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君那女人搔首弄姿,莲步逶迤走到赵喻跟前,细声软语道:“陛下,您这是要为臣妾找一位妹妹么,可是您怎么能这么做呢,她是李大人啊!”女人微嗤的话语中带着娇羞。
赵喻食指一勾,勾住女人的下巴,暧昧道:“多谢爱妃提醒,孤也是见李大人素面朝天,才想为她摘一朵花来戴,爱妃可是吃醋了?”赵喻一番说得轻巧,谁也无法猜想他心底的情绪。
倒是秀秀一脸镇定,什么话没说,摘下那朵花狠狠一扔,扔在了花丛中。她这个动作着实大胆,只是受不住他们二人在她面前的做派。这确确是有预谋的,赵喻此番,一定是故意让这个温庭君吃醋的。秀秀联想到上一次,几次都这么巧,亦没什么可说了。他们不要脸,她还要脸!她没有那么下贱,为她充当出气筒,亦没有那么下作,成为他逗女人的工具。她生来不是为别人玩弄的!
秀秀愤愤地转身就走,却被温庭君一把拉住,温庭君语气不善:“李大人,今日你可还未向我行礼!”
秀秀凄然一笑,原来又是这个事。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很有些什么了。她这是让她在赵喻面前向她低头吧!秀秀是个固执的人,怎么会咽下这口气?她承认她必须对她低头,却不是女人之间的低头。她也是有人格尊严的女人,她温庭君这个女人,撇开身份,和她一样只是个女人。她不是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若是这么说,她温庭君才是破坏她和赵喻感情的第三者。这些且不论,她绝不低头,亦不会因为一个莫名的暧昧而认错,她没有错,即便是得罪温相,得罪赵喻,她也不管了。让她跪,下辈子吧!
秀秀甩开她的手,神情冷漠地说了一句:“放开。”
温庭君跟她耗上了,也不放,而是望向一旁的赵喻撒娇:“陛下,您看看这个李大人,她如此不知礼,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说把松开秀秀的手,扑进赵喻怀中。
秀秀心中一阵作呕,正要转身离开,又被人一把拉住,这次拉她的人是赵喻:“李大人,行个礼有这么难么?乡野里出来的人,果真这么不知趣?”赵喻没什么情绪地问。
“对不起陛下,臣今日心情不好,他日再向贵妃请罪吧。”秀秀心中一阵低泣,再不离开,她怕自己会哭。她看不惯赵喻这张脸!她觉得很悲哀!
只听赵喻又说:“若是文武百官,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心情不好就可以胡作非为,天下岂不是要大乱?如此,我怎么留你?”
说她胡作非为?她怎么胡作非为了?还说什么天下大乱?秀秀讽刺一笑。“不留便不留吧。”秀秀心中这样想,却没有这样说,她说:“如若微臣今日不跪,陛下可会杀了微臣?”
赵喻毫不迟疑地回答:“会。”
清脆的骨折声,秀秀扑通一声跪下,亦丝毫没有迟疑。她不仅跪下了,还连着磕了几个响头,素净的额头开出几朵小梅花,那是满院红梅也比不上的妖娆。
周围很静,好像听到御膳房里芹菜折断的声音。御膳房里做菜的师傅,今日是要做芹菜炒肉么?赵静淑这么想着。
赵喻回过头来,表情镇定,看不见痛苦,只有什么在心底碎裂开来,他对赵静淑淡然一笑:“这下你可满意了?”
赵喻揽着赵静淑远走,秀秀一个人跪在原地,吹了许久的冷风,他没叫她起,她便长跪不起。就在她跪着的时候,秀秀想明白了许多事。当初她在兰亭,得到赵喻许久的照拂,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报答他。如果这样能够博得他的美人儿一笑,她亦没什么怨言。就当是变相还他的恩情吧,等将这份情还完了,他们之间就真的不剩下什么了,这样想想,她又觉得安心许多。
秀秀跪在寒风凛冽的御花园中,满院梅花飘落,她两眼一闭,冻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府中,胡律在身下揽着她,将她紧紧裹着。此情此景,真的应该哭上一哭,但是这一次,秀秀没有哭。她表情淡淡的,双手抚摸上胡律的脸,对他微微一笑,说:“胡律,你看我那天说的多准,我说要倒霉,便要倒霉,如果我说死,是不是真的会死……”
“不许说!”胡律堵上她的嘴,神情难得严肃一回,将她揽得更紧一些,唇贴着她的唇,缠绵道:“不许说那个字,永远都不要说,秀秀,答应我,永远都不要说,我很害怕知不知道?”
还是胡律对她好啊,只有眼前的胡律,才懂得心疼她啊。她却一直不知道,还处处跟他作对啊。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翩翩公子,却为她动了心,却又因为她,一次两次表现出这样的脆弱。她当初一定瞎了眼了!她当初一定是瞎了眼了!瞎了眼了!视线又是一片迷蒙,她伤心的哭,感动的哭,沉痛的哭,表情欢喜又痛苦。
小小的伤痛在胡律温柔的照料下,已经好了大半,又可以继续干活了。虽然经历过了这么一番事,赵喻与秀秀心中有了很深的隔阂,但是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秀秀对他越发客气了。有时候赵喻想要说点什么逗她笑,又或是秀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秀秀都会很自觉地跪下,赵喻要拉她起身,她便说:“陛下,臣有罪啊,臣罪该万死,可是臣怕死,求陛下放过微臣吧。”
赵喻终于知道,他这是彻底伤了她的心了,伤了的心,撕裂的口子,这辈子也难好了。
她不会原谅他了,再也不会原谅他了,不会原谅他了……
“不错啊,你的腿竟然没废。”又是一个寒冬大雪的日子,叫温庭君的女人,又转到了她的跟前。
大雪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们上辈子,一定是结下了很深的仇怨,是时候做个了结了!秀秀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惹上这么厉害难缠的女人。
“想来是有些可惜,想必我的腿自己也是长了心的,她见你还活的好好的,就不忍心被废。”秀秀望着一枝破寒的野花,眼神如静默的远山般平淡。对付这种女人,不能靠吼,要靠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