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进毫不犹豫地说:“皇上英明神武,怎会同意这种劳人伤财之事,最重要的是,先皇驾崩前,和王爷说过,让王爷把康妃迁到永陵与先皇合葬,既然选择合葬,何以又会选择在龙虎山建分陵呢,这极不合情理。”
王金楞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反驳道:“永陵是先皇的寿宫,而魂陵是先皇灵魂安息的地方,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在魂陵上面加建天魂观,那是为大明祈福,为先皇护魂,不能同等对待。”
“哦,为什么设在遥远的龙虎山呢?”虞进反问道。
“龙虎山是道门圣地,灵气充足,到龙虎山修炼,自然事半功倍。”
“是吗?”虞进反问道:“请恕下官孤陋寡闻,第一次听到魂修。”
王金有些骄傲地说:“修道一途,玄之又玄,不是你这些黄毛小子能理解的。”
虞进反问道:“敢问国师,不知天下间,有没有魂修成功的例子?”
“这个....有当然是有,只是那些大多是隐者罢了,就是说了你也不明白。”王金佯装骄傲地说。
张居正马上发问:“先皇立遗诏,此时非同小可,除了有宗人府在场,也要在内府备份,这才合法,不知国师手里这份,是何人作证?”
王金有些犹豫地说:“先皇突然病发,太医救回时,已是药石无效,由于时间紧急,并没有召有宗人府在场,也没来得及备份,但是,这是皇上亲口所说,本官亲笔所写,写完让皇上过目,再由皇上亲手批朱,并盖上大印,皇天在上,我王金我若有半句虚言,教我死无葬身之地。”
嘉靖一向很忌惮死,总以为自己能跑赢时间,所以一直不肯立太子,也不立遗诏,这也是徐阶一直很愁的地方,王金估计失误,没想到嘉靖走得这么快,而让他更无言的是,嘉靖醒过来后,虽说第一个找自己,但拉着自己说的,都是那些死后怎么修炼的事。
好不容易哄完他,剩下的时间实在不多,又要赶在裕王和文武百官来之前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里顾得找人见证、备份。
他没想到,嘉靖为了和裕王和解,提出合葬的事反而成了阻碍。
如果嘉靖撑多二刻钟,等自己读完遗诏,那该多好?
可惜,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
张居正一脸正色地说:“没人见证,谁知你这圣旨是真还是假?”
王金一急,马上反击道:“皇上亲笔签发,白纸黑字,这还有错?”
“好了。”徐阶一边扶裕王站起,一边认真地说:“到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耳听为虚,眼看为实,先看了再说。”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王金把遗诏递给朱希忠道:“国公大人是先皇的左膀右膀,又是朝中的清流,不偏不移,对先皇的字迹了如指掌,让国公大人查看。”
朱希忠是国公兼锦衣卫指挥,地位很特殊,在朝中也很少表态,不偏向任保一方,十足十的保皇派,王金选择把遗诏交给他。
接到遗诏后,朱希忠第一时间先看看材质,没错,是七彩云锦制成的圣旨,上面的明标暗记俱全,再看看玺印,也没有误,就是上面的签名,虽说扭曲了一点,但是还可认出是嘉靖的风格。
看到这里,朱希忠可以有八九分肯定,这是遗诏是真的。
快要看完了,朱希忠的眼角向一旁的徐阶瞄去,只见这位内阁首辅那是一脸担忧之色,发觉朱希忠眼角的余光,徐阶轻轻把头垂下。
要是往日,以朱希忠的火眼金睛,片刻就可以作出回答。
然而,这个答案太沉重了,沉得到关乎到大明帝国一万万臣民的生计和民生,这让朱希忠有些犹豫不决。
众人以为事关重大,这位稳重的国公出于责任,仔细检查,没人想到,此刻朱希忠内心是天人交战。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朱希忠缓缓开口道:“样式和玺印没错,只是那签名与先皇稍有不同,还要参详一下才行,高学士,你看看吧。”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众人既有一种放松,又有一种失望,朱希忠这样的表态,等于没有表态。
不过他没有紧咬一方,这让王金和徐阶都有争取的余地。
高拱认真地看了一会,然后不是很肯定地说:“这签名有些软弱,也不够大气。”
作为裕王的老师,高拱肯定站在裕王的那一边。
要真是按遗诏做,裕王就会成为万夫所指,大明也因王家叔侄的存在,也许基本的生活都不能稳定。
每年天下间选十名童男,十名童女,到时他选哪个都行,到时又会像“找灵药”一样,可以到处勒索、鱼肉百姓。
徐阶看后,也给出一个明确的结论:不像嘉靖的字。
虞进和张居正看了,很坚定地说,这签名是假,是王金伪造的。
一时间,形势对王金非常不利。
王金闻言,急了。
缘真是差,这么多人,没一个帮自己,忙解释道:“先皇是在病危之际所写,当时气血不足,身体乏力,自然不能和寻常人一样,笔锋软了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不能这样就抹杀事实的真相啊。”
看到虞进要递给裕王,王金大声地说:“王爷应允依遗诏处理,先皇尸骨未寒,你可要替下官做主啊。
王金看出来了,在场的,没一个是想帮自己,这些都是裕王党,就是一向中立的朱希忠,也暗中偏向了裕王,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
现在只能冀望,裕王没有忘记他答应嘉靖的事。
说到嘉靖和裕王和解,在南书院上演感人的一幕,这当中还有王金的功劳,王金怕裕王憎恨嘉靖,不按嘉靖的遗言做,费了不少心血,促成这次“和解”。
用亲情囚困感性的裕王。
裕王闻言整个人楞了一下,当他接过虞进递给他的圣旨时,突然感到手背一痛,接着看到虞进背着人给自己打了一个眼色,然后是一个有点疯狂的表情。
这个表情,似曾相识,哦,对了,诏狱看到那个赵一刀,被阿芙蓉折磨得人不似人、鬼不似的样子,就出现这种可怕的表情,虞进这是提醒裕王:王金对嘉靖,做了同等的事。
那一个眼色,可以琢磨出很多意思。
裕王心明似镜,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本王看了,这字不是父皇的,这一份遗诏是伪诏。”裕王察看了好一会,然后斩钉截铁地说。
一瞬间,在场人的脸色都变了。
(炮兵注意到书评区的帖子,很中肯,在这里解释一下,手速慢、码得不快,还要查阅大量的资料,更得是不多,但绝对没有拖情节,宫变这一段,是炮兵很想写的,怎么说呢,不能偏移历史的轨道,又要让读者看到异样的精彩,至于有书友把嘉靖写得太笨了,这个解释一下,嘉靖智商是高,但是他会老,现在他60岁,服用大量有损脑神经的东西,就是史官也说他忽智忽愚,也不能把古人和现代人比较,炮兵认为还是合理的,当然,本书绝对不能当成正史看待,谢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