梁文真心内呼喊道。当听到客栈掌柜说到九宫县二仙山这两个地名时,梁文真已心下了然,他所说的活神仙罗真人,正是梁山好汉之一的公孙胜的师父,法术高明,有通天彻地之能。
所谓好事多磨,梁文真等人去到九宫县二仙山,却路遇一个强横樵夫,因争执打斗起来。罗真人会否答应下山,救人一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