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你可恨我?”他的声音透着沙哑,传进秀秀耳中,已是另外一种情绪。她低眉的样子,还是和当初一样,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回陛下,臣不曾有恨。”她客气的话语没有一丝恨意,就像她从来不认识他一样,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沉默良久,隐隐嗅出一种死寂的烟灰,直到秀秀的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
“饿了吧,我赔你吃晚饭。”他没有用他那个独一无二的称呼,还是和当年在兰亭时一样,有些无奈地招呼她,就像哄小孩子一般。
秀秀起身立在一旁,并没有执筷,三个字酝酿了许久:“臣不敢。”
赵喻望着她决绝的眼神,心里沉痛万分。“秀秀,你其实还在恨我吧,恨我当初不告而别,恨我没有带你一起走,可是秀秀,我有我的苦衷。”赵喻陷入回忆,回忆牵扯着他的心,有些疼痛无法说出口,能说出口的,又是那么伤人。
何止是他心疼呢?秀秀觉得,如果她不是参加了科考,不是进京做官,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想起她,一辈子都不会与她解释,一辈子不与她相见?那他现在这样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呢?
赵喻还待说什么,秀秀打断他:“对不起,陛下,让您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是臣的罪过,臣当真没有怨过,三年了,臣在相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好。”想起来,她这几年的确过得不错,只要不想起他。
“是不曾还是不敢?只怕是不敢吧,秀秀,你何曾对我如此陌生?我记得当年你很爱粘着我的。”赵喻有些讪讪地道,盯着她的眼睛有些发愣,他又回想起了当年的她,再看看眼前的人,她眼中情绪万千,再也不是他能看的懂的了。
“臣当年年少不懂事,几番不知情得罪过陛下,还望陛下勿怪罪。”秀秀又恭恭敬敬跪倒在地。
“秀秀,我很想你。”他不顾她反对,执意将她拉起身揽在了怀中……
秀秀呆坐在床头,已经记不起赵喻是何时离开,她记得自己好像哭过,又好像说了什么,但是她全记不得了。她哭着就睡着了,醒来之后,枕下湿了大片。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很伤心很伤心,好像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可是为什么哭过之后,心里还是这么委屈呢?
这一年,她过得比任何一年都要伤情。人生要经历过一场惨痛的恋爱才知道什么叫珍惜,她该珍惜生命。
“秀秀。”不知何时,胡律站在了她身前,窗外月色很清。
秀秀抹了把眼泪,不看他,很不耐烦地回他一句:“你来做什么?”
“秀秀,你在哭。”胡律抬起她的下颚,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尽,将她轻轻揽在怀中。
“你胡说,我何时哭了?”明明不想哭的,可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就又忍不住,趴在他怀中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骂:“胡律,你这个坏人,你为什么要骗我;胡律,你这个重色轻妹的狐狸精……”
胡律轻轻揽着她,不停地安抚她,直到她哭的累了,才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她这么又吵又闹,还哭得这么抑扬顿挫,在他怀中倒是第一次。
“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别人。”秀秀一边抽噎,一边警告他。
“好。”胡律郑重地点头:“好,我不告诉别人。”
秀秀一个翻身,将他压倒在身下,两手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胡律,你一定还在为我当年轻薄了你而怀恨在心吧。”
胡律诚恳地点了点头:“嗯,这事儿一直没敢望。”
秀秀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恶狠狠地道:“本姑娘高兴才轻薄你的,你不高兴啊,不高兴我再轻薄一次。”说完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月色朦胧,房中静谧,怀中人儿已然熟睡。胡律轻轻起身,替她盖好被子,走出门去,又吩咐侍女:“李大人一向贪睡,明日可别忘记叫她早起。”说罢又回头望她一眼,见她睡姿良好,这才安心转身离去。
“大人,先喝下这杯蜂蜜水吧,这是胡大人特意让奴婢准备的。”秀秀一早洗漱完毕,侍女初杏贴心地递过一个杯具。
胡大人是谁?秀秀在脑中搜索一阵:哦,是胡律。这么听起来,还稍微有些顺耳了。秀秀疑惑地接过,心道:难道这就是她的早饭?也忒少了些。若不是胡律提醒,会不会连蜂蜜水都没得喝?看来做官了待遇也不见得有多好,还要靠每个月微薄的俸禄来发赏钱呢,以后势必不能随意挥霍。
秀秀住在相府的时候,小日子过得很安逸,钱多的用不完,花钱的念头根本停不下来,时常遇见街头乞讨的,心情好就施舍几张,心情不好,再多施舍几张,这种将手中大把的钱一下子花完的感觉实在太美好。
除却施舍的这些,也没什么地方要花钱,偶尔出去买个零嘴,就管娘亲要。娘亲一向大方,随手一张都是一百两。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她一向不用,所以省去了一大笔开销。她觉得自己这个习惯甚好。
胡府是帝都的三大首富之一,不过胡相爹爹从来没承认过,这种树大根深的东西,也没必要过分追究,只要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好了。她一向用的心安理得。
明明当初就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存钱的,可是她没有存,现在再来追悔,已是莫及。曾经有一个发财大计摆在她眼前,可是她没有抓住,现在想起来,一阵头疼。她头疼地想起,昨晚似乎没吃饭,于是又一阵头疼。
“新官上任,我觉得我还是低调一些的好。”秀秀一边换鞋一边嘀咕,先前那鞋子穿起来实在不大舒服。低调归低调,她觉得自己应该先要去街头吃点东西,不过还这么早,街头的包子铺应该没开门吧。
应该再请个会做包子的厨娘才好吧,她吃包子其实很挑,必须要找经验老道的包子师傅,又要一把血汗钱呐!哎,纠结,当官了还有节衣缩食,早知道就住在相府好了。这样下去,她的发财大计也很难实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