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蜀那个地方,虽然一年四季气候温润,但是人们普遍长得黑,这与南蜀的主产业有关,他们靠买海产品为生,那些在南蜀不值一文的海鱼什么的,在帝都卖的死贵,这也是帝都外来的南蜀居民越来越多的一个原因。
南蜀除了海产,丝织业其实也很发达,这与当年的微生若兰有莫大关系。若兰善女红,是以若兰的那些后辈亲戚们,为了跟她攀上些关系,都死命学女红。这样一个可笑的原因却能带动一个地方产业的发展,不得不说,微生若兰的影响真大。即便早已香消玉殒,还能为世人所记挂,若兰的死,也很值得了。女人就要死得其所,这一向是秀秀的追求。
两人在一处小摊位旁遮阴,日上中天,狗都知道找个地方躲起来吐舌头,人更不可能那么傻。“咦,这是什么东西?”秀秀拿着一块像衣服不是衣服,像布不是布的东西,啧啧称奇。
“呀,这是东洋人的玩意儿。”离朱有些幽幽道,拉着她在一处凉棚前喝了几万凉茶,休息片刻,又顺着林**继续前行。街头的梧桐高大茂密,枝叶随风轻摇,静静的。
一阵浓香扑鼻而来,秀秀晕了晕,走到脂粉摊前看了看,对离朱道:“我要买这个。”秀秀指着一盒胭脂叫他,摊前聚集了好些年轻的姑娘在试用,好像很好用的样子。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用过,想买一盒试试。胡律一向说她是土包子,她也想不那么土包子一回。
“你确定你现在是个女人?你还记得是来干嘛的?”。离朱附在她耳边,轻轻道。其实他们这样的姿势也挺惹人遐想的,秀秀轻轻哦了一声,乖乖放下。
马车呼啸而过,将热风劈成两半,又猛然合作一处,秀秀额前的发扬了扬,她伸手理了理,有些愤怒道:“这是赶着去投胎么?横冲直撞的,一点也不遵守交通规则,金吾大人是还没睡醒么,也不出来管管。”秀秀骂完之后又有些觉悟,今日旬休,金吾大人可能真的还没睡醒。
像他们这种京官,其实真的很好,除了旬休,还有不少补贴。前些日子南蜀上供了一批不错的丝绸缎子,她作为京中唯一女官,便得了这个福利全部领回去了,赵喻很是大方。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除却那疼痛的几日,其实都过得挺好。眼前看韵姐的婚期将近,届时她送个什么礼物给她,祝他们百年好合呢?这是件比较纠结的事儿。
这个礼物一定要有新意,又能体现她的心意。绣个鸳鸯枕吧,她手拙;送对鸳鸯杯,又怕一不小心打碎。此刻她脑中除了鸳鸯,还是鸳鸯。女红她一向不会,除了会背经文,也没有多大长处,难道要她在他们大婚的那一日,发誓似的,表个决心这辈子要以他们的幸福为重,绝不做那拆散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多么痛苦的誓言啊,打死她她也说不出口。
秀秀回头望着身后的离朱,他到时又送个什么礼物呢?要不要先跟他商量一下,以免送重了呢?离朱王爷这么有情趣,一定想的比她多。其实无论送什么,都会让人很不开心的吧,自己不开心,别人亦不开心,那还不如什么都不送。
入朝做官已有几个月,朝堂上气氛微妙,百官话中有话,面上笑脸相迎,暗里争锋相对,这种看不见的勾心斗角,才叫人伤脑筋。爹爹说许多事情不能用看,要用心。这是爹爹对她说的最高深的一句话了,至于怎么用心,秀秀有些自己的考量。
她刚入朝政,诸事不了解。不了解便要慢慢去了解,而了解一些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了解事情秘密交谈之地,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酒后吐真言,许多事情,都是因为醉酒才被发觉的;许多奸情,也是醉酒之后被拆穿的。而醉酒最好的地方,就是红楼。所以秀秀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红楼。
那一日她劫走了温柔香,火烧了锁春苑,这是件不小的事情,加之那晚回去遇见了胡律,胡律应该早就怀疑她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他的心还是向着她的。她做的那些事儿,赵喻贵为一国之君若是想了解,自然也会了解,但是他不屑,这才是最让秀秀伤心的。朝廷有政令,白日不得宣淫,但世道就是这样,总会对某些特权阶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她带上离朱王爷的原因。
离朱王爷喜欢逛花楼这个喜好,她是私下里听胡律说的。胡律总是这样,私下里透露给她许多事情,但是他什么也不会做,就等着你往里跳,他在一旁笑。胡律原本对做官这件事情没什么想法,但是他做官之后,很有派头,拿捏得很有准头,他戴上官帽,竟真的一五一十规规矩矩做官来了,与以前那个风流倜傥的狐狸君完全是两样。秀秀又想起娘亲的话:“他这么要死要活,究竟是为了什么?”
“嗯,这大概是宫里出去采办回来的车,宫里的那位温美人儿要吃桂圆,四哥就顺了她的意。”离朱似是有些无奈,打断了秀秀的猜想。
“难怪这么嚣张。”秀秀回过神,磨了磨牙。温相这个人,一向不懂得低调,做官做了这么久,高调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干掉,很是有些本事。
“这位温美人儿可厉害了,前几天就拆了宫里搭戏的台,宫里的台都敢拆,确实很嚣张。”离朱也磨了磨牙,不知道他老娘喜欢听戏么?这美人儿太傻了,得罪谁不好,得罪他老娘啊!
“那你四哥岂不是很累?”秀秀嘲讽地一笑。都说女肖父,温相高大壮实,与胡相爹爹站在一起,爹爹实在有些小鸟依人,如若没有发生变异,那么他的女儿……嗯,厉害。
“他呀,每天都很累。”离朱叹了口气,日理万机,算不算累呢?可能是身体累,也可能是心累。
“要我说陛下也太坏,还要靠美人来……”秀秀还未说完,就被赵离朱狠狠捂住嘴。
“丫头,你不知道祸从口出么?”离朱四下看了看,放开她。
“哦。”秀秀无意趣地点点头。还好还好,她时常这么一气愤就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口无遮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