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有人将呼尔赫与夏沐瑶大婚的服饰送了过来,这是雁城最顶级的匠人缝制,针脚与样式都毫无挑剔。夏沐瑶从睡梦中醒来,脑子还未清醒,就被迷迷糊糊地套上大婚服饰,她自己又看不到,只能看到呼尔赫看着她的眼神热烈而深邃。
当得知明日即将举行大婚,夏沐瑶这才从午后睡梦中懵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为何这么快?大婚这种事不是很严肃的吗?难道不需要占星官挑个良辰吉日?这样实在太草率了……”夏沐瑶开始喋喋不休地寻找理由。
“无妨,我呼尔赫做事从来不需要那么多陈规,我定的日子便是良辰吉日。”呼尔赫打断夏沐瑶的话。
“可是来得及吗?大婚要做许多准备的……”夏沐瑶仍是试图寻找借口。
“瑶儿,”呼尔赫对夏沐瑶笑笑,“你只要安心等着做藩王妃便可,其他的事我自会安排妥当。”
“可是我的脸还肿着,我不要肿着脸做新娘。”夏沐瑶终于找到最理直气壮的理由,撅着嘴不悦道。
“你这小脸已经好多了,晚上我再帮你擦点消肿膏,明天一定会恢复的。”呼尔赫的大手摸了摸夏沐瑶的小脸,轻声道。
夏沐瑶张了张嘴,却到底是沉默了。因为她忽而觉得反正是逃不出呼尔赫的手掌心了,明日也好,还是多推迟几日也好,结果都是一样的。
呼尔赫很满意夏沐瑶的沉默,他上前低头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下,“明日,你就是我呼尔赫名正言顺的妻。”
夏沐瑶仰着小脸,张着茫然的眼睛,看着呼尔赫。
“我们去戏园子,待看完几场戏,藩王府也差不多会布置妥当,明日你便安心当新娘即可。”呼尔赫言毕,便带着夏沐瑶离开了腾冲院。
与他们一道儿去的还有北胡王和王后,权当是消遣了。
“可是我还没用午膳。”路上,夏沐瑶小声嘀咕着。她的心里一直老大不愿意的。
“戏园子里好多吃的。”呼尔赫搂着夏沐瑶,笑道。
夏沐瑶便彻底无语了。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呼尔赫都有解决的方法在等着她,遇见这样的男人,她真的甘拜下风。
****
因有北胡王的大驾,戏园子今日是被呼尔赫包了的,宁公子亲自安排了剧目,又吩咐厨房做了精致的点心,与茶水一道儿端上来。
元京虽也有戏园子,但是北胡王碍于身份,倒是从未去过。若想听戏,宫人自会安排着伶人进宫,故而今日坐到戏园子里,看着戏园子这陌生新鲜的摆设,北胡王还是很高兴的。
夏沐瑶倒是对点心感兴趣,她早膳未用,午膳未用,又像猴子一样在山里跑了大半日,此刻早已饥肠辘辘,便左一块儿右一块儿地吃着。呼尔赫在一旁看着夏沐瑶,他喜欢看她大口大口吃东西时的样子,莫名觉得开心。
“就着这花茶喝,别噎着。”呼尔赫在一旁给夏沐瑶端茶。
夏沐瑶接过去,也不言谢,一口气喝下去,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她吃饱了。
北胡王后在一旁看的新鲜,对北胡王悄声道:“妾身从前见燕王,只以为他粗糙不解风情,如今见他竟会如此细致地照顾一个女子,也算是奇了。”
“一物降一物,那小丫头是呼尔赫的克星。”北胡王也笑了。而后在心里暗道,呼尔赫对这小丫头是志在必得的,自己倒犯不着跟他将李代桃僵一事查的太明白了,左右自己也没有损失,但大康那面若得知和亲公主半路被杀,定会派使臣前来一探究竟,届时免不了会要求与夏沐瑶对峙,届时也是麻烦事一桩。
一行人在戏园子逗留至暮色四合,这才回了藩王府。
却见藩王府已是改天换地,大红灯笼高挂,大红绸布绑在廊下,柱子上,处处都透出喜庆的气息。
“这府里果然有了大婚的样子,呼尔赫,你这府里的下人真是训练有素,做事麻利。”北胡王一进王府,便见王府层层高去,皆被红灯笼映照的喜气,忍不住高兴道。
“承蒙皇兄亲自来道贺,今晚便你我二人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呼尔赫忙回道。
“诶,把酒言欢即可,不醉不归就罢了,明日你可是新郎官啊。”北胡王言毕,哈哈大笑起来。
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惟有夏沐瑶,听不懂他们的族语,觉得他们笑得突兀,十分无聊。
*****
腾冲院已经布置完毕,卧房作为新房,今晚是不许入住的,所以夏沐瑶被安排住在腾冲院的偏房里。偏房里也处处是大红色的,夏沐瑶走进去,只感觉一切太不真实。但婢女们口口声声的王妃,又令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夏沐瑶,辗转良久,终是要成为一位藩王妃。
此刻,她有点相信命了,大概从三年前在将军府第一次与呼尔赫相见时起,他们之间的因缘便早已注定了。而赵元廷,静宁师太,甄裕,赵德……这些人不过是促成她与呼尔赫一步步相见的棋子。
思及此,夏沐瑶不由长叹一声。她在心里暗暗道:赵元廷,我明日便嫁为*,此生与你终是有缘无分。
呼尔赫陪着北胡王在望欢台饮酒,二人久未相聚,北胡王又是性情中人,几杯酒下肚,也不论君臣礼节,与呼尔赫拍肩搭背忆起往事。呼尔赫如今大婚,北胡王是打心底里开心的,他叮嘱呼尔赫,成了亲之后就要抓紧孕育后嗣,毕竟呼尔赫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膝下无子。
呼尔赫频频点头,他一直对子嗣极为看重,自然不肯让随便哪个女子来生他的孩子,如今得了他心心念念三年的夏沐瑶,自然会让瑶儿为他多生几个孩子。
想到他和瑶儿将会有他们的孩子,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脉,呼尔赫的心都要醉了。
待回到腾冲院,偏房内,夏沐瑶虽已躺下,却仍未睡着,她脑子里很乱,一直愣愣地发着呆。
呼尔赫回到房里,便见到这样的夏沐瑶,一双黑眸眨也不眨地睁着,空洞茫然。
“为何还不睡?明儿一早要早起梳妆呢。”呼尔赫轻声问道。
“你为何会来了?我们汉人男女在成亲前一晚是不许见面的。”夏沐瑶也不看他,兀自轻声说道。
“无妨,北胡有北胡的风俗,何况一时不见你,我想的慌。”呼尔赫说着,便上了床,身上带着的酒气,一并往夏沐瑶身上罩去。
夏沐瑶翻过身去。
“在想什么?”呼尔赫侧身看着夏沐瑶的背影。
夏沐瑶在心里哀叹一声,她能想什么,即将稀里糊涂地成为藩王妃,她发发呆还不行么?
“你阿妈往后真的不再理你了吗?”沉默了会儿,夏沐瑶才问道。为了她,呼尔赫和自己的阿妈闹翻了,真的值得吗?
“我是阿妈的儿子,她一时生气倒是有的,怎会真的不再理我,你便莫要挂心此事了。”见夏沐瑶忧心此事,呼尔赫心里一热,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心里有他,竟替他担忧呢。
“但是为了我与家人闹到如此地步,你真的觉得值得吗?”夏沐瑶又问。
呼尔赫淡淡笑笑,将夏沐瑶从身后拥住,“为了你,何事都值得。”
夏沐瑶的后背传来呼尔赫温热的温度,这温度令她觉得安心,她闭上眼睛,再未言语。
呼尔赫也未再言语,明日便与瑶儿大婚,此刻他只觉安心与满足。
******
翌日,呼尔赫醒来时,天色微亮,因着今日大婚,呼尔赫便未去军营,而是在府中练了一会儿剑,待练完剑,去温泉池里清洗之后才回了腾冲院。
腾冲院里,婢女们已经开始忙了起来,夏沐瑶的大婚服饰,头冠鞋履,从头到尾准备好,只待夏沐瑶起床,用过早膳,连同嫁衣一同送至呼尔赫在燕城的别院,只等到了午后酉时,呼尔赫前去迎娶至藩王府。
待呼尔赫回了偏房,发现瑶儿仍在睡着,不由无奈一笑,大婚之日她竟也睡得着。
呼尔赫将瑶儿唤醒,她睁开眼睛,片刻之后便记起今日是自己的大婚之日,夏沐瑶看着呼尔赫,这个男人今日之后便是自己的夫君了,想着,她脸上呈现出茫然的笑意。
婢女进了屋,为夏沐瑶梳洗,而后送来早膳,呼尔赫陪着夏沐瑶一道儿用早膳,边用膳边对瑶儿道:“你在别院安心等我,午后酉时我便去迎娶你回府。”
夏沐瑶垂眼听着,静静用膳。
用过早膳,婢女们已经将所有物品都装上马车,待夏沐瑶准备妥当,便在一百名侍卫的护送下启程往别院去了。
呼尔赫站在府门,待马车渐行渐远才转身回府。
****
上午午时,各路宾客渐渐云集藩王府,今日的藩王府重兵把守,热闹中透着庄重。呼尔赫大婚,也是燕城百姓津津乐道之事,一早开始,藩王府便在府外发送大婚喜点,凡事百姓来领取,人人皆有份儿。
有些顽皮的孩子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来讨喜点,藩王府的人也不计较,仍旧将喜点发给他们,看着这些孩子欢天喜地在藩王府门口蹦蹦跳跳,也算是为藩王府添了多子的福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