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声音源于何处,四处张望,却寻不得人。
刚才不服气的学子,生气地吼道:“是谁?出来说话。”
“赵宋琴声技,老身说了算。”那一道幽幽的声音,再度传到了众人的耳膜中。
这一句话语霸气侧漏,凌浪涯醒悟过来,知道是谁人在说话了。这一句话语虽短,但终于让人听到是来于何处,让众人抬头仰望。
祭坛之巅,不知何时,琴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衣袂飘飘,犹若仙子。
那学子也知道是亲琴徒在发言,对于这名大人物,他自然不敢再有任何意义。只是他自诩琴技一直不错,只是这次由于紧张而弹错了数个音符,没想到这倒成了自己的失败的理由。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他们就能听得出这些细小的差别,难道真的如此厉害吗?
似乎是猜测到众人心中的疑惑,琴徒其音如琴声,幽幽道:“老身终生与琴为伍,以琴道问天道,自诩颇有感悟。幸得陛下赏识,担任祭典琴关领琴者。坛下诸位裁判,多为老身弟子,亦是略懂音律。方才万琴共奏,老身凝神听万曲,哪怕年华渐老,但耳力尚好,自问不曾听错。若弟子判断错误,老身自会指出。若有不服者,可登坛与老身论。”
一言惊人心,小说家长老的实力和霸气,从一言一语间展露无疑。
堂下众多学子闻之,不敢再有任何异议,纷纷听从裁判安排,失去了牌号被淘汰的人,只得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多出一言。
自此之后,裁判对学子的淘汰进度加快,因为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不过,确实如琴徒所言,途中有三位裁判队琴声的判断有误,皆被其所指出来,并且说出了错误之处。那些被指出错误的学子,纷纷大骇,几乎要拜服在地。
此时,凌浪涯心中震撼的不仅是琴徒的琴技,更是她所展现出的修为。耳听万曲,竟然还能挑选出数千个的错误之处,一下子就淘汰了数千的学子,并且无一差错。这得需要多强大的耳力和记忆力,才能做到此滴水不漏。
小说家的长老,竟然强悍如斯。
不过,这种能力,普通的黎民百姓又如何能知道。他们只看到场内似乎有人在争执,但却忽而没有了声音传出来,只能大概猜测到是裁判在淘汰学子,并未曾听到琴徒的一番话。
不久之后,就传来了另外的声音。
看到琴徒的示意后,秦惠朗声道:“第二曲,愿赵宋百姓安康乐。”
琴徒再度坐在古琴前,诸多学子闻之,立刻回过神来,准备聆听此曲。
那些被收走了牌号的学子,此时已经被淘汰却不能离场,只能坐在原位,艳羡地看着剩下学子的表演。那些得以进入琴关第二回合的学子,除了心中出现些许欢喜,更多的是多了一丝莫名紧张,毕竟琴徒的实力,可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场外的老渔翁等人虽然方才发生了何事,但见到第二曲将要开场,便把那些不知晓的事抛在了脑后。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不是涉及自身,那么看戏看热闹就是他们最大的娱乐了。
琴徒抚弦,再起一曲。
其琴声铮铮,夹带着凛冽杀气,惊诧闻曲之人。
这第二首琴曲,和第一首的悠然自乐,山水田园截然相反,一音一符间,恍若兵锋四起,沙场征伐,铁马冰河踏破山阙,百万将士守护国门。
凌浪涯听罢此曲,只觉得心中一股热血涌动,仿佛站在了沙场之上,以一己之力抵抗敌人的千军万马,哪怕血染铁甲不复返,只为了守护身后的家园,守护身后的黎民百姓,保护这个家国的安宁。
凌浪涯心想,倘若有机会,一定要去沙场征伐,感受一下军中的沙场生活。
他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但他懂得这首曲子的意蕴。
这是一首征战沙场曲,这是一首保家卫国曲,这是一首将士风云曲。
站在宫墙之上的国君赵霁,听着这首让人心潮澎湃的琴曲,哪怕不露声色的帝王之术,也让他由衷赞道:“好一个以琴求道的琴徒,好一首《满江红》,好一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朕赵宋有丘家军,收拾旧河山,指日可待。”
秦惠闻之,忙恭维道:“陛下所言甚是,丘家军的丘将军文武全才,这首《满江红》词曲乃是他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战后所作,其词豪迈磅礴,尽显将士风采,可谓是我朝的典范之举。陛下有此大将,又何愁太平不成,河山不复。”
站在另一侧的王平图,越过国君看了另一侧的秦惠一眼,深邃的目光里藏着鄙夷的神色,对于秦惠此等拍马屁之举不屑一顾,但他一言不发,又缓缓把头转向祭坛,看着抚琴之人。
赵霁点头道:“既然如此,秦爱卿此回率丘家军奔赴暗祭,可别忘了朕之所托。”
秦惠一听,忙跪拜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势必大胜而归。”
只是,两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并没有看到远处将士的脸色。
既然一身戎装,谁不想披甲上阵,征战沙场。
那些都城的禁军尚好,日常维护着都城的安危,甚少参与到边境的战事中,听闻此曲也只觉得是心神震撼,忽而萌生了想去边境的念想罢了。但后来转念想想,与其在边境不知何日生死,还不如在都城来得安稳。
安逸习惯的禁军,并不曾深懂曲中情,可是当他们回头看到身边同伴时,却发现了不少人泪流满面。
那些落泪的人,有一个名字,叫丘家军。
丘云带来的三万丘家军将士,此刻被分散安排驻扎各处,守护着都城的安危,也肩负着更深的使命。此刻,听到传来的丘将军的曲子,一时梦回在边境的时光,片刻间烽火往事涌上心头,不禁心有所感。
老渔翁看着正在悄悄抹掉眼泪的老张,悄声问道:“张大人,你怎么了?”
老张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没事,沙子里进眼睛了。”
两个老渔翁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并没有拆穿他那一句话说错了,其实是眼睛里面进沙子。
老渔翁心中感叹,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叹,只是未到动情处吧。
只是,他们为什么哭呢?老渔翁并不知道。
恰在此时,一曲满江红终了,悄然落泪的丘家军将士一整军容,露出了坚毅的神色。
在都城慵懒习惯的禁军,并不知道丘家军的名字里,藏着多大的保家卫国的决心。
万琴共奏再起,一曲满江红再起,仿佛烽火硝烟来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