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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五十八

少女的祈祷 陆左左 5080 2024-11-15 21:00

  八小时前,怒江片马镇。

  参天密林的山脚下,是滚滚咆哮的怒江河流。

  沿着怒江顺流而下直至进入缅甸国境,能够见到岸上的一尊金佛。莫邵来时,带着他们走了一小段水路,水雾弥漫中,韩珉隐约看到那尊佛。

  眉眼慈悲,悲悯人间。

  莫邵拨弄着嘎巴拉,口中念念有词。

  韩珉心下哂笑。

  莫邵是为了见到这尊佛才选的水路。

  莫邵惜命,他几乎不走货,但这次的货量太重要了,清一色的四|号、五号以及新型s,他不得不走一次。为此,他在请求佛祖菩萨的保佑。

  他是一位虔诚的教徒。

  但莫邵不把命都押在佛祖身上,他只把运气放在佛祖手上,他的命,都在保护他的十几个人、以及他们身上的武|器上。

  到岸上,两辆轿车停着――这是莫邵一早叫人准备的。

  莫邵坐进车内,三位保镖紧随,他们站在车前。

  等待期间,韩珉点了一根烟。

  有人说:“从没见过韩医生抽烟。”

  韩珉抽了几口就扔了,踩灭。

  他澹澹回:“你没见过的,多了。”

  几个人在旁打哈欠。

  起得太早,实在是无精打采,尽管如此,莫邵在,气氛仍旧凝滞。

  十几分钟后,一辆桑塔纳开过来。

  韩珉听到几次枪上膛的声音。

  车牌号与信息上一致,但戒备没有放下。

  莫邵坐在车内念佛,目光瞥着外头的情况。

  一位光头男人从桑塔纳上下来,随后又有三位下来。他们走到莫邵面前,将手提箱打开,里面是一打打的钞票,整齐码放着。

  光头男人说:“我们先生,做事讲信用。”

  莫邵扫一眼,抬手,看向韩珉,开口:“韩先生,帮我收下,谢过吧。”

  与此同时,莫邵几位手下拎着手提箱在车上打开。

  光头男人看过,点头,手正伸过去时――

  一记枪响划破山林,鸟飞四散。

  慌乱中,一位手下护着韩珉,说:“韩先生,您先上车。”

  他打开门时,韩珉将两手提的钱箱扔到滚滚怒江中。

  枪打中了男人的腿。

  身后有人追上来,他的眼神垂死挣扎。

  韩珉居高临下看他,关上了车门。

  ……

  分两波人走不同的路,莫邵一人几乎带走所有的保镖。

  他这波一路周折,又回到缅甸。

  交界处赌场遍地。

  剩下的一些人在此苟延残喘。

  半小时后,警笛声鸣起。

  五六个人里,有人骂了句“操”。

  韩珉哂笑,提议说自己先出去看一眼,毕竟他是医生,他们不会先怀疑他的。

  那些人不假思索地点头。

  他穿过烟雾缭绕的赌厅,掀开厚重不透光的门帘。五辆警车大刺刺地停在马路对面,擦肩而过时,韩珉和韩徽打了一记照面。

  ……

  一个多小时后,韩珉接到莫邵电话,说手下来接他,晚上在别墅商量。

  莫邵暂时躲过一劫,按他惜命的程度,确实要从长计议。

  韩珉说了方位后,等了会,一辆出租车在他身前停下,车窗降下,里面有两个人。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有人,他坐在后座。

  车厢里有血的气味,他看到副驾驶座浅色座套上的血迹,颜色很深。

  看来血流了不少。

  受伤的男人和他解释说,为了躲藏警|方的视线,他们想办法特意搞到的一辆出租车。

  说完,那受伤的人痛得骂了几句脏。

  几分钟后,韩珉听到打火机的擦火声。

  随即,一股奇异的气味在车厢中散开。

  疼痛就此消失。

  他睁开眼睛,脸上神情飘飘然,他从后视镜里望见打量他的韩珉。

  韩珉视线在他手中的打火机和剩下几张干净的铝箔纸上。

  男人眯起眼。

  韩珉问他:“还用吗?”

  他把这些东西扔给他。

  橘亮的光落在他眼底。

  海|洛|因,是先前他在实验室拿的一小包。纯度、量,他这位制|毒师再清楚不过了。甚至吸食后的各项反应,他倒背如流。

  他什么都知道。

  至于成瘾――

  灰白的烟丝丝缭绕。

  他闭眼靠在窗上。

  火光亮着,他等这些量烧尽。

  韩珉是算好的。

  初次吸食的前端,他是恶心、头痛。他清楚这是身体出现的保护机制,绝大多数人都会有这种感受。

  烧尽后,他收好东西。

  一阵恶心缓和了,头仍然痛。

  韩珉不急,他在慢慢等。

  脚踏上平地的那刻,快|感汹涌而来。

  从尾椎攀至嵴骨、后颈……彷佛有一只手在随意掌控他的欲|望,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他幻想这是周落,是她以海|洛|因为载体,灵魂驻进了他的身体。

  他渴望她的陪伴。

  又清楚、理智地明白并没有。

  都是假的。

  是海|洛|因带来的幻觉。

  身体与精神极度亢奋,他想起往事,头脑中早已想好了结莫邵的方法,而那些幻想中血腥残忍的画面在脑中一遍又一遍上演,并伴随他母亲的惨叫声。

  那个音频,他至今仍保存。

  在他们的葬礼上,他发誓,要以比这痛苦一百倍的方法来加还给莫邵。

  或许父亲的死他无能为力,但母亲的死他难辞其咎。

  那种无力与绝望,令他长达十五年身处深渊之中。

  没有人拉他一把。

  他选择自己下地狱。

  韩珉不得不庆幸当初自己的决定。

  他确实要学医。

  否则如何得知如此美妙的杀人艺术?

  这辈子,他极其厌恶毒|品。

  但他研制|毒|品、运送毒|品、利用它来完成他一步步的计划、却又在这一刻不得不需要它。是的,他太需要它了,在这即将得到解脱、又或坠入下一个深渊的时刻――

  他需要它,来维持清晰、理智的头脑;他需要它,有不会疲倦的身体与精神;他需要它,来得到前所未有的勇气与残忍;他需要它,来产生周落陪伴他的幻觉……

  是的,幻觉。

  他看到窗帘后隐约的人影时,他以为是幻觉。

  韩珉也一直当那是幻觉。

  那男人要在窗口吸,他莫名愤怒,生怕这个幻影就此消失,于是放了狠话。

  他走过去,掀开窗帘,想看看海|洛|因的威力究竟如何,是否连她的面貌都能幻得一清二楚?

  结果――

  确实厉害。

  太厉害了,周落就像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睁眼望着他。

  一瞬间,他脑海中所有血红色的画面暗去。

  韩珉当这是真的,所以和她这么说。

  哪怕是幻觉,他都不希望她受到危险。

  然而她抱住他。

  温暖的拥抱,让他得以区分真实与虚假。

  她的声音是颤抖的,但脸颊温软。

  周落――仅仅这两个字、符号、代称。

  对于韩珉来说,就等于美好。

  药物所致的亢奋与快感如潮水般迭起、消退,重复着。

  机械而刺激。

  只是海|洛|因,真真不及她。

  即便身心受到毒|品之王的控制,但是――

  他所能想象的全部美好,都是周落。

  ……

  趁那人还没进来,韩珉抱起周落直接上二楼。

  他把她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从床头柜拿了钥匙和安眠药,他将钥匙放在口袋中,一颗安眠药递给她。

  “吃药睡觉和安安静静坐着,你选。”

  “我想陪你。”

  “不行,落落,没这条路给你选。”

  “你会一直待在别墅。”

  “嗯。”

  “那我不要孟昀带我走,我答应你我不会发出声音,但我不想离开这个别墅……”周落踮脚抱他,“我真的好想陪你,韩珉……”

  他轻拍她的背,哄:“没事的,很快。”

  “有多快?”

  他的唇贴在她耳后:“一眨眼,天就亮了。”

  周落抬眼,窗外是无尽的深黑。

  她靠在他怀里:“那好,我等你的天亮。”

  “韩珉,不准骗我。”

  韩珉笑了,哄:“不骗你。”

  ……

  门落锁。

  韩珉转身见到吸|冰的家伙站在灯光下正笑眯眯的。

  他斜倚在楼梯扶手上,吹记口哨,一条腿在不停地抖,陷入极度亢奋。

  “有什么好东西?”他意有所指。

  韩珉神情澹漠地下楼,没回他。

  那家伙意味不明地瞧眼那扇门,也跟着下楼。

  大门敞开,脚步声从外传来。

  莫邵在几人的簇拥保护下踏入别墅,韩珉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他身上。

  亢奋与快|感仍未消退半分,它还在他的身体中活跃。

  奇怪的是,他的脑海中难以构起嗜血的虚妄景象。

  他甚至开始理性、不带色彩地思考,手上的柳叶刀第一下……应该在他哪处下比较好?

  莫邵深陷在沙发中,指间的雪茄烟轻飘飘地浮着。

  他深深抽了一口,打手保镖都站着,他睁眼看坐着的韩珉和另外几个人。

  他们是他这次走货的心腹手下。

  除了韩珉,其余几位都跟了他近十年。

  “这次走货的线路,提前被条子知道了。”他目光凝在一颗骨珠,“我手下所使用的这批军火,也有问题。”

  “这批军火,枪上膛后打出来的都是哑枪……呵……”他陡然笑,声音抖而干,“原来……原来我们这他|妈的就是上去送死……”

  他低头,睁大眼睛看这几人的脸,低声说:“结果我们现在才知道……”

  吐出一个烟圈,他将雪茄给身后的保镖。

  “这个人我可输不起啊……这都……哦……三十多年了……我做这生意都三十多年……将近四十年……整个金|三角……我……莫邵,莫爷……”他哼笑,“被那些条子和不懂装懂的人还称个毒|枭呢……”

  “罗成算什么?”他轻声问,“现今这个地盘上,还活着的毒|枭有几个?那些不过是蹦q来蹦q去的毒商……”

  他的眼神缓缓回到韩珉身上:“我说了这么多,你们懂了吗?”

  死寂。

  没人说话。

  砰――

  巨大的木桌被他踹翻倒地。

  莫邵站起身,指着这几个人说:“我不管人是不是出在你们里面,我也不管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们,这事还没完――我,莫邵,也永远不会就这样败了。这金|三角,还是我的天下,你们都别妄图逃出我的掌心……”

  “韩珉。”

  他走过去。

  莫邵与他走到窗边,他霎时神情疲惫,说:“你那还有多少四|号五号和s型的成品?”

  韩珉回:“几乎都在果敢实验室,别墅里只有一箱,是备不时之需的。”

  “好。”他点头,“有你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要有技术研发力,东山再起不过朝夕。

  韩珉走回客厅,他余光瞥见时钟。

  凌晨一点多。

  外头天漆黑如墨。

  有人低声问:“条子还在追吗?”

  有人摇头。

  莫邵冷笑:“等来了再说。”

  暂时,缅甸此处依然是他的大本营,没有人能撼动得了他。

  下一秒,站在窗口望风的保镖闷声倒下。

  场面瞬即失控。

  韩珉笑了。

  韩徽和陆彻给的时间和承诺,应了。

  ……

  别墅二楼。

  周落坐在床沿。

  时间悄悄地走。

  她发觉不对劲时,是闻到了烧焦的气味。

  周落跑到阳台上往下一看,抽气。

  整栋别墅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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