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飞快地将江慕卿背在肩头,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树林中,驰骛也带着我向树林外的马车飞奔而去。我们坐上马车,马儿一声嘶鸣,向侯府飞驰而去。
一路上我心里都在对自己说,慕卿不会有事的,慕卿不会有事的…我们才成婚半年多,他不能这么快就扔下我一个人…
在我木讷地重复着这些话时,马车一震便停了下来。沧溟探身将江慕卿抱了出去,我也立刻跟了上去。
一进侯府,我便大声喊道:“画阑!夜雪!快去请崔先生来!慕卿出事了,快去请崔先生!”
崔先生是侯府里的郎中,医术精湛,不管是什么病都能治好。有他在慕卿一定会没事的。
侯府里的下人闻声纷纷出了屋,看到我和慕卿一身的血,大家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杂乱的脚步声、器物破碎声同时响起,侯府上下如临大敌。
何尚和赵亮听到声响也跑了出来,何尚见我一身是血,三两步便赶到我身边,紧张地握住我的手臂问道:“岚儿,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慕卿为了救我…”我哽咽了一下,“我们快去看慕卿吧。”
我们一同跑进寝屋,见沧溟已经将慕卿平放在了床上,画阑和夜雪领着下人正在旁边用热水为江慕卿擦拭身上的血,并清洗伤口。
崔先生给慕卿检查完伤势,嘱咐助手们给伤口上抹药,然后用纱布将伤口一一包扎好。
我挤到崔先生身边焦急地问道:“崔先生,慕卿的伤势怎么样?”
崔先生一捋胡须,摇了摇头道:“侯爷身上少说都有几十道伤口,现在虽已止住了血,但失血过多,若是不及时补上的话…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要输血?你抽我的,把我的血给他!需要多少你就抽多少!”我挽起袖子将手臂伸到崔先生面前,激动地喊道。
“还有我们的血,也可以给江兄!”何尚和赵亮上前一步道。
“沧溟驰骛也愿为侯爷供血!”
“不是谁的血都能救侯爷的。”崔先生出声打断了我们,“若是你们的血和侯爷本身的血不符,就算输给他了,也没用。”
“那要如何辨别谁的血与慕卿相符?”
崔先生命人端来一盆清水,将慕卿的一滴血滴入盆中,“你们依次滴一滴血到这个盆中,谁的血能与侯爷的血相融,就可以为侯爷输血。”
原来是滴血认亲那一套。古时候医学技术还没达到能检测出血型的程度,滴血认亲的准确率只能达到百分之六十,但只要有百分之六十我们也要试一试。
沧溟和驰骛首先将血滴入盆中,他们的血轻轻晃动了一下变散了开去。接着是何尚和赵亮,他们的血微微向慕卿的血靠拢,但却没有相融。他们的血都和慕卿的不符,现在就剩下我了。
我颤抖的走上前去,用针刺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盆中。此时,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盆中的这两滴血上,只见我的血在水中变换着形状,慢慢向慕卿的血靠去,慕卿的血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也开始向我的血靠拢。慢慢地、慢慢地,两滴血最终融为一体。
“哎,融了!融了!侯爷有救了!”周围的人都兴奋地喊了起来。
我早该想到的,我与江慕卿是远房表兄妹,血型很有可能是一样的。我眼含泪光地对崔先生道:“崔先生,赶快把我的血给慕卿吧。”
下人们将一张软榻搬到床边,我躺上去后,崔先生就让其他人退出房外,只剩下他和几个助手。
他从医箱中取出一根皮管,两头连着两根细针,他将两根针分别扎进我和江慕卿手臂上的动脉中。助手们在一旁紧张地观察着我们的身体状况,要是稍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停止。
我侧头看向江慕卿毫无生气的面庞,苍白干裂的嘴唇,好想伸手摸摸他的脸。我的视线下移,跟着从皮管中迅速流出的血,一直来到江慕卿的手臂上。我伸出手握住慕卿的手,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多么希望那只手也能紧紧回握我的手,多么希望能一直牵着这只手永不松开,多么希望明早一醒来,就能看见他温柔魅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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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金色的阳光从窗缝间照进屋内,窗外不知名的鸟儿正高声唱,将我从睡梦中叫醒。
我费力地睁开双眼,看到我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里了。手腕上的伤已被包扎好,但还是隐隐作痛。
我刚想起身,就被一旁的画阑拦住了,“小姐,您身子还虚弱,不能起身啊!”
仅我刚刚那一下动作,我的头就一阵眩晕,不得不闭上眼等这股眩晕的感觉过去,才坐起身子向画阑问道:“慕卿怎么样了?他醒了吗?”
“崔先生说侯爷目前已无性命之忧,但是侯爷还没有醒。崔先生还说…”画阑眼神躲闪着答道:“若是五日之后侯爷还是没醒,那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什么!”我激动地近乎晕厥。
“侯爷身上伤口太多,稍不留神就会感染,而且给侯爷喂药根本喂不进去…”
“喂不进去药?让我去,我去喂他。”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画阑终于同意我出门了。她搀扶着我来到江慕卿的床边,夜雪正在给江慕卿喂药。她要起一勺药向江慕卿嘴中倒去,但他双唇紧闭,喂的药全沿着嘴角流了出来,一旁的小丫头便手忙脚乱地将药汁擦去。
我急忙走上前去,“怎么会喂不进去呢?”
“小姐,侯爷的嘴一直紧闭,我们怎么喂都喂不进去!”
我脑中灵光一现,“把药给我。”
我接过药碗,舀起一勺药含在口中,好苦。之后,在一片惊呼声中,我俯下身将唇覆在了江慕卿的唇上。我的舌一点点撬开他紧闭的齿门,最终将药送了进去。
周围的丫鬟一开始是惊讶,后来渐渐变为惊喜,纷纷窃窃私语道:“侯爷把药喝进去了!夫人真厉害…”
我按着这个方法又喂了几口,终于将这一碗药喂完了。我将碗递还给夜雪,然后道:“以后都由我来给侯爷喂药。还有,每日都要按时给侯爷换上干净的纱布,防止伤口污染。”
“是,夫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