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玲点点头便欢喜地回了卧房,看看夏沐瑶,已经累的精疲力尽,除睁开眼看了一眼小世子之外,便是沉沉闭上眼睛,似乎是睡了过去。
“王妃。”燕玲小声唤了一声。
“嗯?”夏沐瑶没有睁开眼睛,沉沉应了一声。
“刚刚五王爷说他会修书给燕王,告诉他您诞下一位小世子,燕王该有多开心啊。”燕玲小声回禀道。
夏沐瑶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滚滚热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燕玲见了也不由鼻子一酸,回头看了看木琦和老王妃。老王妃坐在床边,在夏沐瑶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轻声道:“辛苦你了孩子。”
木琦则用温热的汗巾擦了擦夏沐瑶的脸,柔声道:“弟妹,你好生歇着,何事都别想,孩子有嬷嬷和奶娘照看着你便放心吧,嫂子一会儿再来看你。”
夏沐瑶又是点了点头,仍未睁开眼。
木琦暗暗叹息,见下人将夏沐瑶的床铺收拾干净,便吩咐她们都退下,自己与老王妃也退出了卧房。
老王妃与木琦去了偏房,又看了看小世子,小世子非常的乖,一直睡着,虽然闭着眼睛,却已经能看出他的眉毛和嘴角跟呼尔赫如出一辙。
老王妃见了,一时感概不已,喜忧参半,与木琦看了一会儿,也便慢慢离开腾冲院。
“燕王得知自己得了小世子,不知该有多开心呢。”木琦叹道。
“开心之余,也会归心似箭吧。”老王妃目光望着远处,也不由叹了一声。
“也不知前方战事如何了……”木琦又喏喏说了句。
老王妃没有言语,面色却一直有些沉重,儿子征战在外,她自然一直提着心,只有呼尔赫凯旋归来,这心才能安安稳稳落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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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瑶诞下麟儿,有喜有悲,却也是太过疲累,沉沉睡了过去。
下人皆不敢打扰她,将床幔放下,进出都消无声息的。夏沐瑶这一觉一直睡到翌日晌午,睁开眼的那一瞬,夏沐瑶又微微的恍惚,只待想起自己诞下了小世子,这才提了提精神,轻声喊了声:“燕玲。”
燕玲一直在门廊候着,听到夏沐瑶的呼唤,忙小步跑了进来,“王妃,您醒了?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去端午膳过来。”
“燕玲,”夏沐瑶摇了摇手,“扶我去看看小世子。”
言毕,夏沐瑶动了动身子,却感到下身一阵撕裂的痛,她不由*一声,又无力地躺好。
“王妃您不必劳驾,奴婢这就让奶娘将小世子抱来给您看。”燕玲轻声说完,便转身下去了。
不大一会儿,奶娘便抱着正安睡着的小世子过来,跪在床前,让夏沐瑶能扭头看到小世子。
夏沐瑶伸出手,摸了摸小世子娇嫩的脸蛋,新生儿虽然有些丑,却仍是能从眉眼里看到呼尔赫的影子,“这小家伙儿,白在我肚子里待了这么久,竟然跟他爹爹长得一模一样。”
夏沐瑶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欣慰不已。
“小世子面相好,五官饱满,奴婢也见过不少刚出世的婴儿,还从未见过长得这般好的呢。”甜嘴儿的奶娘在一旁伶俐说道。
夏沐瑶由衷笑了笑,却不免又念起呼尔赫,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哗地流了下来。
“哎呦,王妃,月子里可不好流眼泪,不然以后眼睛该落下毛病了。”奶娘见了,忙劝慰道。
夏沐瑶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轻声问道:“小世子吃过奶了吗?”
奶娘忙点了点头,“小世子胃口极好,吃了奶,便又睡了,是个省心懂事的孩子。”
听了这话,欣慰不已,又看了几眼沉睡中模样乖巧的小世子,便让奶娘将他抱了下去。
而后燕玲将熬好的回奶药断了来,喂夏沐瑶服下,又担忧道:“王妃要不要进膳?总饿着别坏了身子。”
夏沐瑶摇了摇头,“实在没有胃口用膳,给我口水喝吧。”
燕玲应了,却去倒了一碗一直温着的参汤来,一口一口喂夏沐瑶喝了下去。喝完参汤,夏沐瑶仍是觉得渴。燕玲这才倒了一碗温水,伺候夏沐瑶喝了下去。
经过这一阵,夏沐瑶又感疲累,让燕玲在门廊处谢绝一切来探访之人,自己则在床上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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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瑶产子的消息大概十多日后才传给呼尔赫,彼时,大康与北胡已经正式交战。
赵元廷派出的大将袁楼,从前是他的副将,雄勇善战,带着士兵奋力抗敌,呼尔赫的大军竟未沾到便宜,势均力敌。这令呼尔赫有些焦急,他带的兵一直都是体能与斗志并重的,此番却未曾占有明显上风,这说明赵元廷的士兵这段时间也是经过集训的并且颇有成效。
每当一场战役结束,呼尔赫便在大帐里与自己的部下整晚整晚地研究战术战略,他全身心地投入在战争中,几乎忘记后方之事。
故而,当信使传来夏沐瑶诞下小世子的消息时,呼尔赫愣了愣,而后开心的湿了眼角,瑶儿受了这么多苦,诞下孩儿,他却不能陪在身边,思及此,他便心如刀割。
思考了许久,他提笔写了一封缠意绵绵的书信,表达自己对瑶儿的思念与感激之情,并告之自己一切安好,让夏沐瑶不要挂念他,待打胜了仗,他便会回去看她和孩子。
信使得了信,便又返回归路,一路往燕城奔去。
这信同样在路上走了十多日,待到了夏沐瑶手上,夏沐瑶已经恢复完好了。
这日,她正在偏房里看着小世子,老王妃与木琦也在,老王妃看着小世子,便想起呼尔赫小时候的样子,她说起呼尔赫成长中的趣事,夏沐瑶很喜欢听,不时微笑着,老王妃口中小时候的呼尔赫又顽劣又勇猛,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三人正聊着,管家便拿着信兴冲冲地到腾冲院求见,听说是呼尔赫写回了家书,夏沐瑶倏地起身,急急接过信件,打开,看着看着,不由热泪滚滚。
一封信读罢,夏沐瑶不由擦了擦眼泪,笑道:“我也不知怎的了,竟这么爱落泪,阿妈,呼尔赫信上问您安好呢。”
“好好,都好。”老王妃不由一句感叹道。
言毕,大家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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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子得知夏沐瑶诞子,他自己不便前来探望,便托呼濯送来一枚佩玉,算是贺喜夏沐瑶喜得贵子。
安公子与允灵仍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允灵会做一些自己在游历时学来的厨艺,做好了装在食盒里,悄悄放到安公子的楼台上。
安公子见了,不用问,也猜得到是允灵的手艺,他吃着这些食物,面上淡然,嘴角却终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破镜重圆,并不容易,他们的关系也止于此。彼此都知道彼此有情,却无法寻个很好的时机重新开始。
这世间缘分想想也真是令人唏嘘,日日在身边见到的偏偏不冷不忍,而两个相爱之人,却偏偏相隔两地。
自呼尔赫知道夏沐瑶诞子之喜,便常常在军务之余,疲惫不堪时想起身子远处的娘儿俩,深感思念。
待夏沐瑶出了月子,小世子也长胖了许多,肉呼呼的可爱极了。每天看着小世子,令夏沐瑶忘记了大部分对呼尔赫的思念,但夜里入睡时,她没法不念着她,对她来说,能收到呼尔赫从前方写来的书信便是最大的慰藉。
所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如今,夏沐瑶也终于知道了那滋味。
出了月子之后,夏沐瑶便与木琦一道儿去了趟街市,她想亲自为小世子挑一些布料,做几件小衣裳。
却在布料店门前,被一个匆忙赶路之人撞了一下,在她身边的护卫驱赶那人之时,夏沐瑶便觉得自己手中被塞了一张字条。
这感觉太熟悉,当初她去驿站意欲逃离雁城时,便曾有一人这般撞了她一下,给了她一张字条。
夏沐瑶急忙转过身去,看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熟悉,却终究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一直到回了腾冲院,夏沐瑶才将那封信从袖袋里拿了出来,展开,上面写着:公主万安,恭喜公主喜得贵子,您如今在北胡的使命已了,何时回大康?大康如今的皇帝是赵元廷,他对您念念不忘,正是您复国的最好时机。
复国会的人?夏沐瑶将字条揉碎,陷入沉思。赵元廷竟然做了大康的皇帝?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那么,此次大康向北胡发起战书,会不会跟自己有关系呢?
这么久了,她只以为复国会的人已经回到大康,早已放弃复国的念头,竟不知他们竟在燕城潜伏了这么久。
可是怎么办?自从爱上呼尔赫,她便没有了复国的念头。让她回大康,她更是一百个不愿意,她离不开呼尔赫,离不开自己的孩子。
夏沐瑶蹙眉坐在床上发着呆,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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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王爷,我想去前方见一见呼尔赫,不知能否办到?”翌日,夏沐瑶去见了呼濯。
呼濯愣了愣,未料到夏沐瑶会忽然提出这个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