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举
下一瞬,夜衡政突然出现在林逸衣眼前,稳住她受惊后后倾的身子,严肃地看着她,声音缓媚:“你再这样说话……我恐怕还会想吻你……”
林逸衣顿时惊吓的瞪大眼睛。
夜衡政被她的表情逗笑,不自觉的伸出手,温柔地把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仿佛喃喃自语道:“还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呢……”
林逸衣脾气再好,也有些呼吸沉重了:“相爷,请自重。”
夜衡政神态庄重的放开手,神色严肃的望着她:“我是认真的,也无意让你难堪,更不会轻看我看中的女人。我的话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但你不妨想想,如果相处后我们觉得彼此合适,我会以夫人之位光明正大的迎娶你,你无畏我便无惧!”
林逸衣闻言心陡然一颤,因他最后一句话的真诚的诚意,但动容过后便是感激的平静,以夜衡政的身份能对她说出这番话,足见他的诚心。
可她却早已过了为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地步,也不愿意再费心的尝试:“抱歉相爷,民妇无意再谈婚嫁。”
“那便是本相做的还不够好,不足以让你心动,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算认识,你拒绝是应该的。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站着不动,我跟着你的脚步,如果你哪天觉得本相跟的不错尚且还勘入目,便于本相携手共度此生如何?”
林逸衣忽然抬起头,看着这个丝毫不像开玩笑的男人,讽刺的开口:“然后呢,我即便答应了你,我们成婚以后呢?为你娶妾纳美,孝母育子吗?那些孩子还不见得是我的!”
夜衡政错愕地看着她突然怒目的眼睛,下一瞬,放肆的笑了,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便是独占欲,‘我不管你现在如何、将来如何,如果选择牵手,便是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夜衡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看着她盛怒的柔美妙眸,仿佛蕴藏着无数光彩的智慧坚持,谦和却不卑微的女子,好似就是为他量身定制,如今终于历经生活艰辛来到了他身边。
夜衡政面容不自觉的严肃,望着她的目光,仿佛穿透到灵魂深处:“苦难众生,若有一人肯跟随,我便只守一人,白首入土!”夜衡政说着直直的盯着林逸衣。
林逸衣身姿恍惚一晃,从他眼里看到了认真的坚持,那是她一直寻找的却未必属于她的东西,到真的遇到了反而一个人习惯了,已经不想要了。
夜衡政仿佛看出她的退却,先一步拍拍她的肩:“好了,别想了,我们现在只是觉得彼此不错,说后续有些太早,再说……”
夜衡政微微弯身,目光戏谑:“本相还不一定最后能看中你呢。”
林逸衣闻言错愕一瞬,紧跟着也笑了:“放心相爷,我也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冲淡了刚才过分严肃的气氛。
“相爷想吃什么?点了吗?”
夜衡政却道:“你闺名是什么?夫家姓林你呢?”
林逸衣闻言,刚舒展的嘴角重新僵硬,这人真是……刚让人觉得不错,下一妙就有本事重新让你不尴不尬,但看在对方帮忙给戏本意见,以后常来出了大事,还指望他的份上,面子是不能撕破的:“我也姓林。”
夜衡政闻言嘴角一扯,似乎心情不错,下一瞬开口:“林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不够温柔。”
姑娘!姑娘,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不是姑娘!
另一边,远在富贵大街恒远路上的一座气派老宅院里,男主人突然脚步带风的赶回来,面色铁青!
“你生的好女儿!”盛怒的林老爷子直奔夫人院落,夺过夫人手里的绣品扔在地上,最后尤不解气,狠狠的踩了两脚:“都杵在这里干什么下去!”
屋里的丫鬟吓的一哄而散。
只有陪嫁老姑姑看了夫人一眼,收到夫人让她下去的温柔目光才离开。
林重阳胡子气的七窍生烟,背着手在原配房里走来走去,越走越生气,越走越觉得没脸。
他的老脸都被女儿丢光了,圣都城谁人不知他生了个家教缺失、嫉妒成性的好女儿!如今更了不得了,嚣张跋扈到因为一枚镯子在王府里大肆闹腾,非闹到让王爷处死人的地步,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他林重阳没脸见人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前本生兢兢业业,踏实做人,除了做学问还是做学问,怎么就生了个如此这般给祖宗抹黑的女儿!
小家气不说还成天拈酸吃醋,闹得家宅不宁!
林重阳气的眼冒金星不知道自己该冲谁哭,他不是不疼女儿,可一次又一次的丢人现眼,他就是再包容也自觉没脸见人了!
抢丫头生的孩子时,带着兄长弟弟去王爷家闹;罗氏进门时更是闹着要自杀;贤妃娘娘想给永平王做媒,贤妃娘娘膝下无子又得帝下多年圣宠,摆明是想把王爷当儿子养,这是多好的事,她却住到娘家说什么如果王爷纳妾就不会王府!
她当她家多高贵,成天给王爷找晦气,也就是永平王好脾气,没把她休了了事!
林重阳越想越气,越想越没脸,恨不得把大女儿拉回来,换上他聪明懂事的小女儿去当永平王妃!真是气死他了!
林老夫人见状,不紧不慢的扶扶头上绿莹莹的玉钗,缓慢的起身,慢悠悠的捡起地上为相公缝了一半的衣服,拍了拍不存在的土,放在榻上。
站起来,一身暗红色的淡雅锦袍衬服帖平整的套在她微胖的身上,如时下所有贵夫人一样,青春不在,但自有生活的智慧撑场:“衣衣又怎么了?”
林重阳闻言,火气顿时上涌:“怎么了!怎么了!你还敢问!你教的好女儿!越来越本事了,丢了个不记得样子的镯子就要封府搜贼!你说她怎么了!”
林老夫人闻言,隐隐皱眉:“王爷怎么说?”
“王爷能怎么说!王爷性子好,哪次不是任她闹!但你听听外面怎么传的!就差没说我们林氏一脉家教不好了、门风败坏!不过,也不用别人说了……”
林重阳眼眶微红:“堂兄家的侄女中午被退亲了!”他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家门荣耀都被她败坏完了。
林老夫人听到王爷不怪罪,也叹口气:“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
林重阳听着夫人不痛不痒的怪罪,突然有种大女儿怎么还不赶紧病死的迫切:“她的病情如何?”
林老夫人闻言立即红了眼眶。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回头带上寒露和初赐去看看她,给她上上家法!家门不幸!”林重阳说完甩袖就走。
林老夫人目送相公走后,脸色立即难看,目光犀利,‘带上寒露和初赐’这是嫌女儿死的不够早,没给小姨子姐夫腾地方吗!初赐、初赐,好似前面的都不是他女儿了!
“夫人……”老姑姑进来,面色忧郁,小小姐那性子……
“看我干什么!王爷不是没有怪罪吗!只要王爷不怪罪,别人磨破了嘴皮子,大小姐也是王妃!”真是气死她了,抓不住男人的心反而总出幺蛾子!成天不让人安心:“备马——我——算了算了,递我手书,邀王妃敬香。”就算她要管教女儿,也要给女儿找个道貌岸然的理由。
云姑姑有些担心:“可老爷那里……”老爷明明是让夫人带着那两位去王府,万一……
林老夫人叹口气,何尝不理解老爷的意思,逸衣是扶不上墙了,可如果必须给女儿找个和助力的话:“……小云。”
“夫人。”
“船儿也十五了吧。”当初小云开脸时生下的船儿也长大了,林老夫人目光望着厅门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姑姑一惊:“夫人……”
“你说,我抬举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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