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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妈妈威武

秦深的客栈 祈幽 10714 2024-11-17 18:45

  元月一日, 假期第一天,新一年第一个节假日, 学校放假,秦深就让丢丢多睡一会儿。

  推开门朝着房间内看一眼, 大床上拱起小小的一块,丢丢睡觉很乖,被子几乎要把整张脸罩住,右侧躺着呼呼睡觉。他身边,一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奶猫打着呼噜,“呼呼~”动静比丢丢还要大。

  秦深合上门,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 时间还早,不用让孩子这么早起。

  章俟海的公司有事情,秦深在半个小时前送他出门的,最近都会比较忙, 节假日也要加班。

  秦深伸了个懒腰, 换掉拖鞋往大堂那边走,自从他接手了客栈,全年无休又全年都是休息,要不是要送丢丢上学,他已经分不清“今天是周几”、“节假日放几天”了。

  来到大堂,秦深看到空着手不再绣花的六娘还稀奇了一下,毕竟这几天只要见到她, 她就在绣花,“被面绣好了?”

  “是啊,好久没有用叠绣了,技艺生疏,动作就慢了些。晚上给你换上,你看看喜欢不。”六娘活动着手指,最近绣花,感觉手指都粗壮了许多。把双手送到秦深面前,六娘担忧地问:“老板,你看看是不是变粗了?”

  “……”秦深看着怼到自己面前的两只手,肌肤白皙细腻、手指纤细修长,新做了指甲,紫色的磁性指甲油打造出了梦幻的宇宙风,这样的手指跟他说变粗了?“六娘,你对粗的理解有些偏差呀。”

  六娘羞涩地捂住脸,挥着手说秦深不害臊,“跟人家说什么粗不粗的,真是讨厌鬼!”

  秦深默默走开,太强大了,自己hold不住,“……”

  秦深可谓是落荒而逃,六娘错愕了一下,看着秦深慌乱的背影捧腹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生理性的泪水流了出来,她拽了一张纸巾擦拭掉,“老板真是纯情。”

  吧台到厨房才多少距离啊,六娘说的秦深可是能够听见的,无语地摸摸鼻子,美女有“毒”,他还是离远点儿好了。

  进了厨房,看到仇宝成在切割火腿,秦深凑了过去,“这火腿不错,弄出来准备吃什么?”

  前段时间章俟海让leo弄来了很多火腿,来自于全国乃至于世界各地,算是置办的年货。仇宝成现在拿的这条火腿形如琵琶,皮色金黄、肉的地方颜色火红,有特殊的香味,是一条南腿。皮上戳着店铺的徽记,证明这条腿出生名门。

  “上方做成蜜汁火腿,火踵和蹄?一起红烧,中方切丝和白菜一起煨。中午吃小馄饨,用火爪吊汤,里面放上小虾皮和紫菜。”仇宝成说完了,询问秦深:“怎么样?”

  “嗯嗯,我就听说过蜜汁火方,还没有吃过呢。”经营客栈后,秦深最最满意的就是从来不纠结早晨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因为有大厨在,早就拟定好了食谱,他只要等着吃就好。

  “对了,小秦你到‘上一层’看看去,那边下了很大的雪。孩子不是想要看雪吗,那个够大。”仇宝成早晨去“上一层”的院子里面挖来了棵白菜,正好看到那边下雪了。

  平安夜那天落雪到了早晨便化了,小家伙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大人们都看得出来他是有些小失望的。仇宝成心里面一直惦记着,翻看天气预报东洲市下雪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上一层”下雪了,鹅毛大雪飘飞,偌大虚度原苍茫一片。

  秦深听了,立刻往客栈“上一层”过去,走出“上一层”的客栈进入院子,竟然罕见地感觉到冷。

  他抬头看见,天帝留下的结界如一个透明的碗将客栈罩在里面,外面的风雨进入客栈都会减弱,结界内的温度始终保持在人体最舒适的26c。接手客栈这么久,秦深头一次在客栈内感觉到了冷。

  院中两亩空地里头种了一些秋菜,白萝卜、白菜、花菜、莴笋等等,郭跃正在地里面忙活,见到秦深打了个招呼,“老板过来看雪吗?虚度原上的雪真是大啊,还好我没有选择在入冬前穿越虚度原,以我不怎么靠谱的方向感短时间内肯定走不出去。哈哈,遇到这样的大雪就更加走不了了。”

  正如郭跃说的,虚度原上的雪太大了,北风呼啸,裹挟着鹅毛大雪飞卷,一眼看去能见度不足一米。

  但非常神奇的,雪就下在虚度原上,天空泾渭分明,离开了草原风雪皆无。再往三途河那边看,亘古不变的河水肉眼可见地在结冰。

  处于中间的大片彼岸花好似红得更加妖冶。

  这便是三界交汇处,神奇的存在。

  外面温度很低,是人体无法适应的那种,如果不用修真手段,出去站上超过五秒就会冻伤、超过三十秒就会冻成冰棍。

  三界交汇处温度太低,大自然的无情就连天帝留下的结界都无法阻挡,这才会让外面院子的温度降低,人体舒适度下降。

  “太可惜了,外面太冷,丢丢无法到外面玩雪。”秦深今天套了一件短袖,在院子上站的时间长一些就冷的冒出一层鸡皮疙瘩,搓搓冷冰冰的胳臂,他忍不住走进了客栈,站在屋檐下和郭跃说话。

  郭跃还是那身打扮,肥大的鸡心领短袖汗衫、褐色的工装裤,露出胸前和胳臂上粗硬的毛发,干活热了起来,汗水挂在毛发上,男性味道十足。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给秦深出主意:“要是有什么防寒的法器带在身上,说不定可以出去玩雪。也不需要进入虚度原,我可以从里面多刨点儿雪出来放到彼岸花丛那边,丢丢可以在花丛上玩雪、堆雪人。”

  秦深眼前一亮,“有道理啊,我去问问六娘,她知道的比较多。”

  “嗯嗯,六娘待在客栈很久了,肯定知道办法。”

  秦深兴匆匆去来到大堂问六娘,六娘对他说,“我没有办法。”

  秦深垮了肩膀,失望地说:“真的没有啊?”

  “是啊。”六娘是挺厉害却不足千岁,来个参照物比较一下的话,和山里面的猴王比还差了许多,知道的多那是因为在客栈待的时间够长够久。不过,六娘本人不行,却可以给秦深指点一下方向,“老板你与其在客栈里面找方法,还不如寻求外援。我记得你小时候要玩雪,你爷爷就是问青龙神君要了什么东西,你戴上就可以进入三界交汇处而不会受伤。”

  “七岁以前的记忆我都没有。”秦深叹了一口气,记不起与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感觉真不应该。

  “放心好了,该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起,现在只是时机未到。”六娘安慰他。

  秦深无奈了,“总说时机,太玄了。”

  “修真者讲究机缘,本来就是玄而又玄的事情。”

  “好吧,只要随缘顺心就好。我去打个电话问问青龙神君有什么办法,丢丢醒了就可以给他一个小惊喜。”

  青龙神君的办法很简单,那边是携带上他的龙鳞在身上,但不是之前交给秦深的龙鳞,而是他刻制上符?的鳞片,携带上鳞片会在周身撑起一个小型结界,阻挡三界交汇处冷冽至极的寒风。

  “孟大夫刻制鳞片麻烦吗?”秦深问,就怕因为孩子玩雪这点儿小事叨扰了青龙神君。

  青龙神君子在电话里说:“刻制好的鳞片有现成的,你过来取一下就好。”

  “好,谢谢孟大夫。”挂了电话,秦深高兴地扬起了嘴角,哼着歌儿去喊丢丢起床,九点半,太阳快要晒屁股了。

  推开门,丢丢赤脚踩在地毯上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往下灌水,小家伙身上穿着橙黄色有小黄鸡图案的睡衣,睡觉蹭来蹭去,睡衣下摆的扣子松开了几个,漏出白花花的小肚皮。

  往下灌水的时候,小肚子一鼓一鼓。

  丢丢放下水杯,反手擦掉嘴角的水渍,见到爸爸进来了就和爸爸打招呼,“爸爸早上好。”

  “宝贝早上好,很渴吗?”

  “嗯嗯,嘴巴好干。”丢丢跑到爸爸身边,仰头看爸爸,和爸爸分享自己的梦,“梦到自己进入了沙漠,跟大白在里面走啊走啊走,喊爸爸喊爹爹,你们都不出现。然后我和大白挖到宝藏,里面全都是拼图,好多好多,几万块。还有大白爱吃的小鱼干,我们带不走,急得团团转,然后就醒了。”

  秦深:“……”把拼图藏起来不让孩子找到怎么样?!

  秦深揉着他的脑袋,催促他尽快去洗漱,“那是因为你睡觉前看了纪录片才会做这种梦,快去刷牙,爸爸带你去镇子上找龙龙。”

  “嗯?”

  “爸爸要去医馆拿一样东西,然后给你们一个惊喜,冰冰凉凉的惊喜。”

  丢丢扑到秦深身上,抱住他的腰,仰头高兴地问:“什么惊喜?”

  秦深点着他的额头,“傻宝宝,惊喜说出来了还是惊喜吗?去吧,洗脸刷牙,你动作有多快,知道惊喜的时间就会缩短多少。”

  丢丢松开手往房间里面去,和爸爸保证,“我动作很快的。”

  丢丢的速度是很快速,从他洗脸刷牙到吃早饭到秦深开车带他去镇子用时不到四十分钟,四十分钟之后他们已经站在了医馆前,洪烨等在里头,他身边是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写得苦大仇深的龙龙。

  见到秦深,龙龙和他控诉自家爸爸的惨无人道,丢丢可怜地摸摸他的头,“作业很容易的,每天做一点,很快就做好了,剩下的时间可以好好玩呢。”

  龙龙噘嘴,可以挂酱油瓶,“做作业就要花好久,根本没有时间玩。”

  “有的,我带着你做,很快就好的。”爬树丢丢不行,但做作业绝对拿手。

  人总是有自己擅长的东西的嘛。

  小家伙们在说话,秦深和洪烨也在交流,他从洪烨手中拿过几枚鳞片,和先前青龙神君给自己的不同,这个鳞片更加轻薄剔透,上面有极细的线条组成的图案,图案便是符?。

  “看到鳞片上的小眼儿了吗?”

  秦深仔细看,果然在鳞片上有一个小眼儿,比针尖还要小,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你找一根线穿过去,给丢丢戴着,可以当护身符用的。”洪烨保证,“青龙神君出品绝对圣品,护身符可以一直戴着,没有有效期,直到丢丢找到更好的护身用具或者他本身能力已经不需要这个护身符。”

  秦深没有想到还有这个作用,握着鳞片感谢洪烨。

  洪烨挥挥手,“这有什么好谢的,做起来很方便的。哈哈,真要感谢,让我们多吃一些美食倒是真的。”

  “那中午来客栈,宝成哥用火腿做菜,有蜜汁火方、火腿煨白菜、火腿烧蹄?,还有小馄饨。”

  洪烨听得肚子中馋虫咕噜噜叫,他很想去,但是……“那缸玉髓里面还放了其他东西,孟彰有新奇的东西就忍不住想要研究,不研究透彻是不会罢休的。我和他就不去客栈了,你把龙龙带着。”还是忍痛拒绝吧,免得孟彰投入就是十几二十一晃而过……

  “欧耶,我最喜欢客栈了。”龙龙听到了欢呼,可以逃离爸爸的“压制”,他高兴得很。

  洪烨瞪了他一眼,让他老实点儿,无奈地和秦深说:“越大越管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就养成了这种想要征服世界的个性,我和他爹爹明明不这样。我按着他的脑袋让做作业,不高兴地噘嘴,跟着丢丢做作业他就心甘情愿。”

  秦深安慰他,“小孩子都是如此,与同龄人之间更加有共同语言。”

  …………

  ……

  回客栈的时候身边多了个小龙龙,背着书包的他和丢丢手牵手,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说着话,声音说的还不大,秦深听不清楚。

  车子按照惯例停在木器店旁边的弄堂里,医馆旁边是没有地方停车的。离着客栈有一百来米远的时候秦深看到有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跌跌撞撞从木器店退了出来。

  这个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一米五出个头的身高,上身很胖,两条腿很瘦,远远看着像是一个大土豆插了两根牙签。女人上身穿的羽绒服有一段时间没有洗了,油光鉴人,不知道怎么的袖子上划出了一条口子,灰黑色的带着梗的鸭毛到处飞。

  踉踉跄跄退到大街上,女人索性嚎啕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自己的大腿,边骂边哭,“我的个老天爷诶,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哦,好好的女儿被秦深糟蹋,坏了良心的王八蛋,小小年纪不学好,糟蹋了我的女儿还去糟蹋别的闺女……哔哔哔哔……我呸,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哎呦!”

  张老娘捂着被木头块砸中的脑袋愣了一下,感觉有什么流了下来,她拿下手,看到手上鲜红的液体,眼睛不停地眨着,停顿了大概有三四秒,猛地提高了声音惊叫:“啊啊啊,杀人啦,妖怪秦静杀人啦。”

  张老娘一番唱念做打已经吸引了很多围观群众,甚至有拿出了瓜子磕了起来的。凑热闹的不怕事大,假模假样地关心张老娘,“张大娘你不是跟着女儿到城里面享福去了吗,怎么回到我们这个小破地方,和秦深他妈吵架。”

  张老娘大哭,“我家芳子工作没了,好好的男朋友没有了,呜呜呜,城里面的房子也没有了。”

  “怎么搞的,之前还听说你家芳子要和大款结婚啊。”

  张老娘想到到手的一切就这么没了,悲从中来,哭得更加悲切,“呜呜,女婿嫌弃我女儿高中的时候和人谈过。”

  “啥?”围观群众不可思议地问,怎么感觉一下子到封建社会了。

  “呸,还不是那个杀千刀的秦深,我女儿好人家的姑娘,高中的时候懂什么,被姓秦的花言巧语骗了,这才和他有了这么一段。”

  有人提出了质疑,“不对吧,我怎么记得秦深开窍特别晚,他跟你家闺女只不过是同学,我家小子和他们是同学。听我儿子说过,秦深把你家芳子当朋友,是你们上门找上秦静谈亲家的。”

  这个事儿就要往秦深小时候说起,张芳子家也在四合街上,两家离得不远,秦深是孩子头,从小带着一群小伙伴到处跑,其中就有张芳子。张芳子长得好看,白白净净的,扎着两个小辫,是童年过家家里面的新娘固定人选,而秦深是新郎的固定人选,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就在青春慕艾时认定了彼此。

  正如围观大叔说的,秦深开窍晚,确切地说是性向复苏的晚,在性向觉醒以前他还幻想过和张芳子在小镇生儿育女、过普通日子呢……别笑,他小时候真这么想过。

  只不过上了高中,青春期萌动,让他明白了自己真正喜欢的性别,就把张芳子当妹妹看待。但张芳子显然不这么想,她把秦深当男友,后来遇上了陈凯盛就果断抛弃秦深,很显然这个男友还是备胎。

  不过,张芳子爹妈不像张芳子本人想那么多,两个孩子上了高中就要给他们定下。

  兴匆匆跑到木器店,攀起了亲家。

  其中具体经过秦深不知道,反正假期回家仿佛全镇都知道他秦深要成张芳子家女婿了。

  他妈妈让他少搭理那种自说自话的疯婆子= =。

  张芳子老娘是整个镇子上有名的泼妇,别人不小心把她家放在门口的花盆踢了一下,她可以不重样的在门口骂上两个小时。

  不好惹、不敢惹的对象。

  再后来,张芳子和陈凯盛在一起发达了,全家跟着享福去了城里,秦深已经忘了这一号人,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再见面,是以骂自己开场的。

  “我呸,什么朋友,是个正经人会在小小年纪当爸爸,秦深那个小杂……”要骂秦深的张芳子老娘发出杀猪一般的惨烈叫声,“哎呦!”

  又一块木头从木器店里面飞了出来,正正好砸中之前砸中的地方。要说之前只是小伤口,那现在就严重多了,血“哗哗哗”往下淌,张芳子老娘眼睛猛闪,被打蒙圈了。

  秦静从木器店里面出来,提着一把菜刀,让她冷静冷静的林高峰被她推了一把,推进了店里头。秦静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芳子老娘,冷冰冰地声音清晰而有力地说道:“让我再听到你骂我儿子,我绝对让你尝尝菜刀的味道,不是开玩笑吓唬你。”

  张老娘吓得打了个嗝,想要张大嘴巴号丧,触及到秦静冰凉的视线,她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鹅,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类似于冒泡的声音,骂人的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围观群众也被秦静的气场震慑住,不敢继续调笑,那些想要挑事儿地往人群里面躲了躲,灰溜溜地逃走了。

  秦深一手牵一个孩子急匆匆走着,距离木器店还有七八米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妈妈在大发雌威,她拿着一把菜刀目光森冷地走到张芳子老娘面前,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无论你这回来有什么目的,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我儿子和你家闺女没有除了同学之外的任何关系,想让你家闺女好,你就省点心。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搞了什么鬼、说了什么坏话……”

  秦静曲腿,蹲下了身子,拿着菜刀的手举起来,手上刀刃磨得锃光瓦亮地大菜刀离张老娘的脸就两公分。张老娘颤巍巍地斜着眼睛去看菜刀,刚才骂人非常利索的口条哆嗦得打结,“你你你……杀杀杀……杀人是,犯犯犯法的。”

  秦静“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冰冷的表情如春暖花开时融化的冰面,嘴角弯了起来,眼中冷意更甚,冰面融化了河里面的水还是冰冰凉的。秦静用厚实的刀身拍了两下张老娘的脸,“我会杀人的,我保证。”

  张老娘用力地抽了两口气,气息抽不过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秦静站了起来,幽幽的视线环视了一圈,头也不回地往客栈走,以前是顾念着秦深说不定是真的喜欢张芳子,有所妥协,就真当她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脑袋上拉屎的,活腻歪了。

  围观群众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不敢再讨论什么,埋着头灰溜溜走掉。

  等人群散了,从巷子里跑出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两人跑到张芳子老娘身边,年轻的那个不服气,“爸,这是恐吓,我都拍下来了,我们去报警,正好讹点儿钱。”

  老的拽了一把儿子,“你知道那是谁吗!”

  年轻的人很显然还不知道秦静的厉害,吊儿郎当地说:“谁啊,不就是个老娘们。”

  “呸,那是秦静,从狮头峰出来的秦静。”

  镇子上围绕着狮头峰的传言有多可怕,秦静就有多可怕,只是她嫁到镇子上时间长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慢慢淡忘她的不同。

  “什么狗屁是狮头峰,都是吓唬小孩子的。张芳子那倒霉玩意儿连个男人都抓不住,大师还说让我们来木器店。奶奶个熊的,穷的身上一个钢?儿也没有,弄什么劳什子福运啊,弄点儿花花倒是真的。”年轻的男人唾了一口,得意洋洋地拿出手机,“我要用这个视频吓唬他们,不给好处费就报警,弄出几个子儿也好,好吃碗热乎的。呵呵,不然我就朝着木器店泼f……”

  张芳子不成器的弟弟话没说话,就被赶到的秦深给踢飞了出去,手机脱手飞了出,砸在了地上,大概是角度太寸,直接把屏幕摔飞,手机报销。秦深面目表情地看着张芳子的老爹,吐出一个字:“滚。”

  张芳子老爹狠狠地哆嗦了两下,撒腿跑出去三四米远,又被秦深喊住,“带上你老婆。”

  老男人哆嗦着两条腿,扛起自己沉甸甸的老婆,头也不敢回地逃跑。

  秦深走了几步,弯腰将屏幕摔飞的手机拿了起来,找到了存储卡拿出来掰断,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方才所有的事情两个孩子看得清清楚楚,龙龙星星眼,对丢丢说:“你奶奶好酷,偶像。”

  丢丢挺起小胸膛,“我奶奶是最棒的。”

  很显然,两个孩子还搞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究竟为什么,秦深也无意于解释,领着他们走进了木器店。

  最近有城里的酒店慕名而来,寻到林高峰打造一百多个盛饭的木桶,那家是做本帮菜的酒楼,特色就是木桶饭,还在其他城市开分店,需要材质优良、器型美观、工艺特殊的木桶。

  以前合作的老师傅不在了,老师傅的弟子没有继承到师父的好手艺,酒店无奈只能够辗转寻找新的匠人,这就多方打探到红叶镇的林高峰。

  林高峰看到了样本,很肯定地表示自己会做,接下了这个大单子。只要这个酒店一直开下去,并且做大做强开很多分店,这个合作就会一直做下去。

  现在耐得住寂寞学木工的年轻人少了,林高峰这么几年就带出两个徒弟,还是没有将他手艺全部学会的。

  从昨天开始,林高峰就和妻子常驻木器店,赶工做木桶,两个徒弟去隔壁镇的木材厂拉木料去了,还没有回来。

  他正和妻子说着中午吃什么,就来了个道士指着妻子说你有血光之灾,话音未落张芳子那个蛮不讲理的老娘就疯了一般冲了进来,指着他们夫妻二人破口大骂,说是秦深害了他们张芳子一辈子。

  把碍眼的人打发走,秦静提着刀冷着脸进入木器店,到店里面就把手上的菜刀拍在了桌子上,冷哼一声看向说她有血光之灾的野道士,“呵呵,看来是有血光之灾,只不过流血的不是我。”

  道士挺瘦,一张马脸,两颊瘦得内凹,一双浑浊的眼睛越发显得突兀,他穿着灰不溜秋的道士服,手上拿着一柄秃了毛的拂尘,仅剩的几戳毛像是被烟熏了很久一般发着焦黄色。

  看着不像是好人。

  秦深见过他,四里八乡有名的疯道士。

  以前说过,东洲市有白水观在,整个市里面道家文化浓厚,人们求神问卜的时候首选目标就是道士。疯道士据说以前是个老师,后来走下了三尺讲坛愣生生说自己悟道了,离白日飞升就差临门一脚,得到了张天师真传,比白水观正宗一万倍。

  和老婆离了婚,孩子也不要,开始在自己家里面从事迷信活动,自己开坛讲法、开炉炼药,有三十多年了。后来在山上搭了个茅草屋子住,几乎见不到炊烟从茅草屋里冒出来,不知道多年来依靠什么活。

  神神叨叨的也许更让人觉得诡秘迷离,他也有着一批拥趸者。

  因为没有闹出过人命事件,警察调查了他“讲法”就是读小学思想品德、“炼药”就是那自家的破砂锅煮板蓝根,对于这种精神失常人员,只能够居委会定期走访了。

  疯道士一双浑浊的眼睛机械地移动到菜刀上,他扯动了嘴角,突然咧开嘴,“嘻嘻,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嘻嘻,嘻嘻。”

  “滚滚滚,一个疯子。”秦静没好气地赶人。

  疯道士挥舞着自己的拂尘,转身往外走,看到秦深,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龇牙咧嘴,“怪物,你这个大怪物,不应该出生、不应该活着。你是父母的灾孽,是社会的毒瘤,是毁灭世界的根源。”

  对着秦深甩动拂尘,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空中鬼画符,嘴巴上絮絮有声,“急急如律令,邪祟快快退散。阿弥陀佛,如来保佑,怪物滚粗。”

  秦深护住孩子不让疯道士打到、吓到,往后退了两步,大声地吼:“快走,这边不欢迎你。”

  疯道士吓得瑟缩了一下,勾着背,四肢蜷缩了起来,拧巴着脑袋害怕地看着秦深,嘴巴上喃喃着:“怪物,邪祟,没爹没妈,不该出生……”

  秦静已经拿起了打扫把赶人,“快走快走。”

  “呜呜呜。”疯道士被赶到木器店门外,竟然哭了起来,浑浊地泪水如两条蚯蚓在脸颊上爬行。他在哭,看着秦深一家像是悲鸣,骨瘦如柴的手摸进了怀里面,掏出了个脏兮兮的东西扔进了木器店,“给你给你,护身符,保平安,嘻嘻,嘻嘻。”

  又像是哭又像是笑,脸上挂着两行泪,手舞足蹈地往外跑,用着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小调唱着不知所谓的歌,“嘻嘻,嘻嘻,怪物、怪物,没爹没妈的怪物,不应该出生不应该出生,要天谴、要打雷……”

  疯道士已经走远,但那荒腔走调的歌声好似还在木器店内晃荡,秦深没来由地有一瞬间的心悸。

  “妈的,都是神经病。”秦静用扫把把疯道士扔进来的护身符扫到簸箕里,忍不住爆了粗口。

  两个孩子挣脱了一下,秦深松开手,他们跑开了,秦深也从莫名其妙的心悸中缓了过来,他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妈,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要是知道就和他们一样是神经病了,先是疯道士说疯话,后来是张芳子她那个蛮不讲理的老娘过来撒泼。我们招谁惹谁了,真应该去观里面拜拜,去去晦气。”秦静说起那两个人就是一脸的厌恶,“回到客栈你跟莫琛小道士说一声,让他给弄两张正宗的白水观护身符来,灭灭晦气。”

  “嗯嗯。”秦深点点头。

  喝了一杯丈夫倒的水,秦静终于气顺一些的,问起了儿子,“你怎么从客栈出来了?”

  “哦,我到青龙神君那边拿鳞片的。”把口袋内的布包拿了出来,打开露出里面的鳞片给爸爸妈妈看。

  秦静看到鳞片反应了过来,“下雪了?”

  “对,挺大的,拿了鳞片,正好让孩子们出去玩玩雪。”

  “你小时候也是这么玩的,一转眼都长这么大,自己也当爸爸了。”

  秦深将失落埋在心底,小时候的记忆他没有,六娘他们知道、爸爸妈妈知道,却唯独当事人的自己不知道本属于自己的记忆。

  木器店前的一场闹剧散去,秦深却觉得自己多了满腹心事,仔细想却想不出来心事究竟是什么,总之很沮丧、很抑郁、很孤独,好像一下所有的快乐都被摄魂怪吃掉了,留给自己的只有伤感和悲观。

  可他究竟伤感个什么毛线啊?!

  有相爱的人、有可爱的孩子、有神奇的客栈……

  有健康的父母、有亲厚的兄弟、有温馨的生活……

  自己想要的都有,没有想过的也有了,他悲伤什么?

  秦深心里面反复地问着自己,可苦涩如影随形,吞噬内心,让他想放声大哭。

  带着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伤感情绪,秦深苦着一张脸开车到客栈,停下了车,让两个孩子先进去,他慢慢吞吞地跟着后面,浑然没有平时的轻松惬意。

  跨过门槛,踏进客栈,双脚站在客栈的土地上,顿时秦深觉得身心一松,像是打开了禁锢在身体上的重重枷锁,心头上负重千斤的郁闷全都消失,嘴角自然地上扬、双眼重新明亮,情绪变得轻松,他又是快乐的自己。

  再怎么迟钝,秦深也察觉出不对来。

  “呀,烧掉了。”率先一步进入客栈的两个孩子叫了起来。

  秦深赶紧走了几步,来到孩子们的身边,“什么烧掉了?”

  “这个。”龙龙指着地上的一堆灰烬说。

  灰烬很少,就像是吸了一口烟抖落下来的烟灰,却让人看了非常厌恶,像是看到遍布垃圾的河里面打捞出来的吸附了所有恶臭的烂泥。

  “呲”一声,从灰烬上冒出黑烟如细尘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你们离这个远点,那是邪祟。”先前坐在位置上看书的莫琛察觉不对,放下书跑了出来,见到此大声地喊着。

  秦深反应速度极快,拦腰抱起两个孩子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那堆灰烬,他抬起头问莫琛,“那是什么?”

  莫琛已经走到灰烬的旁边,说:“是恶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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