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要怎么和胡律解释呢?说出来,他一定会怀疑她有意说假话或有意瞒着他吧。
秀秀蹭过去,搂住胡律的脖子,在他脖颈间呢喃:“阿律,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不会怀疑我?”
胡律摸了摸她的头,淡淡一笑:“秀秀喜欢,怎么都好。”因为爱她,所以选择相信她。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够守护她。既然她不说,一定有不能说的理由,他便不问。
胡律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是他一定很想问的,但是他什么也不问,胡律很相信她,一直很支持她。
胡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对她说:“秀秀,离朱王爷回来了。”
“真的?”秀秀一惊一喜,推开他就要下床。韵姐的幸福就要来了,她和胡律……只要赵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也该辞官归隐了。小时候秀秀有这么一个梦,和自己喜欢的人,看一辈子的太阳初升,夕阳西下,没想到陪她的这个人是胡律。胡律他愿不愿意呢?秀秀觉得他一定是愿意的,就像他当初毫不犹豫陪自己参加科考,毫不犹豫替自己解围,他会是她最体贴的夫君。
这一刻的幸福多么真实,眼前的这个怀抱是多么温暖。可是握在手中的幸福却像一个梦,即便是个梦,就让这个梦再久一些,永远不要醒来。
月色昏沉,鸟雀无声,皇宫中寂静的角落里,胡琴声声,漫过云头,落进人心里。胡韵睡不着,静坐起来听。前些日子,她在皇宫一处废弃的小宫殿中遇见一位老嬷嬷,老嬷嬷眼睛看不见,但是耳力极好,能够从她走路的脚步声以及身上的佩环声辨别她的身份。
未入宫前胡韵便知道,一旦入了宫,诸多事情便是身不由己,皇宫是个是非之地,自身都难保,怎么还奢望去了解别人的故事,解救别人呢?那一日她在院中小憩,睡醒之后在宫中四处走动,恍然间就走到了老嬷嬷的住处。
老嬷嬷一日三餐都是些见她可怜的小宫女小太监送的,皇宫中虽然阴暗,也还是有人性的,即便有些东西看不见。在这个世界上,对你好的人,不一定对你百般依顺。对你不好的人,也不一定处处针对你,相反的,她会隐藏自己的本心。
出嫁前一晚,娘亲便教过她,入宫之后,凡事要多看多听,却不能多言。她入宫之后,除了每日例行的请安,基本都待在宫中。太后对她极好,赵喻对她也不错。成婚之后,赵喻便不曾来过她的屋子,即便是成亲那一晚,他亦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喝下那一杯象征着百年好合的合欢酒。赵喻不喜欢她,即便知道这一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赵喻是离朱的哥哥,在某些方面他们还是相似的。她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忘掉离朱,爱上赵喻,她发现自己做不到,赵喻也不会爱她。
赵喻她不熟,只是偶尔听秀秀说起。秀秀从小便是与赵喻认识的,他们认识了许多年,她早该知道的,一起相守七年的人,感情自然不一般。
那一晚赵喻从外面带回一个与秀秀长得相像的女子,胡韵便知道,赵喻爱的人是秀秀,秀秀一定也是爱他的吧。可是赵喻没有娶她,秀秀也不怎么提起他。他们这算什么呢?
秀秀是穆如一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无论相貌文采,都是万里挑一,赵喻若是娶了这样的女人做皇后,一定整日无忧,但是他没有娶她。秀秀明明就喜欢他,却甘心走了一条离他最远的路,永远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秀秀其实很伟大,她总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让你惊讶,这样的女人,一笑倾城。
赵喻那般喜欢秀秀,即便是个相像的女子,都百般宠爱,大婚那一日便去了她的寝宫,为何又带回一个叫华音的女子?这女子她自幼认识,华音的爹爹和爹爹是至交,华音从小便喜欢跟着她爹爹一同到府上来玩,胡律对她也是不错的。这姑娘长得好,文采也不错,但是若和秀秀比起来,无论是相貌还是文采,秀秀都要略胜一筹,赵喻为何选了华音没有选秀秀?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求之不得,退而求其次?亦或只是为了气一气秀秀?
秀秀是个可怜的丫头,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却没有说,胡韵犹记得那日午后,他们在院中的一段对话。她问秀秀:“秀秀,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秀秀说:“是啊,我是有了喜欢的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道阻且长,你叫我有什么办法?”回想当日她说话的语气与神情,她说的那般随意那般坦诚,她以为秀秀说的是玩笑话,没成想却是真的。
许多话埋藏在心中说不出口,许多话埋藏在心底不能说出口。其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谁知道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玩笑是当不得真的,真话却当了玩笑,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可笑。
那胡律呢?他又在想什么呢?据她所知,他爱秀秀很深,而他当年,似乎也是喜欢华音的,怎么他喜欢的女人,都和赵喻这么密切相关呢?也是个命苦的人呢,偏偏这傻小子什么都闷在心底不说,其实她和娘亲早就看出来了,还时常给他们制造机会。秀秀这厢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阿律怎么办呢?胡韵此番作响,却不知道秀秀与胡律早已定情。她只知道,秀秀受过伤,伤得很深。女人受的伤,大多都是心伤,这个最难治愈。
这几日她常去老嬷嬷那儿陪她聊天,老嬷嬷给她讲了许多故事,都是些她从未听过的爱情故事。老嬷嬷已经在宫中呆了整整六十年,十三岁进宫,女人的一生都献给了这个可怕的牢笼。有多少红颜正盛,有多少红颜老死,有多少辛酸的故事。
第一任女官微生若兰与大肆第二任皇帝的故事,就是她眼中一段泛黄的凄美故事。女官若兰原本爱上一清秀书生,清秀书生也爱她,两人私定终身。正值赶考时节,清秀书生凑不齐赶考赶路所需的费用,若兰就变卖了娘亲留给她做嫁妆的首饰,换成了盘缠供他做路费。那时候两家都比较穷,若兰不敢回家,就和书生住在一处茅草屋。书生那时候很爱她,见她那么辛苦,心里很过意不去。南街有个铁匠铺,他将祖辈留下的铜器打造成了一把青铜锁送给若兰。女人家当时是不懂的,一把破锁有什么用呢,她便没有放在心上,后来书生进京赶考,她在院子里种了好些菜,种了许多花,等着书生归来,可是书生再也没有归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