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珍江上,一叶小舟随水波飘摇。
老渔翁的一声不可,让凌浪涯感到疑惑不解,不禁忙问为何。
老李头道:“小兄弟,你这是不知。就你刚才的地方,在元宵之夜时,发生了巨大的地动,几乎整个城西都听得到。”
凌浪涯心中一惊,那里距离老囚徒被囚禁的地方并不远,心中担忧不已,便连忙追问原因。
老邓头喝了口酒,皆是道:“元宵那天晚上,大概是半夜时分,我们本来已经睡着,忽而感到一阵地动,连床铺都一直在摇晃。我连衣服都没穿,匆忙跑出来时,只见到天空火红一片,几乎就和白天一样,但是后来却没有了任何动静。”
老李头心有余悸道:“那时候我们看到天空通红,就以为是哪个富家子弟在放那种巨型的烟火惹起了震动,后来便没有多在意。直到第二天醒来,才有人传出来说,城西远处的那条碧珍江支流附近,发生了地动,一大片山都倒塌了。”
闻到此处,凌浪涯担忧道:“既然塌了,可知道是什么引起地动?”
老李头摇头道:“这我们倒不知道了。幸好那里荒山野岭的,没有人三更半夜往那里跑,不然不知道得死去多少人咧。只是听人说,现在那条支流都被泥石堵住了,连水都积成了一大片湖。万一那些泥石被水冲开了,那就要发大水,会淹死人的。”
“所以说呀,去不得去不得。”老邓头附和道,“你看,这江水都比平时混浊,就是那些泥土被冲刷下来影响的。”
凌浪涯看着那滔滔碧珍江,果然发现有一大片暗黄色的水流在一侧流动。他寻思着,元宵之夜那天晚上,寒蝉哀鸣离去,此后一直不归,而老囚徒所在的那片地方,又出现了地动,莫非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凌浪涯蓦然担心起他的安危来,急道:“既然如此,那麻烦两位载我到岸边,我自己前往去看看,两位就不要随我同行了。”
老渔翁闻之,连忙苦心相劝,然而凌浪涯心中担忧不已,已然决意要前去一探究竟。
两位老渔翁没有办法,想着既然他要一个人去,还不如多个人有个照应,便还是答应了载他一程。老渔翁一直把凌浪涯送到了支流和主流的交汇处,放把小舟靠岸,便答应在这里等待凌浪涯回来。
凌浪涯向两人道谢,便下了小舟,独自逆着支流前行。
前些时日,他和冷莹霜潜水而行,一路到了深潭出才浮出水面,所以对于这里并不熟悉,但幸好只要逆流而上,也许就能找到那片深潭。
一路前行,只见林木倒塌,山石倾颓,一片残破景象。
凌浪涯踏着泥土,甚至动用玄气越过坎坷,才在许久后抵达了那片深潭所在。
只是,眼前再无深潭,却又一片大湖。
那原来深潭所在之处的下游,被泥石堆积堵塞了江道,流水难以往下流,便逐渐了涨到了岸边。
而原来凌浪涯和冷莹霜曾经观星河的那篇悬崖,却也因为地动变得倒塌下来,瀑布水流愈发暴涨,冲刷着湖水,渐起了团团水雾。
凌浪涯寻思,当初时在夜色中,由白狐带路,自己才掉落了那逾百丈的天坑。那时候太黑,自己也不认得路途,而且天坑如此高,恐怕也难以下去。
唯一的办法,也就就像当时逃出来一样,通过地下潜流,逆着水流进去。
凌浪涯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担忧老囚徒占据了上风,便脱了外套长袍,深吸一口气,跳入了深潭所形成的大湖之中。
一入湖中,只觉得湖水混浊不堪,几乎难以观看四周。幸好凌浪涯体内纵横玄气,可以支撑起空间屏障,而他又颇为擅长水性,才不至于在湖中溺水。
凌浪涯借着空间屏障在水底四处摸索,寻找了许久才发现了深潭底部的秘洞,便一路潜行进去。
幸好地底潜流并没有受到混浊的泥石影响,依旧保持着清冽。只是由于地动的原因,原来迅猛的潜流河道有了变更,某些地方变得狭窄难以通人,倒是让凌浪涯着实废了一番力气。
不知过了许久,凌浪涯终于凭借着当初的记忆,摸索道了那上岸之处,正是天坑秘洞外的一小块空地。
上得岸来,凌浪涯匆匆运转体内紫火玄气,不断地蒸干湿透的衣袍,一路高呼老前辈,希望他能够安然无恙。
凌浪涯推开那秘洞的石门,以紫火玄气照亮秘洞四周。
只见各种藤蔓依旧倒垂在洞壁四周,只是底部似乎被火焰灼烧得漆黑一片,而且那洞壁四周泥土碎落堆积,恍如一座小山。
凌浪涯抬头看去,只见头顶的天坑秘洞的洞口,似乎比当时掉落下来时来得更大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坍塌的缘故,还是因为今天乃是白昼有光线所在。
洞并不大,一眼可观尽。
洞内石床上空无一人,两条黑石铁链断开数截,凌乱地堆积在地上。
不见老囚徒,也不见那白狐。
凌浪涯抓起那黑石铁链仔细瞧看,发现断裂处层次不齐,大概是被两种相反外力所扯断。
莫非,因为地动的原因,老囚徒已经逃出了生天。
想到这里,凌浪涯不禁有一丝担忧,又有一丝开心。
倘若真的趁此机会,老囚徒重新获得自由,那也是一件好事。
囚禁八百年,重返自由身。
凌浪涯寻思着,如果老囚徒逃出去了,而那寒蝉也许是去找他了。也许,寒蝉会把自己住的地方告诉他,那么他就会来寻自己吧。
只是,自己明天就要出发去参加暗祭了,万一老囚徒不出现,该如何是好。
既然此地已经无人,凌浪涯担心地动再起,也就不再停留,继续返回地底暗流中,重新潜行回大湖中,又一路踏过泥土,终于见到了久等不已的老渔翁。
凌浪涯这一去一回,已然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直急得两个老渔翁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甚至想让其中一人去通知胡虚等人。
幸好,看到凌浪涯除了浑身泥土之外,并没有什么大事,两人才放下心来,便再度重返小舟,一路沿路返回。
路途之上,老渔翁心知凌浪涯并非是常人,也就非常懂事地没有问起他的事,只是后来得知凌浪涯明天将要离开都城,皆是伤感不已。
直到把凌浪涯送返到芦苇荡中,老渔翁才相约明天来给凌浪涯送行。
凌浪涯知晓此刻无法得知老囚徒情况,见到天色也过正午,便不再停留,再度摘下了一根芦苇杆子,便一路叼着返回都城。
只是,当他返回樊楼之时,刚好回到房间内,发现胡虚并不在房中。他便想换一身新的服装,再找到他们去暗祭处登记,准备明日出发。
正当凌浪涯脱下上衣和内衬,上半身赤裸之时,忽而房门被一人一脚踹开。
一人怒气冲冲地闯入房中,一把揪住凌浪涯的耳朵,破口大骂道:
“你这小子跑哪去了,难道不知道有人在担心你吗?”
那人语气怒火冲天,恨不得就要揍凌浪涯一顿。
只是,当他看到凌浪涯诧异表情,再低头看到凌浪涯上半身模样之时,忽而惊叫一声,恍若碧珍江地动。
两人对视,一人诧异,一人脸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