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广场内,凌浪涯闻声望去,恍若看到了自己。
那人不过一名少年,其年纪和自己相仿,约摸也是十六七年华,其身穿一袭白色长袍,几乎和自己同出一辙。他长得眉清目秀,俊俏靓丽。粗略一看,几乎两人便是同胞兄弟一般。
不同的则有两处,其一是少年眉宇间双眸如星光,相比于凌浪涯的漆黑如墨的双眸,显得更加灵动活泼,甚至藏有几分狡黠。其二更是特别,其修长的十指中,握着一把白玉描金纸扇。
此时纸扇轻摇,轻拂衣衫,少年犹如浊世佳公子。
凌浪涯恍若看到了自己一般,竟觉得此人有几分熟悉,不禁愣在当场。
那少年见凌浪涯发呆的模样,不禁纸扇半掩脸,噗嗤轻笑,竟有几分女子之音。或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那少年又咳嗽一声,手中纸扇一收,啪地一声落在修长十指间,再度正色道:“凌浪涯?”
凌浪涯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眼前少年为何认识自己,仍作揖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我们似乎未曾见过。”
少年扬了扬手中牌号,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九五二二”的数字,原来是排在凌浪涯身后的一个人。
那少年笑道:“你乃九五二零,我是九五二二。报名之时,我曾在报名之时见过你的名字。不过那时候报名的是一名官兵,我初始以为是他要参赛,后来才得知他不过是以官府身份,替人报名。”
凌浪涯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老张当时说起的,报名之时撞到他的那名少年。想来是他替老张捡起报名表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正当凌浪涯想起之时,那少年伸出右手,大方道:“凌公子,在下纪天,很荣幸再此遇见你。”
凌浪涯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和他的右手相握。
两手相握,凌浪涯只感那一只手温柔细腻,纤纤手指柔弱无骨。
常人相见,大多相揖拱手,像这种握手之礼虽有,但并本不常见,皆因此乃有肌肤之亲之举,对于礼法而言,并非适宜之举。只是,这少年的举动,让凌浪涯不禁产生了一丝好奇。他究竟是何人,为何其言行举止间,总感觉有一些不合礼法之处。
凌浪涯道:“原来是纪兄弟,曾从张大哥口中听闻兄弟之名,今日得以,实属三生有幸。”
少年纪天道:“我乃纪念之纪,非祭典之祭。我乃天地之天,非天田地之田。五二零,你可别忘了。”
凌浪涯不知道他此举有何意,解释自己的名字,并且前一回还是凌公子,此回却骤变成五二零。对于他称呼自己的牌号,凌浪涯并不甚反对,毕竟自己此刻确实挂着这样的牌号,只是仍忍不住道:“纪兄弟为何要以五二零来称呼?在下其实姓凌。”
纪天把手抽回来,明眸双眼间的琉璃般眼珠上下转动,笑道:“我知道,但我觉得你的名字不及我的动听,而且不如五二零这个称呼,所以就此称呼也不错。”
凌浪涯刚欲答话,纪天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不过就此决定吧。往后遇见,你就叫我纪大哥,我就叫你五二零。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会罩着你的。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从今天起,我叫纪天,纪念之纪,天地之天。”
言罢,也不等凌浪涯答复,少年纪天也不待他答复,手中纸扇一展,转身便走,忽而回眸再看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凌浪涯身上时,倒有几分别样的深意。
凌浪涯知道,在祭典之上卧虎藏龙,隔壁的这个少年,却透露着几分让人疑惑。且不说那几乎和自己一样的衣着服饰,但是那手中的白玉描金扇已经价值不菲,想来是哪个富家子弟或是州府高士。而其言语更是让人疑惑,一直纠结于名字之间,更遑论说要罩着自己,有人欺负之时,便报他的名字即可。
凌浪涯一时想不明白,倒也不再深究。这个牌号为九五二二的少年,其言行举止,倒是让凌浪涯心中存了一丝好奇的心理。
此外,称呼自己为五二零,以号码而称呼,更是让凌浪涯不知如何作答。
凌浪涯摇头一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也坐下来,静候祭典开始。
除却单号,两人牌号相邻,本是邻桌。
不知为何,在两人之间,却有一条红绸线相隔。
一条红线隔,两人毗邻坐。
凌浪涯仔细打量一下,发现这些红绸线交错隔离,划分出不同的区域。恰好的是,每个区域都有九张桌子,每张桌子上皆有一个牌号和一架古琴,想来便是各人座位,而在中间那张桌子,却多了一个红色的立牌,上写着“裁判”二字。
由于此次祭典的规则大变,从三关变成了九关,从单冠变成了双冠。因此,哪怕是胡虚等人也不知道祭典的新规则是如何,只能静等祭典开幕之时等待宣布。虽然增加了一冠,但这无疑也给祭典考核增加了难度,徒增了许多的变数。
随着阳光普照,人群熙攘,祭典广场逐渐坐满了参加祭典的人。唯有那九桌中间,裁判席位上依旧未曾有来人。
凌浪涯打量着和他在同一区域的七人,看到他们满脸的傲气,似乎都是各州府的顶尖才子。
那些人和他一样,无不在仔细打量着彼此,显然也猜到,既然彼此都在同一区域,想来便是对手了。因此,他们都是小心翼翼地皆备着,但当彼此目光对视时,又会露出傲然的神色,一点也不想认输。
赵宋王朝二百三五州府,此刻的年少英才尽数汇聚于此。
可以说,这就是赵宋年轻一代的未来。
其实,凌浪涯知道七朝有别,但却不知道自己属于何朝人士。但既然自己初涉世间,来到的便是赵宋,又因为胡虚的缘故,便姑且先当一回赵宋人吧。
对于以深山为家的他而言,心中这种家国观念,王朝所属,并没有那些土生土长的人士来的观念要重。
他只是想试一下,自己既然能恰逢凤梧祭典,又能走多远罢了。
正当参加祭典少年英才皆以落座之时,辽阔的祭典广场又想起了一道雄浑辽亮的声音。
“诸子已入座,请百官登楼,裁判就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