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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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喀嚓”,旗杆从中间处断裂,上面的“龙”字大旗轰然倒下!
及至他提起长刀,欲出营去追杀姬十二时,山上又一阵箭雨射下,其中一只箭矢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唰”的射向他的“龙”字大旗。
姬十二清冷如泉的声音传送的很远,龙弘听的清清楚楚,气的眼前一阵发黑。
“龙弘你这个老小子,叫你天天用弓弩手在山下堵小爷,小爷也叫你看看神箭手的厉害!”
他正要冲侍卫挥手,外面已传来“嗖嗖嗖”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他们只觉得做了一场噩梦,正在做着调整,这又是有什么事了?
龙弘在营帐中不禁一怔,姬十二那阵毒烟虽厉害,时间却很短暂,龙翼军相互杀了一会儿便都清醒过来,只要是没死的,此刻都变得正常了。
龙弘正拿姬十二磨牙,耳中却听到长孙喻发出几乎称得上凄厉的嘶吼:“后退,都后退!”
“姬十二你这个王八羔子,真是太狠毒了!”
※※※※※※
“……”众人倒——你要杀个回马枪就杀个回马枪,找这样的借口也不嫌丢人?
他手一挥:“我们的弓箭手呢,跟我下去,再射他一阵子,叫他骂我。”
“不行,横竖要招他骂,我索性做绝一点。”
他这一说,提醒了姬十二,他突然不走了,凝着乌黑长睫,一脸思索状:“又要骂我呀?”
“不是……”列御火解释:“我这不是担心龙弘那老小子这次损失惨重,免不了又要骂少主……”
墨飞虎也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战争是讲究战略战术的,我方用毒烟虽不可取,却也是战术的一种,怎么能说卑鄙呢?”
列御火话未说完,冷奕拿剑拍了他一下:“你傻啊,名声值几个钱?赢就赢了,你管他赢的光不光彩?再说这又非擂台比武,两军交战,自是怎么卑鄙怎么来,打败对方,节省军力和财物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我当然不愿看到弟兄们无辜送命,我只是……”
姬十二收了剑,褪下外面的血衣,露出内里的银色软甲,他随手把血衣一扔,不甚在意地反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多牺牲一些兄弟,让他们白白去送死,然后再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来证明,我们赢的光荣?或是……虽败犹荣?”
“少主,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列御火一边护着姬十二往山上退,一边揪心地问:“会不会被人骂我们卑鄙啊?”
※※※※※※
龙弘握拳:“……”
“禀报陛下,那青烟有毒,姬十二狡猾成性,以烧山做掩护,实则放的毒烟,龙翼军里但凡有吸入了那毒烟的,俱已发狂,只知杀人,不认同僚。”
“这是怎么了?”龙弘策马奔来,身后的玄色披风随风猎猎,英俊的脸庞却沉郁无比。
长孙喻、尹冲和几位副将声嘶力竭的想喝令兵士,阻止他们疯狂的相互残杀,但却丝毫不见效果——龙翼军沉溺在“同室操戈”的乐趣中,无法自拔。
“他娘的你们都给本将军停下!还有没有人性啊?”
“不许自己人杀自己人!”
“住手,全给老子住手!”
“停下,都停下!”
“……”
“……”
那副将一回头,顿时要也疯了——只见刀枪剑鸣,人嘶马吼!龙翼军不去追杀姬十二的人,却自己你杀我,我杀你,相互厮杀的不亦乐乎。
“追个屁啊!”长孙喻咬着牙,用马鞭一指着自己的队伍,吼的痛心疾首:“快快想办法阻止他们,叫他们别在发疯了!”
“将军,要不要追击?”一位副将过来请示。
“他退军了?”尹冲只觉不可思议,他还以为姬十二会一鼓作气,趁势把龙翼军杀的落花流水。
“……搞什么鬼?”
他长期带军,龙翼军的一举一动他了然于胸,今儿明显不对头,他正欲喝令军队后退,姬十二的人却先退了。
而且今天的风向也对他们不利,那些烟尘全飘向他们这方,他们闻着只略微皱眉头,觉得有些呛人,但他的龙翼军却显然受了不小的影响——表现不复以往不说,大部份都木木讷讷的,举着武器砍来砍去,连自己人都分不清,一连几次都砍在自己人身上。
大敌当前,便忽略了那些令人可疑的青烟。
那时他就怀疑姬十二烧山的举动有蹊跷,只是尚未想到应对之法,姬十二的人马便暴雨疾风般的卷至。
“当然不是。”长孙喻冷冷地道:“我先前就说过,那阵青烟有问题,姬十二这小人,惯会使些卑鄙手段!”他咬牙切齿。
“冥魂真的这么厉害?”尹冲看的既痛心又咋舌,满脸的难以置信:“咱们闻名遐迩的龙翼军对上他们竟这么的不堪一击?”
素来以骁勇善战而闻名于世,被誉为“野兽之军”的龙翼军一批批地倒下,血肉飞溅,断肢横飞,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令人胆颤。
他们的招式又快又狠,招招夺命,全无半分顾忌,杀人如割韭菜,掀起一片血雨腥风,自己却眼皮都不眨一下。
这就是活生生的冷血屠戮!冥魂仿若是从天而降的地狱修罗,带着一身的肃杀与冷峻,举着雪亮的利刃,面无表情地割开一个个对手的喉咙,任鲜血喷洒一身,他仍自潇洒。
但是,再多的道听途说,都不及亲眼所见来的真实与震憾!
尹冲自然没有眼福见过冥魂,长孙喻尽管见多识广,对冥魂也只是略有耳闻。
——冥魂的成员非常低调,他们还保留着死士的习惯,甚少出现在人前,每每在战场上出现,也如同死神一般,不声不响的收割完敌人的生命,便悄无声息的隐退,来去如风。
但世人或许知道黑虎卫;或许知道大名鼎鼎的龙翼军,却甚少有人知道姬十二的冥魂。
这支人马为姬十二生,为姬十二死!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信念,陪着姬十二一路历经艰险的走过来,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非常的赤胆忠心。
冥魂人不在多,却贵在身手了得,俱是轩辕族养的死士,那一身高绝的功夫,连江湖上的好手都要抖三拌。
慕听涛有黑虎卫,龙弘有龙翼军,而姬十二也有一只王牌队伍,那就是冥魂。
“……冥……魂?”尹冲惊讶回头。
“不对,这是姬十二的冥魂!”长孙喻猛地捏紧疆绳,阴沉着脸,满脸狠厉的道。
眼见势头不对,尹冲气的骂娘:“他娘的,姬十二从哪里找来的人?”
此刻弓弩手想举弓射击,也已来不及了——对方的人马仗着轻功好,已掠至己方人马中,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犹如一锅大杂烩……
然而已经太迟了——他们以为己方胜券在握,却未料到姬十二是有备而来,原就被姬十二搞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对方的速度快的无以伦比,他们只稍稍闪了闪神,便失了先机。
“弓弩手!弓弩手在哪?”对方太凶残,尹冲提缰纵马,迎风狂声怒喊。
更有甚者,竟凶悍的跃上马背,一招“锁喉”,便开始无耻的抢龙夺翼军的战马……
他们的速度更是疾如风,烈如火!不过转瞬,便腾身掠进龙翼军中,把手中的盾牌当武器,舞的“呼呼”声风,见马刺马,见人伤人,看得出都有一身高妙的功夫。
可这批冲下山的人,杀气凛冽,满脸的视死如归,浑身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冷血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但是,谢氏的人马走的是奇袭与阴诡的路线,擅长神出鬼没,却不擅长正面迎敌。
谢氏也有偷偷训练兵士——这样的隐世大家族兼大财阀,为了保住祖辈的基业,凭借天险暗中招兵买马也非什么不可理喻之事。
还是长孙喻有眼力见,只看了几眼便道:“这不是谢氏的人马,我与谢氏的人交过手,他们没有那种久经沙场的血腥气势。”
不怪他这样想,对方的人马纵然没有他们多,可也数量庞大!浩浩荡荡的,倘若不是联合了谢氏,姬十二如何在山上藏匿了这么多的人手?
“难道是谢氏的人攻下山了,他们倾巢而出?”当时尹冲还这样怀疑。
而且这些人皆盔甲戎装,左手持盾,右手持矛,眼神杀气腾腾,一看就是训练有术的铁血将士,非寻常人可比拟。
一时间,龙弘的人马都有些错愕了,不明白姬十二从哪里找了这么多人出来!
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马从洛湖山侧面不断的涌入,如汹涌的潮水般朝着龙弘的龙翼军席卷而去。
当列御火杀声一起,这些事先埋伏好的人立刻如同猛虎下山般往山下呼啸而去,并发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呐喊,令大地都为之一震!
姬十二这次带的人很多,他们从正面下山的这一部份人马,只是他这次狙击队伍中的冰山一角,有更多的人手则事先就隐藏在洛湖山上,只待山上青烟一起,便全神贯注的等候号令。
※※※※※※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就见龙弘的龙翼军瞬间乱了套,一个个驱着胯下的马儿,你刺我一剑,我砍你一刀,竟然自相残杀起来?!
“他撤了?”
郦王视线立刻被转移,就见姬十二的人如涨潮的海水,“呼啦啦”往洛湖山上涌去。
眼见郦王还要对姬十二的双胞胎儿子发表高见,安昶辰的那位侍卫立刻机灵地打岔:“奇怪,他们怎么不乘胜追击,却退回山上了?”
您当下小猪仔呢!安昶辰无语极了,这要是叫姬十二听见,恐怕鼻子都要气歪了。
陈王腹诽不停,郦王也听不见,兀自对哭笑不得的安昶辰道:“不过也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好,再说只要聊聊开怀,往后还怕没得女儿生吗?生他十个八个那都不在话下,艳艳有的是高兴了。”
也就郦王老爱煞风景,每次都替他那个没缘的死艳艳抱不平。
人家庆隆帝和轩辕黛指不定多高兴!尤其是轩辕黛,她可只有姬十二这一根香火,顾还卿一下子替她生了两个孙子,她高兴得只怕话都说不出来了,恨不得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这天下,除了怪里怪气的龙氏和古里古怪的花家还带点母系氏族的风俗,喜欢重女轻男,普天下的夫妻,谁不希望自己能有几个儿子?
陈王用见鬼的表情看着他——就没见过这么扫兴的人!
郦王则一脸惋惜:“可惜是两个儿子,若是两个闺女该多好啊!艳艳最喜欢女孩儿,若卿卿生了两个女孩儿,艳艳泉下有知,不知笑得多开怀。”
“谁叫他生的嫩呢!”安昶辰莫名轻叹:“我们这些只大得他一两岁的人,心境沧桑的如同个老头子,他倒好,都当爹了,却还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
他当初吃过姬十二的亏,至今那银盔亮甲的少年陈兵边境,横刀立马,威风赫赫地迫他交出顾还卿的霸气模样犹历历在目。
“后生可畏啊!”郦王附和着感慨:“姬十二也就看着老实,实际上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满肚子的坏水,典型的扮猪吃老虎。”
“是这样没错,但究竟是谁屠谁就不一定了。”安昶辰微哂:“谁若小看了姬十二,最后大概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当初的夜焰,如今的……”他垂眸笑了笑,未再往下说。
陈王的反应也不慢,当下便瞪大眼睛道:“那我们岂不是都被龙弘骗了?还以为他真的在和谢氏的人相斗呢,结果他却借宰杀谢氏之名行屠戮姬十二之实?”
这人真单蠢!郦王难得有耐心的替他解惑:“那是龙弘的人才这么说,姬十二可没承认他是谢氏的人。”
“姬十二?”陈王显然吃了一惊:“不是说是谢氏的人吗,怎么成了姬十二?”
郦王立刻道:“那看来是不需要我们去帮忙了,姬十二自己就可以搞定,我们还是喝茶看戏吧!”
皆望向那侍卫,那侍卫只好道:“小的也是擅自揣测,想来不是迷烟就是毒。”
“有什么问题?”依旧是陈王先问。
安昶辰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眼力极好,站在安昶辰身后道:“那山上的青烟约摸有问题。”
陈王:“……”
郦王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反问:“你说帮谁?”
陈王心直口快,不假思索地问:“帮谁?”
郦王登高望远,春风扑面,他黑发飘舞,衣袂飚飞,心情很好地对身旁的安昶辰和陈王道:“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铁马金戈,声势浩大,场面非常的波澜壮阔。
大地震动,蹄声如雷!两帮人马交战,杀声震天,兵器相交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