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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不是请求

我必将加冕为王 空痕鬼彻 4648 2024-11-15 20:53

  克洛维城外城区,金杯酒馆。

  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打着哈欠的酒保慵懒的瘫在吧台上等着换班,不再注意大厅角落里那个正在小口小口喝着朗姆酒,从晚上喝到了白天的家伙。

  这倒不是他不想,对方虽然穿得很普通,一看就是刚刚从工厂里被踢出来,手头尚且阔绰的年轻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股恶狠狠的怨气,完全是“生人勿进”的架势。

  整整一夜,这家伙喝掉了将近两打的朗姆,酒保故意把价钱翻了一倍也是照喝不误,并且喝一瓶就给一瓶的钱,绝不赊欠…这么好伺候的客人可以称得上十分难得了。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静静喝光了最后一瓶朗姆的年轻人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摇一晃的踱着脚步,不吭声的离开了酒馆。

  已经困到快睁不开眼的酒保并未阻拦,也没有想要热情招呼的想法,因为他自觉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经历和身份——被赶出工厂,备受打击又无处可去的年轻人,掏空全副身家买醉,除了冻死街头变成被白厅街的警察捡尸之外,不会有第二种下场。

  不过就是一天或者几天后,路边偶然间会遇到的尸体罢了…酒保甚至懒得记住他的长相。

  摇摇晃晃的走在外城区的街道上,满身酒气的安森故意紧贴着一侧的墙壁,在街道边缘缓缓移动,恍忽迷离的视线打量着周围,随时做好如果被人盯上,就立刻向前扑倒装死的准备。

  对于究竟该如何接触和调查“悄悄话”和他的黑帮,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大张旗鼓的调查,等到对方因为审判官的穷追勐打忍无可忍,开始失控或者采取某些“暴力行为”示威之后,再抓住对方的尾巴想办法混进去,而后内部爆破,像上次端掉“老怀表”,“膛线”那些人和他们的黑帮一样。

  但这个挺美好的想法,已经因为某位首席审判官的疏忽导致线人惨遭灭口,被调查对象提前警惕而彻底变成了废桉——和曾经克洛维的旧神派黑帮相比,“悄悄话”未必更强,但明显在谨慎方面要更胜一筹;能够成功抓住真理会埋伏的舌头和躲开审判官的追捕,在安森的记忆中应该还是头一回。

  为此他也做了精心的准备——拜托女裁缝给自己做了全套的化妆,换上刚刚从工厂借来的制服再撕掉名牌,抹掉所有标志和痕迹,跑到外城区酒馆买醉…力求打造出刚刚被赶出来,自暴自弃的工人形象。

  必须承认的是女裁缝技术确实优秀:乱糟糟的红棕色碎头发,拉碴的胡须,深陷的眼窝泛着青黑色,嘴角上有开裂的痕迹,脸颊瘦削,皮肤上混杂着肉眼可见的油腻与灰尘。

  一个睡眠不足,营养不良,还非常不注意个人卫生的工人形象就这么诞生了。

  即便如此女裁缝仍不满意,还在被帽子盖住,根本看不见的头皮位置画了几个活灵活现的疤痕——克洛维城最常见的工厂就是纺织厂,在蒸汽纺织机前工作的工人很容易一个不小心的下意识抬头,或者想要伸个懒腰的时候被机器伤到,轻则撕开头皮血流满脸,重则直接被机器绞住,等不到周围人抢救便直接死无全尸。

  此外虽然带上了“匿名眼镜”,但除非是出现最坏的情况,否则安森是不打算使用它了——这件魔法道具虽然能让周围人无视自己,但并不会因此看不见道具本身;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却戴着金丝单片眼镜,哪怕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穿帮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在塔莉亚的知识,亵渎法师的进化,加上“博瑞迪姆之城”的记忆,安森总算是多少对“魔法道具”的存在多少有了些自己的理解。

  简单地说就像是生物会被魔法气息所影响发生突变一样,同样的事情也会出现在“物品”身上;每个“魔法道具”会突变拥有何种效果,和“制造”它的主人想法乃至意愿本身关系不大,但和施法者本身的进化途径往往有很大的关联。

  例如安森是咒法师,领域和法则是“计划”,那么他就很容易制造和时间,规则相关的魔法道具,至于道具本身的能力是什么,需要多长时间,他身上的哪件东西会最先受影响,这都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甚至用“制造”这个词来形容都很不贴切,因为本质上那并不是他制造,而是影响出来的东西;就像所有的突变生物,它们身上的变化既不是它们自己,也并非导致这个结果之人——或者某种存在——的主观意愿,只不过它就是发生了而已。

  当然,这其中有一个绝对的例外,那就是博瑞迪姆:施法者们耗费无数心血建立,最后又不翼而飞的希望之城,它或者说掌控城市和原初之塔的使徒们,明显是拥有凭空制造魔法道具,这项连三旧神也不曾拥有的能力的。

  所以只要不使用,或者说轻易不拿出来,它看上去也就只是个普通的单片眼镜而已,并不会引起多少怀疑;哪怕真的被堵住质问或者排查,也能用“家传的宝物”,“准备拿去当了换朗姆酒”,“好吧其实是被踹出工厂前从工头房间里偷的”三段论搪塞过去。

  沿着街边走了好长时间,假装漫无目的踱步的安森一直在向着科尔·多利安提到的“贫民窟”靠近,但始终在外围兜圈;他并不清楚现如今的“悄悄话”和他的黑帮到底是什么规模,实力如何,对方却已经对自己最大的“靠山”克洛维审判所知根知底,所以一切还是以谨慎为主,避免任何被发现的可能。

  望着远处热闹非凡,却破破烂烂的街道,继续假装醉酒的安森靠着墙壁,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周围,再三确认没有目光在观察自己后,才摇摇晃晃的朝那片科尔·多利安口中的“公共集市”走去。

  这片所谓集市差不多占满了整条街道——两侧的门面,街道两侧的空地乃至靠近中间的位置,全都被大大小小的摊位挤得满满当当,留下的一点点空间算是供人走动的过道,但也早已被潮水似的人群完全堵住,想要穿过街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到人潮中随之移动。

  瞥了眼两侧并未多打量自己一眼的黑帮打手,跌跌撞撞的安森假装被人群裹挟着挤进了集市,故作随意的打量着两侧小贩的摊位和门面。

  偌大的集市大概分两种,其中随便在街边搭起摊位,甚至干脆就站在原地怀抱着东西的占据了大多数;他们和前来“逛集市”的客人们一样,干净点儿的穿着酷似工厂里制服的“套装”,并且大多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剩下的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说,那就是你无法判断他们穿在身上的衣服到底是个什么材质,原本的用途又是什么。

  至于剩下拥有门面的店铺,则大都簇拥着至少两三名黑帮打手,他们穿着比“客人”们更完整的工作服,并且基本都有鞋子,拿着自制的金属武器警惕着周围,少数能有一顶帽子戴的打手则大都腰间还别着枪,同时捧着一个小册子,严肃的看着走近来的顾客,显然除了安保外还承担了会计的工作。

  但无论是哪一种,卖的东西都没有任何分别——掌心大的土豆,乒乓球似的洋葱,被切成了无数块的面包,以及…看不出形状的废品。

  “土豆,最新鲜的土豆,刚刚进来的货,保证没有发芽!”

  “面包烤好啦,快来啊快啦呀,来晚就只有面包屑啦!”

  “上好的木板,可以拿回去修屋檐,还附赠一个铜锅,能烧饭煮汤的铜锅!”

  “干净规整的亚麻布,上面还有印染的紫色花纹,就十匹,每匹只要半打土豆,半打土豆就卖!”

  ……尽管看上去贫困,商品的种类也只能用乏善可陈形容,但集市看上去依旧十分热闹,粗略看过去连同小贩在内,并不算宽敞的街道里至少拥挤了两三千人。

  这还仅仅是一处集市…如果科尔·多利安提供的情报没有偏差,整个外城区类似规模的地方,至少还有六处,刨除掉一些偏差,受益于“悄悄话”黑帮组织的公共集市的人,不会少于十万。

  和整个外城区接近百万的人口相比,十分之一似乎也不算多么夸张的数字,但这些人可全部都归属于一个组织的控制之下;放在新世界或者其它任何偏远的地方,这个规模就算建国也绰绰有余。

  但现在这些人口似乎已经完全被一个黑帮掌控,而克洛维城真正的统治者,却对这个“国中之国”依旧浑然不觉…内心吐槽了一句,假装醉酒的安森故意被人群裹挟着继续前进。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就这样紧跟着混入黑帮地盘的时候,周围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欢呼。

  顾不得伪装的安森只能假装受到了惊吓,下意识朝让人群突然激动的方向望去,只见十几个黑帮打手们正赶着几辆四轮马车,缓缓的朝集市而来。

  马车缓缓停在了人群外围,几个打手娴熟的翻身爬上车厢,一把拽掉了改在上面的帆布,露出了堆成小山似的条板箱。

  “赞美三旧神——!

  !

  ”

  伴随着这个动作,人群瞬间爆发出比刚刚响亮十倍的欢呼,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的笑容,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场神迹:“愿真神永存,庇佑生灵——!

  !

  ”

  被夹杂狂热的人群中央,安森的童孔微微骤缩了下。

  虽然被抹掉了上面的痕迹,但无论是箱子的形制亦或者大小,都和克洛维陆军的物资箱长得一模一样!

  参考“悄悄话”的黑帮能悄无声息,丝毫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弄到大批物资,以及几个陆军部的办事员,居然能悄无声息的将近前黑帮打手安置在北港内潜伏…答桉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倒卖军需,和旧神派黑帮勾结…这种事情如果爆出去,恐怕不是几个陆军部的高官被罢免那么简单,某些和陆军关系紧密的克洛维豪门,很可能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而正当他还在评估这件事曝光出去的价值和造成的后果时,一只手突然按在了安森的肩头。

  …………………………

  “砰——”

  用力将右手撞击在门板上,内心复杂到极点的第五步兵团长于连紧抿着嘴角,闭上的双眼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一个无比沙哑的嗓音在门后响起:

  “来都来了,还站在门外做什么?”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于连中校身体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迟疑了一下,挺直着腰身,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走入,并用最快速度将门重新关闭,头也不回的盯着瘫在床上的身影,用略显畏惧的嗓音轻轻喊了一声:

  “……父亲。”

  “是我。”

  平躺着的身影微微颔首,面色冷漠的盯着于连:“是的,还活着;让你失望了,我的好儿子。”

  用力吞咽着喉咙,年轻的第五步兵团长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才没有后退半步。

  “你抛弃了你的家族,抛弃你的姓氏,用家族给你的资本拿到了远走高飞的机会,我一直觉得以你的胆量,应该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男人微微侧目:

  “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吧,总归不会是看望你的父亲,以及你已经死去的母亲。”

  于连紧绷的脸颊再度一颤。

  “我…我需要您的帮助。”年轻的步兵团长声音低沉而沙哑,拼命压抑着内心蓬勃而出的愤怒:“是关于陆军部的,我知道您手中掌握着不少关于他们……”

  “等等。”

  床上的“父亲”突然变了脸色:“在开口之前,我希望你已经做好觉悟,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多愚蠢。”

  “我知道。”

  于连微微颔首,死死盯着对方的目光终于不再颤抖:“所以我不是在询问,而是…命令。”

  话音落下,他终于将藏在背后的左手…更准确的说,是握在手中的左轮枪对准了床上的“父亲”,轻轻叩开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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