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而来的郎中很快证实了嬷嬷的想法,夏沐瑶有孕,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嬷嬷听了这话,忙开心对夏沐瑶道喜,这也是夏沐瑶入住幽台以来,她对夏沐瑶说的第一句话,“老奴恭喜王妃有喜。”
“郎中,”夏沐瑶却并未理会嬷嬷,目光冰冷地看向郎中,“帮我开一副落胎药吧。”
郎中听闻此言,心里一惊,忙弯身说了句:“此等罪孽之事,小的岂能应承,小的告退。”
郎中慌慌张张离去,嬷嬷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便对夏沐瑶劝道:“王妃,您这是大喜,好生养着身子,等藩王接您回府罢。”
夏沐瑶冷笑了下,原来自己如今也要母凭子贵才能得呼尔赫一丝垂怜么?可是她不稀罕了,她对呼尔赫的爱在这日日等待的煎熬中已经耗光了。
但是,待嬷嬷一离开,夏沐瑶的手上便砸了一滴温热的泪。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内心五味杂陈:孩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你的爹爹,已经不要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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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下了楼,找到老榕,商量着将此事通知燕王。他们一直只是看管幽台的下人,并没有资格直接去见藩王,思来想去,只好再托护卫将小达找来。
小达是夜里得了空,才跑到幽台去的。得知夏沐瑶有了身孕,他也是高兴极了,藩王已过而立之年,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子嗣了。
但是离开幽台,小达又有些忧虑了,当日呼尔赫曾撂下狠话,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王妃,不然就割了舌头。
思及此,小达抿紧了嘴唇。怜惜起自己的舌头来。
待回了藩王府,小达慢腾腾去了腾冲院,呼尔赫不在,他在洛离的院子,看她歌舞。
小达又慢腾腾去了洛离的院子,在门口处徘徊了好久也未鼓起勇气进去。直到呼尔赫从里面出来,见到小达,才皱了皱眉问道:“你在这里作何?”
呼尔赫说着,脚步却并未停止,小达忙跟了上去,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呃,小的今日,刚刚去了幽台……”小达终于开了口。
呼尔赫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小达。小达立刻捂住了嘴。
“幽台那边怎么了?”见小达不言语了,呼尔赫生气地问道。
“那您先要饶了小的舌头。”小达先讨个心安。
“快说,再不说就割了你的舌头,你就永远不用说了。”呼尔赫更气了,这帮对他言听计从的下人,他说不许向他禀报夏沐瑶的消息,他们就真的谁都不说,让他真是有苦说不出。此刻小达忽而提起幽台,那定是有了顶要紧的事,他已经急得冒火,小达却还在支支吾吾,真是讨打。
“是,小的说,”小达忙点头应了,“幽台那边的嬷嬷说,王妃有身孕了。”
呼尔赫呆了呆,“王妃如何了?”
“王妃有身孕了。”小达忙又重复了一遍。
呼尔赫又呆了片刻,这才露出狂喜的表情,对小达命令道,“快,备马,本王要即刻前往幽台。”
小达得了令,便一路跑去马厩,牵了两匹马,等在府门处。
呼尔赫出了府,翻身上马,便往幽台疾驰而去。小达在身后,跟也跟不上,只能使劲挥动马鞭,努力往前赶。
到了幽台,呼尔赫下马扣动门环,待老榕来开了门,呼尔赫将马缰扔给他,自己阔步往里去了。
在院子里守护的护卫们见到呼尔赫,忙立正问安。呼尔赫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地上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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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卧房里,夏沐瑶已经睡下了。呼尔赫走进去,见到这空阔屋子闪着的烛光,便不游喉咙一紧,这两个多月以来他日日思念这瑶儿,如今走近了,却生怕吵到她。
呼尔赫轻轻走到床边,烛光映照下,瑶儿缩在被子里,正沉睡着,她瘦了,面色十分憔悴,下巴尖尖的,那小脸在被子的包裹下,似乎只剩巴掌大了。
呼尔赫在床边坐下,大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会儿,才慢慢放在瑶儿的小脸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夏沐瑶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而后睁开眼睛,待看到呼尔赫的脸,只以为自己做了梦。她不止一次地梦到过他。
夏沐瑶重新闭上眼睛。
待呼尔赫的大手再度抚上夏沐瑶的面颊,他手掌粗糙的触感以及温暖的温度,令夏沐瑶清醒过来,她面前的这个人是真实的,她望眼欲穿盼了许久的呼尔赫,竟真的来了。
但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不过是因为她有了身孕而已。思及此,夏沐瑶翻了个身,不言不语,也不理呼尔赫,这一段时间的独处,她的心已经重新冷了下去。
“瑶儿,跟我回去吧。”呼尔赫俯下身子,轻声说了句。
“不必了,我觉得这里甚好。”夏沐瑶冷声回了句。
“瑶儿,莫要再使孩子性子,这段时间以来……”呼尔赫说到这里,停住了,只是在心里继续道: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呼尔赫的话令夏沐瑶心里一酸,面上却仍是无动于衷。
“瑶儿,”呼尔赫又唤了句,见夏沐瑶仍是一动不动,便干脆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跟我回去,从前的事我们都不提了。”
夏沐瑶盯着呼尔赫,“不提,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一个堂堂藩王,自己的王妃却要与人私奔……”
呼尔赫的话没有说话,便结结实实吃了夏沐瑶一巴掌,这一巴掌不疼,却令呼尔赫恼怒,没见过一个犯了错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呼尔赫咬着牙,看着夏沐瑶一脸不忿的模样,怒道:“你真是让我宠坏了。”
而后,呼尔赫将夏沐瑶连被子一块儿裹了,抱着便出了房门。守在门外的嬷嬷见了,不知如何是好,想劝劝呼尔赫莫要苛责王妃,以免动了胎气,却又不敢言,只能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呼尔赫抱着夏沐瑶下了楼。
呼尔赫窝了一肚子火,将夏沐瑶抱上马,本想一路疾驰,却到底顾忌她的身子,只一路慢慢打马而回。
夏沐瑶被裹在被子里,动弹不得,一双玉足露在寒风里,呼尔赫却也不知,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惩罚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夏沐瑶性子倔强,自然也不肯吭声,就这样一路光着脚回到了藩王府。
待回到腾冲院,夏沐瑶的脚已经冻的失去了知觉,呼尔赫将她当到床上,这才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脚丫,伸出大手摸了摸,已经如冰般冷了。他便蹲下来,将夏沐瑶白皙的双足放到自己怀里暖着,双手不住地搓着那脚,脸上却是阴沉着。
夏沐瑶试图将自己的双脚缩回来,却被呼尔赫用严厉的眼神看了一眼,“别动,还想不想要你这双脚了?”
想到小时候听到北胡冬天会冻死人的话,夏沐瑶便不动了,静静看着呼尔赫揉搓着自己的脚,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脚才一点点暖了过来,却痒的厉害,她伸手去挠,却被呼尔赫拦住,“一会儿便不回痒了,别挠破了皮,回头不敢走路了。”
但是痒这件事真是无法忍,夏沐瑶对呼尔赫的话充耳不闻,依旧伸手不断挠着。
呼尔赫皱眉看着夏沐瑶,她一向不听他的话,他恼得很,便上前将夏沐瑶拉进怀里,不由分说吻下去。
夏沐瑶不许,拼力与呼尔赫撕扯,竟忘记了自己脚上的痒。
这样拉扯了一阵子,还是未曾躲过呼尔赫霸道的吻,反倒是将自己累的气喘吁吁,身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自有了身孕,她就容易乏累。
但是,脚竟然不痒了,开始涨呼呼的冒着热气。
夏沐瑶安静下来,双手抱膝坐在床上,重新回到腾冲院,她竟觉得陌生了。呼尔赫站着一旁看了她一会儿,虽然他仍是一肚子火气,但夏沐瑶在他面前,比什么都令他心安。
“睡觉吧。”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呼尔赫叹了口气道。
夏沐瑶不肯睡,她不想与呼尔赫睡在一起,她对他比初初见面时还要抵触。
“别任性了,”呼尔赫上了床,将夏沐瑶搂在怀里,“你知道你拒绝不了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