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一想到姬氏今后的日子恐怕很难过,嘴角便不自觉的往上微微翘起来了。姬氏和武胤霁近段时间要想有大的作为,可要下一番功夫了。
这对母子虽然贵为嫡母嫡子,但别庄的众位姨娘可不是吃素的,特别是那九位庶子庶女中可有不少翘楚,深得武大老爷喜爱。以往在姬氏的阻碍之下,众位姨娘和庶子庶女们无法进入愚园,两边分开了住,便也没多大矛盾。可如今,众位姨娘和庶子庶女们紧紧抱成了团,相邀一道进驻愚园,又得了武大老爷的首肯,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打火石擦得久了便会燃起火焰,不知道会灼伤哪些人呢?
清宁略略沉思,唤来了贴身大丫鬟黛兰,却招她附耳来听。
黛兰听后会意的笑了笑,先行告退。
“甜甜!”清宁又唤道,“紫微园,我看没什么问题!多备些饭菜及热水即可!咱们现在就去北门外的农庄,这地道还需你来带路啊!”
紫微园内亭台楼阁各有千秋,花木欣荣,花果茂盛,绿草如茵,也是被葱郁的林木所掩盖,一亩方塘水面,波光潋滟,主要建筑是竹木庭院式结构,与醉龙居供餐饮的前院酒楼以及后院供住宿的露华楼和露浓楼都相隔开了。
紫微园内应该准备的物什一应俱全,这是令清宁最满意的地方,她只是特意叮嘱了要多备些鲜果,一定要及时更换,确保新鲜。
姬州城上空云淡风轻,天蓝如洗,一轮艳阳悠闲地挂在远空,发出金灿灿的的光辉,和煦而又温暖。
镇南王府正门前两座镇宅石麒麟高大威武,眼神犀利而隐射锋芒,似有俾睨天下的傲慢之色。而府内的建筑群越发显出璀璨华美来,所有的树上都绑了锦绸,每隔三步便是一盆怒放的傲霜秋菊,上悬一色深红的宫盏,艳阳的光芒照得花色更显艳丽,五色迷离,炫花人眼。兵戈如林,铁甲生光,一队队侍卫如黑蛇般盘踞在窄巷之间,川流不息的来回巡视。
一座静谧的水亭上,玉带浮桥,碧波生漪,满池里飘着还没彻底被秋风刮死的红莲,有些还依旧妖娆,亭顶上悬着夜明珠,风将檐下挂着的风铃吹得飘摇,那随风摆动的姿态,看起来分外妖娆。
玉衡有点茫然的抬起头,望了望血色艳阳高照的苍穹,风似乎刮得低沉压抑,那样潮湿的风打在脸上,似乎紧攥住就能攥出水来。他脸色似乎不太好,死死盯着远处,那些黑压压的小如蝼蚁的侍卫们奔流不息的脚步,在他眼底渐渐幻化,一些深潜于记忆里的画面,渡过多年岁月,渡过忘川,再次奔来眼前……
玉衡关上了回忆的闸门,过往之事,如呼号的秋风般逐渐消逝,只余一抹伤痛残留心间。
皇帝来了姬州,而且是隐藏了行迹,对外宣称去了济宁寺斋戒!据风啸阁的探子来报,那济宁寺确实有一个皇帝。
定然是替身!好一个金蝉脱壳!既然送上门来了,就别想再活着回去了!
在姬州地界就让你多蹦跶几天,回京城的路上,若是在离镇南王管辖的姬州地界较远的地方出了事,与镇南王府的关系就不大了。
玉衡紧握的拳头更紧了,手心了满是汗。
他向空中猛挥一拳!
突然,一道黑影自空中而来,几个起落便落到了角亭之内,却径直掠到玉衡的耳畔一声耳语,玉衡听罢,只是挥了挥手,那黑影又几个起落,翩若惊鸿般很快消失匿迹。
玉衡缓缓起身,神色冷冽却淡定,看不出是心底真实的情绪。
“既来之则安之。”玉衡好似在自言自语般轻声念叨着。
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盲目冲动,在这段时间内不能露出任何端倪,应该安若巨山。
姬州城北郊外,一座不起眼的农庄外的竹篱笆前却停了两辆马车和一小队骑队,不一会儿,两辆马车和一小队骑队却突然离奇失踪。
马车和骑队先行进入了地道之内。
两辆马车中的人却在农庄内稍作歇息,以解多日赶路的疲累。
其中一人独自攀上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崖。崖上长草萋萋,连接着连绵的山脉,一条山路蜿蜒向下,山路尽头,更远的平原上,巍峨的城池在望。风嘶吼着从崖上奔过,狠狠撞在山石上,似乎要让某些猛烈的力度,撞出此人心中的激动。
艳阳的光影从崖缝里射进来,照亮崖下狭窄的深谷,照见那些零落的各种健硕的生灵,清爽的反着光,再慢慢淡去。
那人宽大的衣袍在风中衣袂飞舞,他满面热切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巍巍大城——姬州城,看着飞鸟难越的高厚城墙,看着那城里平静闪烁的建筑群琉璃瓦折射出的光辉,看着艳阳光辉最聚集最辉煌的方向,眼底,缓缓掠过一道激动的神情。
那里是镇南王府!
那里住着他这一世唯一的儿子,亦是将来要继承大周皇位的人儿……
与此同时,和姬州南辕北辙相隔甚远,离大周漠北草原越来越近的某片不知名的山林娇小玲珑,云鬟雾鬓,翠黛当风,盈盈脉脉于碧水之间。山顶,有层叠的平台,望之有如美人髻,平台侧,溪水淙淙,游鱼如梭,是极佳的好景致。一株孤松上,斜斜躺着衣袂宽大的男子,淡色的衣襟垂落,绣着银线暗纹,纹彩在暗处看不清图样,随着他身子起伏,不断闪烁着粼粼的微光。
他斜躺在细而脆的树梢末端,明明看得出身材高颀健硕,却令人感觉轻得像一团云;明明眼眸狭长姿态邪魅,却令人不由自主仰望如对巍巍高山。他合起眼调息,静心感受草木香被云雾蒸腾得馥郁,草木香里,隐约有一丝特别的淡淡香气氤氲,不同于普通花草之香,更加纯粹而高贵,那是火舞花的香气。此花开在漠北王府之中,开在虚宇山无极门的某处洞穴之中。
他身旁不远处,一匹黑骏休闲的吃着草料,似乎看不出任何连日来马不停蹄地匆忙赶路的疲累之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