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山连忙说道:“好,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霍东升气呼呼地说道:“我等你半小时,如果你还不能出现,就把总经理的位置让出来吧。”霍东升当年做总经理的时候,不仅是一个工作狂,而且还是一个铁腕人物,仗着他丰富的经验和胆略,才将霍氏发展壮大起来,如今他虽然年事已高,可他的性格仍然是如老姜一般,老而弥辣啊。
霍震山立刻用眼色示意让司机准备车辆,同时向霍东升说道:“好吧,父亲,我马上就过去。”
果然,霍震山只用了二十几分钟,便来到了霍氏总部办公大楼里,看到了依然一脸怒气的霍东升,此时的霍东升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手里的拐杖轻轻敲击在地毯上,好象在计时似的,时而露出精光的眼睛,总是向着楼门的方向瞟去。
看到了霍震山的出现,霍东升的拐杖敲击的频率,忽然就乱了,一直站在霍东升身边的一个年轻的老人,连忙提醒道:“家主,您的情绪不稳了,请冷静一下。”
霍东升稍一发愣,一脸慈祥地说道:“阿山,你放心吧,我没事的。”这位阿山,就是在霍东升身边当了几十年保镖的邴松山,这次来到新港,是霍东升专门派他来保护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的,当然,所谓的不争气,也是在霍东升的眼中看来。
阿山拘谨地笑笑,没有说什么,此时霍震山已经来到了霍东升的面前。霍震山在严厉的父亲面前,从来不敢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从小他就受到霍东升的高压政策的影响,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如今虽然做了霍氏的总经理,可他还是在霍东升的积威之下,不敢有半点逾越。
邴松山的年龄,跟霍东升差了十几岁,一直以来,霍东升都把邴松山当作儿子一样对待,又因为霍震山和邴松山两人的名字之中都有一个山字,霍东升对邴松山,有时候就把本该属于霍震山的爱,分出来了一部分,给予了邴松山,于是,深感受宠的邴松山,不仅没有恃宠而骄,反而越发地谨言慎行,他可不敢落得个跟霍震山争宠的名声。
邴松山小时候经常跟霍震山一起玩,属于童年的玩伴,因此,两人小时候的感情也不错,可是,小时候的感情只能停留在回忆之中,人一旦长大了,特别是相隔多年,许多感情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
霍震山是主,邴松山是仆,这一道界限,将两人早已经明显地分隔开来。邴松山严守着这个界限,不敢逾越,否则邴松山就属于仆大欺主,后果难料啊。现在的邴松山,就神情恭谨地站在霍东升老爷子身边,微笑地望着霍震山,点头致意呢。
霍震山紧走几步,躬身站在父亲面前,看着面沉如水的老父亲,白发已经爬满了老父亲的整个头上,老年斑也悄然长了出来,父亲老了……霍震山觉得一阵孺幕之情涌上心头,眼圈瞬间就红了,他哽咽道:“父亲,您来到新港,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也让我好好地接待您啊。”
看到儿子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霍东升心头的怒气,稍微消减了些,他还是强压着愤怒,沉声说道:“震山哪,最近你做的事情,可是背离了霍氏发展的轨道啊,说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霍震山立刻意识到,自己最近拼命打压荣光的事情,肯定是被父亲知道了,他抬眼看了一下霍东升身边的邴松山,小声说道:“父亲,这事……能不能我们单独谈谈?”身边还有着那么多的服务员呢,总不能让霍东升在这里演了出‘教子’的大戏吧?关键是他的儿子已经成为霍氏集团的总经理了啊,至少还是要保住面子的。
霍东升转了转眼睛,人老成精的他,即便是铁腕如故,可他还是理解儿子的心情的,即使他犯有天大的错误,也不能在大厅广众之下施予太严厉的教训,即使将来一定要撤掉他,也不能让他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于是霍东升缓声道:“好吧,到你的办公室再谈。”
霍震山顿时满脸喜色,上前一步,试图扶起老父亲,这也是做儿子的份内之事。
不料霍东升突然伸出了拐杖,将霍震山的手挡住了,霍震山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
霍东升丝毫不顾忌霍震山的感受,向身边的邴松山说道:“阿山,扶我起来。”其实霍东升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一般情况下根本不需要人扶,便行动自如,可他今天故意要让邴松山来扶,就是要挫一挫儿子的锐气。
邴松山深知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他迟疑了一下,冲霍震山连使眼色,嘴里说道:“家主,还是让少主扶您吧。”邴松山习惯性地如此称呼,其实霍震山如今已经不再是少主,而是已经晋升为家主了。
霍震山觉得邴松山还是挺懂事的,于是投过去感激的一瞥,可是霍东升又岂是容易动摇的人?他不高兴地咂了咂嘴:“怎么,阿山,你不愿意扶我了么?”
邴松山连忙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上前扶起霍东升的胳膊,嘴里微笑道:“老家主,我哪敢哪?呵呵,今天老家主父子相见,我是希望老家主父子间多多亲近哪,呵呵……”邴松山的放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他也只好趁着霍东升不备,悄悄地向霍震山使个眼色。
霍震山知道,父亲这是在生气,他是非常了解父亲的为人的,如果他还会因为某人而生气,反而不会将此人怎么样,反之,如果他在你犯了错误时,在你面前一脸的亲近和平淡,那反而是觉得某人不堪为用的时候,撤职查办之类的,就会紧接着用上。
所以,霍震山对于父亲的生气,反而心中暗喜:至少自己目前还值得让父亲生气,这就不错了。虽然霍震山的生气,掺和了亲情和其他多方面的因素,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霍震山的职位也许还能保住。
于是,霍震山嘌若寒蝉地跟在身后,步入电梯,很快到达了十八楼的办公室,工作人员早已经沏好了一壶茶,邴松山便殷勤地为父子两人斟上了茶,然后小声说道:“老家主,我到外面守着。”邴松山知道父子两人要有一番长谈,他呆在这里显然不合适,便以保安为名,避开两人的密谈。
紧绷着脸的霍东升,没有任何表示。邴松山便小心地打开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宽大的办公室的外间,就剩下了一对沉默着的父子。只是,霍东升是绷着脸坐在沙发上,而霍震山则是垂手而立,站在霍东升的面前。
霍东升从桌上摸过一支烟,戒烟多年的他,也许是不太熟练的缘故,抓烟的手指,竟然有一些颤抖,也显露出他心情上的不稳。
霍震山虽然贵为总经理,可他还是殷勤地掏出了打火机,帮父亲点上,嘴里却说道:“父亲,您还是别抽了。”话语里透着浓浓的关心。
霍东升猛吸了一口烟,白发苍苍的脸便埋没在了烟雾之中,他涩声说道:“震山哪,我们霍氏能够一步步地闯下这样的局面,可是经过了几代人不懈的努力才达到的……我不希望毁在你的手上,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最近你的反常举动,给我一个解释吧。”
霍东升严厉地盯了霍震山一眼,目光里的一丝慈祥,被他的严厉掩饰得分毫不见。
霍震山缓缓说道:“父亲,我在上个月,遇到一个让我倾心的女人,你不知道啊,我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仿佛是前世就曾经见过她似的,于是……”霍震山选择了完全坦白,因为他知道,在整个新港,他追求唐雅不成,反而采取商业手段打压荣光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如果他说了假话,反而会更加让父亲失望,以至于震怒。
霍东升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听着儿子的叙述,儿子一表人材,妻贤子孝,商业上的才能也还不错,而且平时一直很努力,照说霍东升应该对儿子相当满意了,可是,儿子怎么到了不惑之年,反而犯浑了呢?霍东升的一双老眼,露出疑惑的光。
霍震山终于将他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说完了,然后长出了一口气,继续恭谨地站在霍东升面前,等待着他给予一个裁决。
霍东升听完,沉默了许久,目光迷离地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喃喃道:“震山,唐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何至于让你痴迷到这种程度?你还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哪!哼哼,要不要我成全你?你净身出户,就可以放心自由地去追求你所谓的‘爱情’了。”
霍震山缓缓摇头:“父亲,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动用霍氏的资金和人力物力去对付一个荣光集团,可是……我会改正错误的。”
霍东升苍白的眉毛抖动了一会儿,有些干枯的手指,握紧了他的手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哎……为了那个唐雅,你竟然连现在的妻儿都不要了?你啊……好吧,你给我安排一下,我要见见这个唐雅。”
霍震山却懵了,下意识地反问道:“什么?父亲,您要见她?这……为什么啊?”(未完待续)